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李涛,宋文明,几人轮番嘟嘟噜噜,我听得耳朵生茧,只好嚷嚷道,“行了,反省完了回来高考,真没完没了。”
说完我扭头就走了,校门口停着面包车,是爸爸找来的一个朋友开车送他们来的,不用问,为了我的事儿,他们又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在我的成长道路里面,我的父母最最错误的地方, 就在他们因为我的事情,总是会告诉我,因为你,爸爸妈妈做了什么,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总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我不属于他们,他们也不属于我,所以我对父母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处在一个偏僻的角度,直到许多年以后,学了点儿传统文化和禅学的皮毛,才对这份亲情有正确的认识,能凑在一家,便是前世之源,教育方法不对只是对待缘分不合理,是可以谅解的。
当然这是后话,那天晚上,路上我变得非常沉默,父母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比我,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我对学校的憎恶更深了一层,我依然不能理解老师的做法,我的行为没有影响别人,如果是影响了我跟魏菡的正常的自习,那这份责任应当有我们自己承担而非父母跟着一起颠沛流离,我想,这种信念我不会改变,直到影响我自己的后代,父母没能让我懂得什么是责任,他们只是在告诫我什么遵守,显然,遵守永远是强制的,强制状态下做出来的事儿永远不稳固,因为并非发自内心。
这天中午,我在宿舍抽了几根烟,我平时极少抽烟,抽烟对年轻人来讲就是装而已,什么为了交际,其实就是装,是人云亦云的表现,是没有自己立场的表现,为了装才去迎合别人,说到底还是没有安全感,有安全感的人都是用自己的行为去影响别人,而并非用别人的处事来让自己受到不良影响。
我想了很多,大多是没用的,而且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实践,我逃离的情绪越来越严重,我觉得如果我离不开父母的监督,那我将会一直这样痛苦下去,我把老师家长,学习的任务完完全全当成了负面的东西,没有想过用智慧去解决问题,而总是动一些极端的念头,我像我还算是一个脑子比较灵光的孩子,也能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言论及想法,也会控制自己不要产生伤害别人和自己的想法,可是这种愤怒的时候,我只希望自己沉浸在类似于憎恨的想法中。我的怨气不容许我产生正能量。
中午,舍友们正在睡觉,我默默的回到宿舍,跟姜文博聊了几句,收拾了东西,我把所有好的衣服都装进了箱子里,其实完全不用这样,我知道我并没有被开除,可是我心底里其实更希望自己被开除,我早就想离开这种太过琐碎的管制,我该走了,我这样想,收拾好皮箱,下午去了教室,别人都在上课,我又一次被单独叫出去,教室外侧有个小屋,里面有两张床位,供中午不回家的老师们休息,前面说了,柴林工作认真负责,早出晚归,表面文章,和讲课方法都还说得过去,他中午就睡在这里,我被叫进去,问道一股汗味,这趟娘的恶心。
“你父亲快到了吧。”柴林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恐惧在下午见到他的瞬间消失了,上午我跟着他转悠了好久,说了超级多违心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跟着他去办公室的路上说的那些恶心的话,我说不希望给爸妈添麻烦,我说老师,给个机会,不叫家长一定认真学习,当我发现最后他毅然决然的不理睬我,那时候的对渴求原谅的渴望一股脑的全部转变为了憎恨。
“我哪儿知道。”我摇头晃脑的说话,心里不把他当人。
“家离这儿多远?”
“不知道。我爸今儿跟人喝酒,喝完了就过来。”
柴林有点儿疑问,“你父亲喝酒了?”
我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一点儿恐惧,他是担心我爸爸喝了酒有酒疯,过来气的揍他一顿吧, 当然这不是凭空猜测,下午三点左右,我爸到学校,柴林对他毕恭毕敬,叫我到外面,他们在里面说,我不肯,是我爸爸非要留下。
其实我父亲脾气很好,虽然他长得建议厚重,身强体壮,但是他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温和,印象里没见过他撒酒疯, 我跟爸爸单独相处的时候还算比较和平。
他们说了不少话,我都没听到而且也不想去听,过了几分钟,我被叫了进去,看到两人已经正在握手了,“好,谢谢老师,我一定好好教育他。”我爸说道。
柴林陪着笑脸,“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他桀骜不驯,我也没别的办法。”
我走进去,气定神闲,冥冥中,我觉得我比这两个年长的男人气场都要强大,我觉得他们在我面前更像一个看客,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所谓的年少轻狂,总之,我比上午坚定多了。
我很挑衅侧眼蔑视柴林一眼,“爸,上午他给你打电话说的不符合事实,我在这儿算不上刻苦,但也很认真。他只是杀鸡儆猴,拿我做文章。”
我这话一处,俩人俩都绿了,都没想到我这个毛头小子敢如此大胆说出实话。
我爸摸着我的脑袋,那双手很大,很厚而且非常温和,让我感到了安全,自小,我在外面疯来跑去,打架什么的都能摆平,几乎没做过让自己面临危机需要父亲保护的事情,初中以后的老实,到青春叛逆与父母不和,这之间我从没想到过,其实父亲是安全感最终的来源,儿时虽然爱打架而且总是打赢,可我的拳脚血肉,都来自父母。
看到柴林被我一句实话说的喘不过气儿来,我很高兴,上午他给我父亲打了电话之后,我已经非常冷漠而且不屑,我只问了他一句,“我以后还能回来上课么?不能的话把学费退给我。”
他见我是不能被教育的那种,便说道,“能不能回来,要看你下午给你父亲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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