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马车在古道上前行,夕阳渲染天边,霞光万丈,好似生命的尽头邀唱尽一生的绚烂。车内,尘语夕对程赦程非说:“休息!”程赦程非停了驾驶。
原地休息,日夜兼程的赶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我问你,那日刺杀的人,你可认得?”尘语夕想了几日,仍是不明白,她才来这里,没道理有仇家,那些人又不像是冲着邀是魂来的。
“不认识!”邀是魂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江湖中有这样的势力他竟然不知。看那日情形,问题是出在尘语夕身上。尘语夕来自与世无争的地方,不可能与人结仇,这蒙面人的动作委实怪异。
“夕儿,你到底是什么人?”邀是魂难得正经的问她。
尘语夕衡量一下,到目前为止,邀是魂都没有想要害她,“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不要认为我在说胡话。”
邀是魂应了。尘语夕缓缓道来:“我从小生活在岛上,那岛叫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我一直都以为世界就是那样子的,就该是一个岛的模样。可是师兄师妹偷跑出去玩才知道,原来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其他人。
他们的生活跟书上写的一样有一座一座高大繁华的城池,有雕檐画栋的楼宇,有波云诡谲的朝堂,有英雄辈出的江湖,有鲜衣怒马的少年,有迤逦美丽的才子佳人……可是我没出来过,我觉得在岛上我很开心。直到师傅把我送出来。可是师傅把我送出来时我昏迷了,等我醒来就到了苍山之上,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总的来说,就是,你不知道自己来到哪里!”程非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故作深沉。程赦赏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夕儿,你有爱人吗?”程非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程非在马车外,看不到此刻尘语夕的表情。邀是魂是能看到的,尘语夕的眼神浮起迷茫之色,似在深思。手无意识的抚上脖颈,从脖子上露出一根精致的项链,中间坠有宝石。
“丫头,这是我从外面的世界搜罗到的,送给你。”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嘴角带着笑,宠溺的目光。
那个人啊,自那一次走后,她闭关出来,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可是那是爱吗?
她从小就是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就是师徒四人永永远远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生活在那里,可是自从两年前师兄和灵儿离开,好像一切都变了。
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师傅和那座岛上经年不变的风景,最开始的时候她很不适应,她以为师兄他们也只是如往年一样回家探亲,不过两个月就会回来,可是她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始终不见他们回来。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十分想念过去在一起的时光,她还想告诉他们山上的菊花她自己移植回来了,他们回来就可以赏菊喝茶。可是直到一年后师傅才告诉她他们不会再回来,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家人在岛上只是拜师学艺,艺满出师就不会再回岛上。
师傅还问她:“夕儿你想他们吗?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尘语夕肯定想他们啊,十几年的情分,她生命中不可多得的亲人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不想呢?可是要她离开小岛,去那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她不愿意。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也走了师傅一个人岂不是更孤独寂寞,她宁愿留在岛上陪着师傅,这永长寂寥的时光若没她的陪伴师傅该如何的心酸难过。况且师兄灵儿都有家人,她又以什么身份自居到最后也不过是去看他们一眼!
还不知道这一去会不会有变故,与其如此不如她就抱着这份难得的珍贵的记忆在这个岛上守着,至少她还有这个熟悉的小岛还有这份美好还有师傅陪着她。
“这链子?”邀是魂见过不少的珠宝翡翠,可是做工这般精致的还是少见!且那宝石晶莹剔透,可以看出来价值不菲。
尘语夕从回忆中清醒,见邀是魂看着这链子,解释道:“别人送的。”
这个别人不说也知道是她无意脱口而出的那位师兄,邀是魂笑道:“夕儿你该不是为了寻情郎而来吧?”
从未有人跟她说过男女之情,她也从未见识过别人的男女之情,师傅没有家室,她对于情的认识只来自于苍白的书籍中。
只觉书中描绘爱情是这世上最美的情感,它不同于亲情不同于友情,甚至可以说凌驾于亲情友情之上。自人类初始倘若没有爱情的存在就不会出现家庭,这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情感,它可以让人为之生为之死,可以让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爱情是纯粹的,它是人无意识中激发的,不受人控制由心引领;爱情是复杂的,它会掺杂许多利益,世俗教条。这些仅仅是书上说的,她未曾体验未曾想过。这一次邀是魂无意中的一句话好像点醒她,原来她的感情中对于师兄那种朦胧说不清楚的感受是源于爱情吗?
