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一怔,再看沈氏猛地抬手将她的双手握了住,她当即往后一退。
整个人一下就从凳椅上摔了下去。
“哐当”一声,房间里头的气氛再一次被拉紧了。
“没事吧?”沈氏赶紧过来搀扶,眼见沈薇眼底突然间多了惊恐的目光,她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哀伤。
“抱歉,是我认错人了!你是玉儿,只不过,不是我的玉儿了!”
“夫人患有伤寒,还是上榻歇息吧!大少爷虽然也名为‘玉’,可与我男女皆是不同,夫人定是糊涂了!”
沈薇抿着唇,深呼吸间将所有的情绪都给压了下去,同时也用那些谎言来安抚沈氏。
沈氏这才点点头,由她搀扶着上了榻。
“不过,夫人,我现在来找你,并非是真的想要给你把脉!而是想要提醒你,我的存在,真真正正地害了你。”
沈薇眼底的愧疚让沈氏难以接受了。
“为何?”
这一两日的接触让沈氏认定面前的人儿是可信的,因而沈薇一说出这种话,她满是惊愕。
“夫人以前可是知晓徐姨娘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
“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提了!”
“可是那个扎着针的小人并不能让我认为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沈薇认定,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沈氏了。同样,能帮沈氏在这后院之中重掌中馈大权的,也只有沈氏自己。
她作为一个外人,当真很难牵扯进这些事情。可沈氏就不一样了,沈氏本就是主母,更诞下了府上唯一的少爷,即便徐姨娘再怎么陷害她,裴敛和左氏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若非沈氏与沈丞相的父女关系并非太好,与裴家交好的宇文璿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小人不是已经被你处理了吗?”沈氏喘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情绪恢复平定。
可沈薇下一句话却让她差点儿从床榻上一头栽下来。
“那小人,被我埋进灵羽院的树下了!若是她们开始计划,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自己!”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温和的沈氏微微蹙眉,想要抬手指着沈薇来责怪,语气却又一下消失了。
她明白,沈薇是为了帮她。
“可是,将小人丢了,到时候她们在主院找不到小人,事情不就是过去了吗?”沈氏摇摇头,根本不愿意引火上身,甚至于,她根本不愿在后院折腾这些阴谋诡计。
“但,你不反击,她们只会一直困扰着你!夫人……”
沈薇咬咬牙,差点儿唤出一句“母亲”。
当初,她作为裴玉的时候,不是让沈氏注意过这些了吗?怎么十三年后,沈氏又是全然一副懵懂样子?
“若是大少爷在世,一定不会想让夫人如此吃鳖的。”
沈薇笃定地说着,眼底尽是灼灼之光。
沈氏又是怔了,可脸上还是淡然之色。
“可,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了!不论怎么样,嫡庶之分不会变,她要闹腾,让她闹腾就是,她累了,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沈氏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串碧色的雕符箓佛珠,那莹润的玉石让沈薇的脑袋一下刺痛。
那还是她作为裴玉的时候,某次去镇国寺给沈氏带回来的一串佛珠。她并不相信这些神鬼之事,所以主持将佛珠赠给她之后,她直接就将其转赠给了沈氏。
“你知晓这是什么?”
沈氏一扭头,正对上沈薇深沉的眸子,不自觉也透露了深情。
“看得出来,是佛珠!”沈薇佯装不在意地说着,却不料,沈氏居然将佛珠递到了她的手心。
“既然知晓这是佛珠,自然也该知道佛珠是护身之物。十四年前,裴玉赠与我这串佛珠,今日,我将佛珠送给你!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东西,这样无端送给你,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沈氏微微蹙眉,看向沈薇的时候,神情完全是曾经面对裴玉的神情。
沈薇顿时有些慌张了。
“多谢夫人好意,可是,我不过是一个丫鬟,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你不是说让我多在意徐姨娘的事情吗?若你不佩戴佛珠,我如何放心地让你去帮我做事呢?”
沈氏说着,脸上逐渐晕染出了笑容:“没事,如你说的,若是她还在世,一定会希望这串佛珠留在你的手里!”
她这么一说,沈薇根本不能不收,只好小心翼翼地将佛珠戴在了右手。感受着那冰凉而圆润的玉石,沈薇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
出乎沈薇的意料,沈氏那么快就同意了她的说法。
“母亲,我知道怎么做!”
她们正是说着,动情之处,谁也没有想到裴珏会突然推门而入。
沈氏皱起的眉头越发紧了,如同一座立在脸上的山峰,将无尽的慈爱都给压了下去。
“珏儿,你怎么会在外面偷听?为娘说过多少次了,做人不能这样鬼鬼祟祟!你身为裴府少爷,如何能够这样呢?”
“母亲,我方才也说过想听了,这不是已经提醒了你们吗?所以并不算是鬼鬼祟祟!”
裴珏说着,一旁的沈薇差点儿失声笑出。
这裴珏,当真是比她还要会找借口。
“而且,那个小人的事情,你们还有一点不知道!”裴珏故意翘起了嘴唇,故弄玄虚地说着。
可沈薇和沈氏却刻意没有询问,他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刚起的气势当即垮塌。
“徐姨娘在小人上放的是裴珺的生辰八字,是我把它换成了祖母的!”
经他这么一说,沈薇才想起来,当时她在门外外的确是听到徐姨娘说,诅咒她和裴敛的女儿,只不过后来她亲眼在小人上看到了左氏的生辰八字,这才是一下乱了记忆。
“你如何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
裴珏正想说,那日他打算翻墙出府,便是找了个最为隐蔽的地方,却不想看到冷秋从一个下人手中接过那丑丑的小人。
之后,冷秋就找了个角落将生辰八字贴了上去。裴珏当时不知她在做什么,便是没有理会。
后来询问外面铺子里的掌柜,他才明白,便是心生不悦,在那天夜里溜进冷秋的房间里将八字给换了。
“母亲,我虽说年纪小,可我知晓的事情不少!她们都已经这样对待我们了,我们不能再隐忍下去!只要玉儿姐姐说什么,我必定要听她的去做!我非得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裴珏捏紧了拳头,说话间一股冷意从那布满坚定的眸子里散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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