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二章醉酒
从前顾子笙以为松下净泉是个隐士,结果他是个坏得很的糟老头子。变相地被软禁在这园子里不说,还得受松下净泉授意天天跟着他的宝贝徒弟。
这不,德川信一在房里舞剑练居合术,顾子笙捧着脸蹲在角落里看他劈砍刺,动作利落到她特想现在搬个西瓜来让他劈成大小等份的两半。
蹲了不知道多久,蹲得顾子笙腿都麻了,该两腿叉开地坐在地上,两只手撑在身后的地板上头。德川信一目光瞥过她这大刺刺的模样,随意别过,看着前方平静道:“形象。”
哟,还有人敢本大爷的形象。刺头顾子笙一听就起了逆反心,故意把身子往后倾倒,高高翘起二郎腿,脚晃悠晃悠着,挑衅道:“我生来性子野,不如德川小姐教教我?”
见德川信一眼角一抽,顾子笙得意地笑出了声,这世上能喝住她的人除了言疏都死光了,想要对她指手画脚,做梦呢。
果然德川信一再也没有理会她,把她当做一团空气直接无视了。顾子笙巴不得他讨厌自己,早点受不了她,她就能跑去松下净泉那里磨着那老头说一说到底是什么。
带着松下净泉的小徒弟们下河摸鱼,领着松下净泉的大徒弟们墙头蹦迪,最后拉着松下净泉一起把酒言欢……顾哥的酒量大家心里都有数,自诩千杯不醉实际三两杯说话就大舌头。松下净泉酒量和他的人一般深不可测,看着眼前醉得把团子泡成糊糊插上一根狗尾巴草追着关门弟子满院子跑的顾子笙,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勾勾手指暗戳戳叫来刚省身回来的德川信一,嘿嘿一笑,眉飞色舞道:“顾小姐是你的妹妹,她的力气很大,只有你能看住她,去吧,护着些。”
他眼底的意味深长被夜色隐藏得很好,德川信一不知道他尊敬的老师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只是领命看管醉醺醺的顾子笙去了。他走到她身前的时候,顾子笙正把他最小的师弟摁在墙上,一杯黑暗料理即将灌进口中。德川信一见状赶紧出手提着顾子笙的胳膊就他小师弟于水火之中,长袖一挥,顾子笙的那杯黑暗料理噗通一声坠进池子里。
顾子笙冲过去抢救,要不是德川信一及时出手捞住,这会儿就多了一只落汤鸡。这时候的顾子笙醉醺醺的,提不上力气,挣扎无果就一把推开德川信一,一屁股坐在池边的一块青石上,瞪着他道:“莫挨老子!”
德川信一虽然懂中文,但是并不代表他听得懂方言,他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何か?(什么?)”
“纳尼嘎……纳尼嘎,你小子少给我卖萌!离我远一点,我,老子,爷,名花有主啦!”顾子笙指着自己的鼻子发生对德川信一道,抬起戴着戒指的手亮给他看,“钻!你就看这钻。大不大?嗝……闪不闪?哈哈哈哈……老子的你没有!”
喝多了酒舌头大得很,说话乱七八糟含糊不清,还夹杂着几个粗鄙的酒嗝。德川信一站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静静望着她那张红扑扑的脸蛋,摇头道:“你和你的哥哥很像。”
岂止是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过喝醉的顾子笙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就抬起头扬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对着德川信一,不说话,也不点头,就那么眯着眼睛笑着。
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月光下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色,蛾翼般的长睫下半睁半合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连下睫毛也垂下了一片倒影。在倒影下,一粒泪痣格外醒目。她穿着件白色的羽织开衫,在月光下犹如一位池水中生出来的精灵,干净而灵动。清风拂过,就连身上的酒味就变得叫人沉醉起来。
德川信一眼眸微沉,垂下眼帘,将剑鞘递向顾子笙,脸望着静静的池水,此时此刻的池面上泛起一圈涟漪。他喉结动了动,道:“起来。”
瞥了一眼递到眼前的剑鞘,花纹古朴大气,从纹路以及做工来看,就知道出自名刃工匠之手。她哼哼笑了两声,挑出食指随意地把剑鞘挥开,自己摇摇晃晃地起身站了起来。她对着德川信一说:“好意心领,爷自己能走,你回去吧。”
说着迈开步豪气干云地略过站在原地的德川信一往前去,两条腿像掰开了蒜,走两步歪一下,手里多了一根从哪里揪来的狗尾巴草,递在嘴里叼着草根乐呵呵地往前去,嘴里念着公鸡长公鸡短。
德川信一微微阖首,目光黯淡了几分,抬步跟在她的身后,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她停他便停,她走他也走。寂静的夜色中,如果德川信一不是面无表情,而且后背挺得没有那么直,看起来就像极了尾行痴汉。
走着走着,顾子笙还没走回到休息的卧房里,就扶着院子里的一颗蜿蜒的松树坐下来,抱着苍劲的虬枝脸贴在上头,也不嫌粗糙,嘴里呢喃自语道:“你这公鸡,几天不见瘦了啊,啧啧……”
德川信一用剑鞘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起来。”
顾子笙没有任何回应,该抱着她的树干还抱着她的树干。
德川信一无奈,收起剑,伸出手推了她的肩头一把:“起来。”他的严肃了很多。
顾子笙还是没有理他,该干嘛干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本可以不管她,拂袖离去便是。可是老师指明了让他照顾好齐止的妹妹,所以他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于是他上前强制性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就要将她打横抱起。
他还没抱起来,顾子笙就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拳,打得他措手不及,倒退了一步。顾子笙恶狠狠地瞪着他,警告道:“喜欢妹子自己撩去,离老子远一点,否则手指头全给你剁了!”
要不是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德川信一还以为她的酒已经醒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可目光里透着的狠劲儿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心头一凛,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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