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爵御把苒苒交给一旁的路尺抱着,自己与院长走开了好几步远,才眉目冷沉的开口,“怎么会突然发烧?”
他不动如风,姿态闲适的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释放出来。
院长擦了擦冷汗,赶紧解释:“院里已经组织专家会诊了,现在还不明确是因为至幻剂的余效引起的,还是伤口炎症引起的。可无论是哪一种,发烧都不是好现象。”
厉爵御眸光凌利冷锐,隐隐有怒意骤然外泄,“救人分析病因,是你们的职责,现在你跟我说不明确?我看你这院长也做到头了!”
院长额头上的冷汗是抹一层冒一层,点头如啄米,“厉总您息怒,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抢救,可我真不敢向您保证……要知道,两肾齐整的人遇到这么重的伤,都很危险,何况像江小姐这样,还只有一个肾……”
厉爵御心里莫明涌起一股烦躁。
原来是因为肾!
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女人,自打她出狱后,麻烦就一个接一个,从未断过!
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她当初告诉自己卖了一个肾时随意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海里,放荡,堕落,带着致命的诱惑。
“我要的不是竭尽全力,而是万无一失。”厉爵御淡淡的看院长一眼,声音平缓得没有丝毫起伏,却就是让院长听出胆颤心惊的意味来。
院长不停的抹着层出不穷的冷汗,厉爵御浑身上下都透出股冰冷的气势,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们会尽力,一定尽力……”他讨好的说,却真无法拍胸脯保证。
要是没救活江丹丹,不光是他的前途没了,说不定人也会没了。
不保证死,到时候,最多毁了前途,但好歹能活着。
他正盘算着,从警局回来的陆枫也急匆匆的到了。
他挟裹着浑身怒意冲过来,“丹丹怎么了?”
厉爵御淡淡的扫他一眼,面色微冷。
陆枫对江丹丹的关心,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院长将刚才对厉爵御的话再度跟陆枫也说了一遍。
陆枫怒得愤然出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如果你们医院连这点救人的本事都没有的话,也不用继续开下去了。”
院长之前已经被江城最不能得罪的金主给吓破了胆,这会儿再被陆枫的怒意轰炸,只差没有痛哭流涕起来。
“景二少,这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结果,我们已经在尽力了。”
陆枫愤怒得想杀人,越过院长盯着厉爵御的眼神像野兽,恨不能将他吃掉。
真可笑,江丹丹当初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更别说肾!
被路尺抱着,一直趴在玻璃窗外看着妈妈的苒苒突然回头。
“陆叔叔。”
她稚声稚气的叫,挣扎着从路尺怀里跳下,向陆枫跑了过来。
陆枫猛然自怒意中清醒过来,苒苒竟然也在!
他丢开手,蹲下身子,将已经朝他扑来的苒苒抱进了怀里,柔碎了一脸冰冷的怒意问她,“苒苒怎么来了?”
苒苒眨巴着澄澈双眸定定的望着陆枫,莹然的眼波里,倒影着他高高大大的身影,“陆叔叔,妈妈在睡觉,你吵醒了她,她会痛的。”
苒苒用稚气的声音,说着老沉的话。
明明才三岁的小人儿,无辜的小脸硬生生的将成熟懂事运用得让人心底发疼。
“是叔叔不对,让苒苒担心了,对不起。”
苒苒伸出短小的胳膊,亲热而用力的抱着陆枫的脖子,“妈妈不会怪叔叔的。”
妈妈一直都是感激叔叔的,也让她要记得,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报答叔叔。
苒苒的声音很小很细,低低弱弱,让人不舍。
陆枫深吸着气,温柔说道,“谢谢苒苒的大度,叔叔会小声点,绝不吵到妈妈休息了。苒苒,妈妈不会想让你看到她现在这么难受,苒苒在这里,她会难过得哭的。叔叔带你出去玩好吗?”
苒苒睁着大大圆圆的水眸,回头看了眼高大的玻璃墙,而后低下了脑袋,“可是苒苒想陪妈妈。”
妈妈生病,一定很痛很难过,就像她生病时一样,总想要妈妈陪着。
因此,苒苒不想离开,稚气的小脸上,满满的难过让人无端难过。
好半晌,厉爵御说,“苒苒今天还没睡觉,我们先睡一会儿好吗?说不定,等苒苒睡醒了,妈妈也就醒过来了呢?”
“真的吗?”苒苒仰着小脸满是期待的问厉爵御。
厉爵御点头。
苒苒隔着口罩亲了亲陆枫,“叔叔,你是大人了,不能哭鼻子哦。”
陆枫与厉爵御一样,也是一天一夜都未合过眼了,此刻眼睛熬得通红。
苒苒却以为,他是想哭。
陆枫笑着捏了捏她比之前有点肉肉的小脸,柔声答应,“好。”
苒苒还小,瞌睡重,再加上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她就没睡安心过。
这会儿,知道了妈妈不是不要她,而是生病了,受伤了,见她安然的躺在那里,她也就跟着安心了。
回到厉爵御怀里,没几分钟,苒苒就攥着他的衣服沉沉的睡去。
厉爵御要把苒苒交给路尺,让他把孩子抱床上睡去。
路尺刚要接过,苒苒就惊了一下,惶然的睁开蒙蒙睡眼,小手攥得更紧了。
“苒苒不怕,乖乖睡觉。”厉爵御低语轻哄,用眼神示意路尺前面带路,他亲自将女儿送至特地准备的VIP病房。
孩子睡得极不安稳,只要他一动,她必定会受惊。
厉爵御抱着她一起躺床上,安抚了好一会儿,苒苒才渐渐睡沉。
等厉爵御再回到ICU外时,那里就只剩下陆枫一人。
他斜靠在墙上,从兜里抱出盒烟来,刚倒出,又想到这是医院,于是塞了回去,带着警告的话气,挑衅的说道:“以后,你离丹丹远点。”
厉爵御眸光冷锐向他扫去,清冷而漠然的唇角讥嘲微勾,“这话,景二少该说给自己听才对!她最后出去见谁,做什么,没人比你更清楚。”
陆枫当然清楚!
但他却不能告诉他,不但不会告诉他,还帮着江丹丹做了掩护,用以隐瞒厉爵御!
陆枫玩味的勾唇,冷冷一笑,“你说的是丹丹手机里那个陌生号码吗?他叫肖朋飞,是个律师,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那天肖律师从外地回来,约了我在城南茶馆见面,要将一份很重要的资料交给我,丹丹帮我去拿而已。事情的确是因我而起,也是我让她去接我表妹,但厉爵御,没人比我更在乎她!过去是,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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