“小团子,你怎么看得懂这篇赋?”沈薇惊讶地从宇文璿手中夺来书本,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是想起来它的意思。
可是,那是因为她以前学过。
可很明显,宇文璿还没有教他们这些。
其实这就是这个时代念书的最大一个弊端,太过应试。
沈薇心里头清楚,所以她以前当太傅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按照课本去上课,以至于后来……
她不愿再去想了。
她明白她自己不适合当老师。
“随便看几眼就懂了。”小团子轻描淡写地说道,话一说完就扭头去看那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你也背出来了?你比我厉害!”
小团子明明是在夸赞妹子,可语气并不那么和善,以至于沈薇总觉得,他这是在嘲讽。
“君君,既然背出来了就行了!按照你爹之前说的,其余人从明日开始,都要提早过来背书!”沈薇看着那一群叫苦连天的小孩子说道,实在也是于心不忍,但谁让,之前制定的规则就是那样呢?
“你们先回私塾里头去吧,我给妹子找些笔墨纸砚来。”
“要不你叫豆蔻吧!”
沈薇话音刚落,还没有走动呢,小团子直接走到妹子身侧说道。
那一种熟悉的霸道之感让沈薇的心突然间停了一下。
这个小团子,那么小就知道撩妹了?
“豆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妹子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他,直接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小刀,“哥,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和你一块儿过来!”
小刀正要应,但又感觉有一道极为灼热的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妹子也不管,和沈薇与宇文璿道别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小团子这才挪开盯着小刀的威胁眼神,慢慢地看向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
在这个村子里三四年了,他都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比他聪明的孩子,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从未念过书的女孩子。
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头不免有股恼怒的火在烧着他自己。
“我回去背书了!”冷冷的声音一过,小团子就领着一大群跟班往私塾里头走。
其余人赶紧凑到他的身边来问他方才口中所说的话都是些什么意思。
宇文璿站在原地许久,稍是失魂落魄。
“你又是怎么了?”沈薇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的兴趣不减。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是她吗?
沈薇唇角立马勾起了笑意:‘好,好,想起了故人!不过,你擅自修改了科举制度,等回到京都可定要小心啊!’
“皇帝免不了要责罚你一顿了。”
沈薇继续念着,脑海之中又是浮现出宇文璿幼时被严厉的皇帝呵斥的样子。
那时候,他擅自离开东宫被发现,皇帝狠狠呵斥了他一个时辰,随后还让他跪在太子宫院中两个时辰。
要知晓那可是冰天雪地。
她也被责罚了,挨了十板子,屁股差点儿被打得开了花。稍作休息后,她就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
天空还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上,他的肩上,她的眸中。
最后,他宁可跪得晕倒也不肯向皇帝求情。
想来,也算是二人之间共患难的一段往事了。
“我受责罚,你笑什么?”
宇文璿皱着眉,不悦地盯着她。
沈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咳嗽了几声把心思给转了回来。
“沈大夫,沈大夫!”
她刚是回过神呢,篱笆外又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定睛一看,那一身粉色的丫鬟服饰极为熟悉。
“冰儿,是你!”沈薇记起来了,此人是许夫人身侧的丫鬟,而且还是一个脾气不小的丫头。
宇文璿眼见她们要谈事情,也就索性往私塾里头走去,整理了一下他自己的思绪开始正式上课。
而冰儿刚进篱笆,还未奔到沈薇身侧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沈薇还以为她是不小心摔了,赶紧去搀扶,可没想到,冰儿扯着她的手,死死地都不松开。
“沈大夫,快救救我家夫人啊!我家夫人她,她真的是不想活了啊!”冰儿揪着她的衣袖迟迟都不动弹,差点儿就把沈薇的外衣给剥了。
沈薇吓得赶紧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冰儿被突然如同小鸡一样提了起来,顿时也吓了一跳。
“沈大夫,你的力气……”
“力气大而已,力气大就可以抓住病人了啊!”沈薇自我嘲讽道,随即赶紧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许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之前,夫人和你已经十多天没有见面了,这十几天里头,夫人茶不思,饭不想,不光是消瘦了一大圈,更是日日咯血。”冰儿说话间,不安分的小手不停地拍着石桌。
以防让她惊扰了私塾里头的孩子们,沈薇立马按住了她的肩膀:“咯血?怎么回事?”
“肖老大夫说,再拖下去就要成了痨病了!可是,夫人始终不愿喝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是来找你!”
“我只是个大夫,若是你家夫人不喝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沈薇皱着眉头说道。
“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给我家夫人把脉的,只是觉得,你和夫人相识,或许可以去劝劝她!”冰儿赶紧换了一种口吻。沈薇还是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了哀求之意。
“劝,我试试吧!”沈薇叹了口气,也是赶紧随着她往外头走去。
正在教书的宇文璿一抬眉就瞧见沈薇和冰儿二人匆匆忙忙走开,他也想出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下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实在是不好走开,只好是一直心惊胆战地分析赋文的意思。
下头的十几个孩子半数都是用手托着下巴,且是眨着困惑的大眼睛看向宇文璿。
宇文璿虽然也不愿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从未当过先生,且是一直都由太傅教导,他实在也不会这种一次给一个班的学生教课。
看来有空得去学堂问问那个老先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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