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居高不下
秒针归于十二点钟,拍卖准时开始,原本只有微微光亮的拍卖会场霎那间灯光俱灭,黑咕隆咚得伸手不见五指,灯火通明的包间里站在隐形玻璃前的顾子笙俯视四下里的漆黑一片,毫不怀疑这时候有人打个旁边那个人一巴掌也绝不会被发现是谁。
因为隐形玻璃的关系,包间的光透不出丁点。虽然直到在里头干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是能清清楚楚看见外面顾子笙还是有点心里发毛。最开始撩裙摆叉开腿躺在沙发上抠脚的想法被顾子笙生生掐灭,老实巴交地蹲在玻璃前,甚至想抽一根烟。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言疏,就绝不动烟一口。再说了,她身上已经许久不带烟草,就是连一只打火机都没有。叉开腿蹲在脚跟上,浓厚的男子汉气息扑面而来。若是以前齐止的身体做这种姿势倒没有什么,奈何顾子笙现在是个身着晚礼服娇滴滴的大小姐,就连坐在沙发上远远瞧着顾子笙背影的言疏都不忍直视地错开目光。
百无聊赖地托腮等了良久,腿都快蹲麻了,时间久到顾子笙以为自己在蹲大号的时候,会场终于重归光明。
而这会场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拍卖台上与巨大的显示屏幕。在拍卖台上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此时此刻的巨大屏幕上显示的便是他表情严肃的脸。他戴着耳麦和话筒,在刚才黑漆漆的某一时刻就从后台走上来站在这里。
他用中文声调平稳道:“感谢各位今晚的到来,我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他的语言简练,没有过多赘述,没有因为下面坐着怎样的大人物而怯场。
“现在,拍卖开始。请看第一件拍品。”他抬起手示意众人看向大屏幕,一副装裱整齐的画被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搬上台,在屏幕上立刻显示出这副画的高清大图。
“这副画出自奥地利青年画家Stefan之手,画风细腻清淡,灵感来自于春天的第一缕微风。”主持人平静道,屏幕上切换到这副画的各处细节上。
毫无浪漫细胞的顾子笙一头雾水,边拉伸蹲麻的腿,边好奇地自言自语道:“厉害啦,第一阵风还给他赶上了。”
安静的包间里不可避免地把顾子笙的话清清楚楚收进耳朵里的言疏默默长叹一口气,带顾子笙来看画展的拍卖会提高艺术修养,无异于对牛弹琴。
最后这副画《生命》以二十五万英镑的价格被一位坐在第一层的商人买下。第二幅画第三幅画第四幅画接连登场,无一流拍,价格一直走高,却没有顾子笙那副在言疏看来“被卡车碾过的西红柿”的画价格更高。
名为顾野的作者画作排在后面,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在作壁上观,没有出手。而作为今晚焦点所在的顾子笙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预测最高价的画拍出目前为止全场最低。
咳,大概优秀的画家不需要什么商业天赋吧,比如估价什么的。顾子笙这般安慰着自己,并认可地为自己的想法点头。
她正心中好奇作为她认识最厉害的那位言姓商界翘楚怎么还不出价买画的时候,一直沉默言疏忽然开口道:“你的画。”
“啊?”顾子笙先是被他冷不丁的话说得一愣,继而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哦!”一回头看向窗外,正瞧见她的大作出现在屏幕上。
顾子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屏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仔仔细细看了半晌,忽觉言疏之前说的好像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丑,而且丑得格外醒目。便觉一泼冷水兜头浇下,把顾子笙这两天燃起的**给浇灭了。
正当顾子笙那颗向往艺术一往无前的满腔热血即将冷下去的之前,忽然有人举起牌子。主持人平稳的声音从包间连接外部的音响中传来:“五十一万法郎。”
“五十一万法郎?”顾子笙一头雾水,她的画居然还值五十一万法郎?要知道,她昨天是忙活一下午才画了一张,今天是一个下午画了一大堆,明显比昨天糙了许多。刚才顾子笙蹲在玻璃前看了很久,不由自主地把别人的话和自己的话做比较,贬义的话就不说出来硌应自己了,自己个儿的画比起别人实在是太狂放了。
顾子笙能看见下头人头攒动,看起来在交头接耳。奈何包间隔音效果太好,顾子笙在里头听不见他们的窃窃私语。不过顾子笙能看见一块块举起来的牌子,等顾子笙回过神来,价格已经抬到了八十万法郎。而且这不是最终的价格,因为还有三个人在激烈角逐。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从某一处包间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后的声音:“一百万。”听不出男女老少,不过语气平淡,似乎一百万法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一层会场由于包厢里匿名者的加入而再次*乱起来――要知道,能够拥有这场画展包厢使用权的人必须是画展的钻石VIP顾客,而且必须是主办方的投资者,和总策划的关系密切。总得来说,用钱能够解决的都不叫事,而有钱并不能代表能坐在第二层。他们不禁开始议论起出价人的身份,今天他们都看见或者听闻YS总裁言疏携未婚妻进场,出价的人多半是他。
要不是顾子笙和言疏正待在一个包厢里,而且言疏扶额依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顾子笙也会怀疑出价的人是言疏。毕竟她能想到最壕儿的人,不就只有言疏了嘛。
坐在一层的两个人都沉寂了下去,他们只是因为昨天这位画家拍卖价高达一百万法郎而去拍卖今天的画。就算有推手,经过后期的炒作也能增值到更高的价格。这副画究竟值不值这个价还是未知数,在不确定昨天的高价是否是资本炒作而且这副画是顾野第二幅作品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足够的预算去和开口就是一百万的人争夺这幅画。
“一百一十万法郎。一百一十万法郎一次,一百一十万法郎二次……”第三个人还对拥有这副画抱有野心,听到现场的嘈杂沉寂下来,他得意地看向声音穿来处的包间。
就在这个时候,言疏忽然放下扶额的手,目光深沉,嘴角微微勾起,浮现出轻浅的蔑色。
“我说的是一百万,”包间里的声音也在用轻蔑的语调说道,“英镑。”
满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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