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三章逆鳞
纪玲的突然死亡给顾安澄敲响了警钟,第二天在顾氏集团的董事会上被除名已经被告知名下所有财产被冻结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切。于是顾安澄逃了,逃得狼狈不堪。
不过,另他意外的是,在他收拾东西逃出顾宅的时候,明明在别墅的外头一丛树荫下看见了齐止的身影,而齐止就像是没有看见他的样子,目光划过他的脸便上了车离开。
不管怎么说,齐止没有对他动手就行。
之后,顾安澄就到了魏天抒的住所里。魏天抒翘着二郎腿的样子让他想起自从在葬礼上醒来后就性格大变的顾子笙,不过两者不同的是,顾子笙善于把戾气伪装在狂妄的笑声里,魏天抒则是锋芒毕露。他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却叫人看不清他那只独眼里透露的真情实感究竟是什么。
前者是摇着尾巴眼睛笑容可掬却时不时瞄向要害的大尾巴狼,后者则是矗立于高高的山岗之上毫不收敛地亮出锋利爪牙的野狼。
在权衡利弊之后,顾安澄选择了魏天抒,起码魏天抒可以在齐止和顾子笙手下庇护他一时的安全。
所有的窗帘被关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的光亮,只有放在茶几上的一盏复古的台灯照明。独眼双臂舒展躺在沙发上,一个女仆打扮的人轻轻用手指给他那只失去眼球的眼眶涂上药膏。女仆装被改得极为精短,双腿在止不住地打颤,直到那个女仆转过身来,顾安澄才看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被挖去了一只眼睛,和魏天抒一样――都是左眼。干涸的血迹依旧在脸上没有洗去,大概已经有一段时间,血已经凝结成了黑色。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惊胆颤,魏天抒靠在沙发上的脑袋动了动,轻笑一声:“没用的家伙,少一只眼睛,也没有两样。”
顾安澄不由得心里打鼓,因为现在的他在魏天抒的眼中就是毫无用处的人。女仆端着托盘从他身边略去,顾安澄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被擦得锃亮的木地板上倒映出一团光晕,光晕中是他早已惨白的面色。
他的呼吸不由得加快,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来找我干嘛?”魏天抒突然出声道,他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高脚杯,酒杯里盛着鲜血一般的红酒。他没有立刻把它喝下去,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眼睛透过鲜红的颜色盯着一言不发的顾安澄。
“我……”他的眸色太过深沉,就像是无尽的漩涡要把他的灵魂给吸进去。顾安澄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魏天抒的眼睛,说:“纪玲死了。”
魏天抒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情绪,就是连晃动酒杯的频率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我派人动的手,你得感谢我。不然……躺在地上的人是你。”
“你是为了你自己!”顾安澄很愤怒,可是他也只能压抑着怒火,发泄着情绪还要忌惮着魏天抒。看着这张比自己年轻不知多少年的脸,一股浓浓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听见魏天抒轻快地吹了一个口哨,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他喝了一口酒,道:“不然呢?你还没有我的子弹值钱。”他脸上难以戏谑,一点也不把这个曾经的顾氏集团董事长放在眼里。
就算他还是顾氏集团董事长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在眼里过。
顾安澄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对魏天抒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在他的眼里的确一文不值。就算在此之前他知道魏天抒的行事作风,不过他还是来找他,寻求他的庇护。顾安澄恳切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动动手指头拉我一把,我绝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不需要,”魏天抒直接回绝了顾安澄的请求,伴随一声冷笑,他道,“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我为什么要留着你?把你交给顾野,让他收拾你,他的手段……一定让我惊喜。”
此时此刻的顾安澄还不知道齐止和顾子笙换了身体的事情,叶止还没有送到顾子笙的身边所以魏天抒也不知道顾子笙才是真正的顾野。
在魏天抒的眼里,庄园里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蝼蚁,唯独那个名叫顾野的小兽,才是他真正的对手。可惜了,当年他们没有来得及真正一较高下对决就强行终止……甚至自己为了求生给前来处决残留者的人跪下,后来又差点把命丢在大火里……该来的总会来,谁都逃不掉。
一听到顾野的名字,顾安澄眼前就浮现出在董事会上夺去他位置的时候齐止狡黠的笑容。心中一慌,当时就给魏天抒跪了下来:“请你救救我,落在他的手里我一定会死的!”说着顾安澄急匆匆地跪爬在他的脚下,将最后一点尊严也践踏在膝下。
斜睨着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人,忽然就想起数年前在荒林中对着枪口磕头求饶的自己,这是他从不想回忆起的往事。魏天抒皱了皱眉,微笑地捏住了顾安澄的肩膀,说:“好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桌子上拿起枪对着顾安澄的膝盖一边一枪,枪口升起一缕淡淡的黑烟,在短暂的寂静后,顾安澄不可控制地惨叫起来,血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呵。”魏天抒淡淡吹去枪口冒出的烟,将枪随手扔进游荡着食人鱼的鱼缸里,冒着细小的气泡咕噜咕噜沉了底。
“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你没了膝盖,想跪……就跪吧。”他面上笑着,眼中却泛着点点的光。眨眼的功夫,他那只独眼里唯独剩下名为戏谑的东西了。
顾安澄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被人抬了下去,总之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荒野,躺在无名小河腥味冲天的河滩上。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才发现膝盖那里空空如也,该是被魏天抒让人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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