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能够从断念楼逃出来，我以为你从来不怕断念楼的一切。”紫霜不紧不慢地说着，逐渐将盯在沈薇脸上的目光收了回去。
沈薇这才喘了几口气。
这紫霜身上的气势实在太有威慑力了，但凡一个人瞧见，必定是会吓出一身冷汗来。
“并非是从来不怕，只是，即便是怕，还得是想出扭转乾坤的法子，不是吗？”
沈薇狡黠地说着，试图来改变马车之中的气氛。可紫霜却是不说话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
沈薇只好是自顾自地笑道：“你知晓我在断念楼中的事情，那是不是也该知道，当初在我身边的‘青鱼’是何人？”
一听“青鱼”二字，紫霜一下又将眼睛给睁了开。
可眼见沈薇眼底的期待，她慢慢地将拳头给捏紧了。
“‘青鱼’是不是宇文璿？”
“自然不是。主子与‘青鱼’完全是两副样子。也不知你为何会认错。”紫霜故意这般轻描淡写地回应道，“青鱼早已经去了离国，你不必查了。那清水珠是我从他手中夺过来的！”
“什么时候回去的？”
“自然是从你分道扬镳之后。”紫霜刚是说完，沈薇就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可之前我还与他相遇过。莫不是他到了离国又赶紧回来了？特意回来救我？”
沈薇看出紫霜是在刻意遮掩，便是止不住地说道：“你不必替你主子遮掩了！纵然我不知他为何突然间变了一副样子，可还是能够认出他的性子。是他自己暴露，并不关你的事情。”
沈薇以为紫霜是被宇文璿勒令莫要将此事说出去，言语之中也有替她开罪的意思。
可紫霜地眼神却一下凶狠了下来。
沈薇一惊，声音顿时停了住。
“咳咳，身子不好？我替你把把脉，如何？”
沈薇见她脸色煞白，还以为她是到了日子，正要去抚她的手，却被她一边推开了。
关系突然一下抵达冰点。
沈薇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紫霜也不说话，只是环着双臂自顾自地靠在一边，仿佛身侧一个人都没有。
随手从包袱里摸出干粮，沈薇轻轻推了她一把，她也丝毫不理会。
沈薇哪里知晓，此刻的紫霜正在隐忍着杀心？
沈薇没了法子，只好兀自嚼起了大饼。
等到大雨歇去已经是第二日傍晚的事情了。
沈薇正在小憩，猛不丁被一股寒气惊醒，这才睁开了眼睛。
而此刻，紫霜已然不知所踪。
她赶紧掀起了轿帘，这才发现紫霜正站在马车旁发呆。
至少，在沈薇眼中是在发呆。
“紫霜？雨停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沈薇抿紧了唇，尽可能地用最为温柔的语气说道。
紫霜这一日来突然改变的脸色让她着实有些难堪。她根本不知紫霜是怎么一回事情，自然也找不到法子挽回。
“走不掉了。”
可没想到，紫霜转过身，丢给沈薇的唯有冰冷的脸色和冰冷的声音。
沈薇这才警惕了起来。
耳畔的确是有不少人走动的脚步声，可应当还在一里之外，怎么可能会走不掉？
“为何？”沈薇同样下车，绣花鞋踩上了水渍，顿时沾了一片泥泞。
“他到了。”
“啊？”沈薇困惑地走了过去，正要去拍打她的肩膀，却被她一下用眼神制止了住。
“他来了。”
紫霜又是念了一句，随即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薇又往周遭看了看，仍是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猛地想到什么，她赶紧抬头，正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沈薇定睛看着那张隔了一世才瞧见的阴狠之脸，不免是往后退了两步。
可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嘶鸣一声就往一侧飞奔而去。沈薇连最后一条退路都被打断了。
“你认识我？”
瑶光从树枝上跳了下来，随手打了个响指，紫霜连一个声音都没发出就晕了过去。
沈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进泥水当中，被溅起的泥水滴在她的脸上，她却是根本没有动手去擦拭。
同时，移向瑶光之身的目光里也多了些许怨念。
怨念？却不是恨意。
为何？
瑶光不免对沈薇愈发感兴趣了。
年近三十的瑶光身上却没有任何成熟与沧桑，脸上看起来同样是与十三年前的稚嫩一模一样。
沈薇明白，他这是用药汁来暂停青春了。
她当年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你当年去了何处？”回忆着，沈薇冷不丁地问道，声音刚一出来，就连她自个儿也有些被吓到了。
“你不就是当年那个，被灵隐山的神医玉衡赶出师门的瑶光吗？何人不知？”
“呵，小丫头片子当真以为自个儿伶牙俐齿？”
瑶光没有想到沈薇也敢这么说他，当即微微眯了眼睛，那两条缝中全然都是危险气息。
沈薇暗暗将双手合到了一块儿，摸着右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忐忑的心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没有自以为，只不过觉得快要死了，所以多说几句而已！”
“只不过，我还是很想知晓，你被赶走之后，到底去了何处？”
沈薇脸上的笑意突然之间定在了唇角，沉沉的语气之中仿佛多了些许关切，可这关切，却听得人身子发寒。
瑶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眼神太过熟悉。
熟悉得让他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北漠。”
半晌儿，瑶光的眼底猛地闪过一道凶光，他快步逼近了沈薇身前，沈薇一个旋身，正是靠近了紫霜。
“怎么，既然是到了北漠，为何还要来大曜国？莫不是得到了不好的待遇，打算重新回来找师父了？”
沈薇嘲讽地说着，同时猛地拂袖，浑身也一下多了不少气势：“瑶光，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何偏偏要和我们过不去呢？要么回灵隐山好好学学，要么就找个地方娶妻生子。可你偏偏选了一条死路，啧啧……”
“师父？师父早就驾鹤西去了！我找他做什么？”
“什么？”
沈薇一愣，身子当即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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