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顾子笙的内心还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对上言疏淡漠的目光，那感觉顿时就如雾气渐消，整个人都有些蔫巴了。她没心没肺地笑道：“和你来一场浪漫的热吻怎么会反感呢？你长得那么好看，身材又那么好，活脱脱个高富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会反感？言疏，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她习惯性地歪在言疏的身上，被言疏眼神一扫，马上直起身子双手放在腿上要多乖巧就多乖巧。
她这样的反应，让言疏想起昨晚顾子笙迷迷糊糊看到他之后立刻躺好的样子。从前自己总是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生她的气嫌弃她的无可救药――现在她变得听话，闷闷不乐的人还是他。
沉默了许久，言疏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问她道：“你很怕我？”
“怎么会，哈哈哈……”废话，你叫我往东老子不敢往西，说你点儿坏话还和做贼似的，你说地球是方的我还要夸你慧眼如炬，你说屁是香的我还得赶紧夸上您品味高端――要不是老子怕你，要把钻戒卖了带着兄弟们一起胡吃海塞花天酒地去了，还听你这顿叭叭？
顾子笙嘴上说的是这样，言疏一眼就瞧出来她的口是心非。他黯然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他眼中的情绪，言疏的手指微蜷，把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合起来放在桌子上，压在顾子笙带来的那本上面。他的目光落在顾子笙受伤的那只手上，这是他昨晚亲手包扎过的手，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还在眼前。
在沙滩上被砂砾划伤脚，在街头餐厅被三个混混揍得鼻青脸肿，游轮上为他挡枪昏迷不醒，在木屋差点葬身火海，昨天又让别人划伤了她的手――在他出现在身边以后，顾子笙总是受伤。如果他当时及时把她抱起来，如果他没有出去接无关紧要的电话，如果他当时反应再快一点推开了顾子笙，如果他没有放任顾子笙和齐止走，如果他没有带顾子笙来法国寻一个见证……顾子笙就不会受伤。
就算顾子笙那些伤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他还是很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顾子笙。
顾子笙不知道言疏心里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很吃惊。这点伤算什么，和从前在游隼出任务受伤频率和程度想比这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啦，只要没死都不算事儿，在言疏身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要太安逸哦。
“说实话，”言疏抬眸看向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郁色，“我让你说实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为什么现在言疏给她的感觉有些……委屈？顾子笙的内心顿时我了个大槽，哄女人她在行，哄男人太跨界了啊喂！她深吸一口，告诉自己要有爱心，然后微笑着安抚地拍了拍言疏的肩膀，道：“不怕是不可能的，光凭你言疏的身份就够让人害怕了。要说怕吧，其实也没有那么怕。你有一次和我说要离你三米开外，我看我听了吗？没听。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冷是冷了点，可内里还是暖的。你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等你有一天有了真心喜欢的姑娘，你温柔的一面自然而然地就显露出来了。当然了，你的温柔分给我一丢丢就更好了。”
说了那么长一串，七分真心吹捧，顾子笙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言疏，看他做什么反应。可言疏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四目相对之下，顾子笙有些肝颤，她拿不定言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看着他静默了许久，对着她浮起了微笑，比昨天顾子笙看见他对黛安娜时还要温和。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过去时，言疏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站起身看向窗外。
“顾子笙。”言疏背对着她忽然唤道，讲真，这是第二次言疏唤她唤得如此亲和，以往都是怒吼出来的。这大概就是进步吧。
“啊？”
“再有人往你身上撞，无论男女，一概手脚反折，出事我负责。”言疏看着天边飘过的流云平淡道。
“哦……”虽然不明白整段话到底几个意思，但是手脚反折这件事顾子笙业务熟练，“手脚反折就不必了，直接撂倒就行，和谐社会嘛。”
“随你。”
见言疏恢复一贯的冷冷清清，找到熟悉感后得以松了一口气的顾子笙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眼睛瞄上桌子上的咖啡。正好她吹了好长时间口干舌燥，见言疏没有注意到，嘿嘿一笑偷摸着把杯子拿过来，吹一口气，咕嘟咕嘟敦敦敦喝下去。
咖啡的味道与味蕾发生碰撞，顾子笙的表情瞬间扭曲，满脸都是大写加粗的苦字――这尼玛是什么杀人不见血的糟心玩意儿？
刚才她明明见言疏一脸淡定跟喝白水似的喝了一口啊！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顾子笙现在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抓耳挠腮又无处可告的郁闷。她捂着嘴让自己不骂出声，忍着奔出去随便找什么水只要能漱口的冲动，抓心挠肺又要轻手轻脚地把杯子放回去，泪流吧，流在心底。
言疏对着天边的流云思考完人生后，回过神，看见埋头看书的顾子笙和放在一边把手明显挪了方向且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言疏心下了然，勾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出声道：“顾子笙。”
“嗯？”顾子笙紧闭着嘴，故作天真无邪地抬起头看着言疏，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这个微笑落在言疏眼里，就是大写的欲盖弥彰。
“喜欢吗？”言疏道。
“嗯？”顾子笙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言疏把空空如也的咖啡杯推到顾子笙的手边，不用说，顾子笙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顾子笙也是个要面子的人，难道要她承认自己偷喝了言疏的咖啡还被苦到怀疑人生？她无比坚定地重重点头，表示对言疏咖啡的喜爱。
“既然喜欢，再来一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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