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如果你可以改变你自己,那么你一定早就这么做了。不要希望他可以改变你,那只会是一时,不会是永远。”
温岚使劲儿地摇着头:“不,我一定可以走出来,一定可以的。”
苏叶文接着说道:“温小姐,我和顾念之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了。虽然他工作繁忙,但是他还算得上是个顾家的男人。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后悔莫及。如果你坚持这样下去,那么我会采取措施。”
苏叶文说完,拿起沙发上的包,起身告辞了。
温岚无力地关上门,缓缓地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也许她在决定爱上他之前,就应该把一切都弄清楚。可是她是多么地害怕当她了解他的一切之后,就会失去他。所以她任由自己糊里糊涂地爱上了这个可以带给她一切的男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晚上他都要离开她了。因为有一个比她更重要的女人在等着他。那个地方才算是个真正名义上的家,有妻子,有孩子。可是这里算什么?不过是他得了闲过来休息的地方罢了。就像是一个吃惯了家常便饭的人偶尔下一趟馆子更换一下口味。
她即将又一次地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了吗?她将再次地一无所有了吗?这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即将失去顾念之,就犹如将她再次放置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环境之中,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这样的生活自从顾念之来到她的生命中之后她就不愿意再多过一天了。难道现在她生命之中的阳光就要离去,她即将重新回到那个可怕的原点了吗?
温岚越想越感到害怕,仿佛那些失去一切的痛苦又重新施加在了她身上。失去顾念之的痛苦将比失去任何东西都更加痛苦,因为顾念之已经几乎占据了她的大半个生命。
如果回忆里有值得回忆的地方,那么全部都是她和顾念,之在一起的时光。这样一个构成她全部美好回忆的主角马上就不复存在于她的生命里,这种感觉该是多么可怕!
痛苦,自责,愤怒。
这些情感在温岚的心里交织着,翻腾着,使她感到难受之极。她走到房间的冰箱前,用力地打开冰箱门。
那里有满满地一冰箱的食物。各种各样的零食和蔬菜,肉蛋,都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温岚吃了很多的巧克力,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吃了许多甜的面包,咸的面包,还吃了冰淇淋,牛肉干。
大口咀嚼这些食物所带来的舌尖上的快感,让她忘记了心里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食物为她带来无限的快乐和满足,这些可以让她逃避那些痛苦,甚至是忘记痛苦。感觉自己的胃慢慢地变大,最后胀了起来。
当她吃完冰箱里所有可以吃的食物时,她感到口渴极了。还好冰箱里有很多的啤酒和饮料,于是她喝了很多罐的啤酒和饮料。当她消灭掉这些食物和饮料时,她甚至还吃了几片生的青菜。
肚子再次像一个皮球一般鼓了起来。由于长时间的暴饮暴食,温岚肚子上的肉已经失去了弹性,当她吃很少的食物时,它们就皱巴巴的耷拉在那里;当她吃很多的食物或者喝很多水时,它们就膨胀起来,像一个圆圆的气球。
当温岚吃完所有的东西后,冰箱里只剩下生的牛肉、青菜、鸡蛋和一些巧克力和冰淇淋了。温岚关上冰箱,将周围的垃圾清理了一下,然后挺着肥大的肚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的有一面镜子,温岚并不想看到自己的脸。和顾念之在一起的时间,她克制着自己的饮食,好几个月来都没有这么地畅快过了。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但是却因为在一起而失去了自己的自由。像现在,他不在她身边时,她可以像一只饥饿的狼一样吞食完所有的食物,然后在羞愧和自责中走回自己的卧室。可是当顾念之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只能像个淑女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这样的生活方式她并不喜欢,可是她已经无法改变。她忽然想起了苏叶文所说的话,苦笑着自语道:“她说的也许没错。我本来就不该跟顾念之打赌,幼稚地以为他可以改变我的生活方式。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我可以改变自己,我早就这么做了。连我自己都不可以做到,别人又怎么可以呢。”
温岚伸直双腿坐在地板上,张大嘴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顾念之是有妻女的人,他应该把时间都花费在他的家庭上面,而不是她身上。顾念之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自己的,他不会为了她而抛弃家庭。如果继续这样深陷下去,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与其等到那时候再痛不欲生,倒不如现在就忍痛割爱,自己离开吧。
何况她也不希望顾念之明天早上到的时候,看到她肿胀的脸。她不想把这样的形象让他看到。
她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别人帮她把行李搬过来的,本来也就没有多少。现在她要走了,这些行李一件也不可以落下。然而,走之前,是应该给顾念之留下一封信的。于是,温岚又开始给顾念之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同时也感谢她让她体会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但是她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做会有罪恶感。信的末尾,她还希望他能理解她的苦衷,虽然她很不舍得离开他。
温岚是含着泪写完这封信的,当她写完之后,犹如心被狠狠地割掉了一大块。
行李只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和她的几本书,其中一本书里,夹着顾念之给她的银行卡。
温岚打开箱子,把银行卡拿出来,压在那封信上。拉着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把那封信撕掉,重新写了一封信,上面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已搬走,勿念。
然后拿起那张银行卡,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温岚在最后一秒种下定决心,撕了那封信并且拿走了银行卡,总之她的确是那么做了。
已经去自动取款机上查过了,里面有不少的一笔存款,就算她一两年之内不工作,只要合理计划,也足以维持不错的生活了。她从里面取出一部分钱,买了几件御寒的衣服,然后再次踏上了火车。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只是这样奔波着。排队买票的时候,她不知道买去哪里的票,于是便对售票员说:“给我一张票,和前面那个大姐去一样的地方。”售票员用诧异地眼神打量着她,仿佛在打量着一个神经病。
她正好坐在火车山靠窗的位置,恰好符合她的喜好,她一直喜欢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对小情侣,女人长得不好看,男人也不英俊,但是两个人却像被胶水粘住一样黏在一起。她想起她和顾念之在一起的时光,那种美好不仅仅是来自于身体的相互依靠,更来自于灵魂之间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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