那时客栈困窘她也未曾想过要拿这个链子出来,是因为对她来说不同一般吗?应该是吧,她不喜欢任何珠宝首饰唯独这根链子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就如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从未想过要舍弃。那么她真的是对师兄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吗?
她这一瞬间心里闪过无限欢喜,如果是真的,师兄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呢?师兄我的这番情意你是否会珍惜?你是不是也如同我一般对我有着这样难以言喻的羞涩爱恋?
邀是魂整个人完全被忽视,尘语夕神色变幻他全看在眼里,也不去打扰。这样一个心思干净的女子值得美好对待,但愿她那个神秘的师兄可以如她一般坦诚相待。程非根本不知道车上发生什么,他只是觉得今儿个休息夕儿居然不下马车有点奇怪:“夕儿,神神秘秘的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尘语夕从马车上下来,把项链给程赦程非看过之后,一个人坐在树枝上,微闭双眼。邀是魂也不恼,由他去。
夜晚,只剩篝火在跳跃,山间偶有动物的声音传来。邀是魂已经上了马车,尘语夕依旧坐在树上,一阵鸟儿翅膀拍动的声音打破宁静,程赦伸手一抓,从鸟儿脚上取下一张字条,看一眼标记,走到马车旁。
“主子,月国京都消息。”
“念!”
“太子与卢妃染大婚,婚期腊月初八。”
帘幔动,邀是魂倾身出,立于马车上,望着月国的方向,久久不语。彼时,程非缠着尘语夕身边拿了项链研究得不亦乐乎,乍听这消息,把项链往尘语夕身上一放,纵身一跃,同程赦站成一排。
“只有三个月。”邀是魂忽然开口。
“主子,三思!”程非欲谏,被程赦拉住。
“江山美人,况都舍美人而取江山,今日,是主子性命危矣,美人不足道也。”
程非挣脱程赦,单膝跪地,“卢妃小姐与主子情深,她若知今日情况,必不会怪罪您。”
邀是魂视线下移,利眸冷色扫向程非,逼得他低下头去。寒光似剑,程非只觉头皮发麻,无形的威压教人难以喘气。尘语夕虽然无意窥探他人秘密也知道这个卢妃小姐与邀是魂关系非同一般,她从树上下来。
“你的伤不能拖,无论什么事,把伤治好后再说!”尘语夕走过来,上马车,“不是还有三个月吗?”尘语夕拉着邀是魂进了马车,程非才呼出一口气。
“笨!”程赦扔给程非一记利眼,转身坐在篝火前继续守卫。
程非此时也不若刚刚那般凌厉,他实在是怕主子不顾自身的安危马上赶回月国,这种事邀是魂绝对做得出来。
“程赦,你说主子对卢妃小姐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这种问题程赦一如既往没有理睬,程非一个人自言自语。
“青梅竹马十多年,喜欢也不奇怪!可是如果喜欢卢妃小姐都已经十八岁了为什么主子不娶她,如果不喜欢每次卢妃小姐一有事就放下所有事情赶回去,而且每每在外寻到什么珍贵的古玩都会送回去。”
“卢妃小姐多好看啊!那么温柔!以我这二十年的经历来看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有卢妃小姐那么好!”
“主子肯定也喜欢卢妃小姐。”
程赦这时轻飘飘的回了他一句:“那倒未必!”
听了这话,程非不十分乐意:“嘿,你说主子不喜欢她会为她事事周全,悉数珍宝全然奉上,只为让她开心!”
程赦根本不再理他,他不知道主子心里到底喜不喜欢卢妃小姐,至少主子珍视她是真的,但是论喜欢?
马车内——“谁能解你之毒?”
“目前江湖上月露冷并没有解药。”
“什么!”
“唯一有可能解毒的只有毒王谷五毒圣手,所以我们现在要改变行程先去宣国京都,再去毒王谷找五毒圣手。”
“为什么不直接去毒王谷?”
“毒王谷岂是说进就能进的,正好宣国瑞王妃与五毒圣手交情不错,而且这次瑞王妃诞辰请了江湖豪杰,我也在应邀之列,此去用凤吟换毒王谷的路线图。”
世人只知有毒王谷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毒王谷位于哪里,别说是具体位置就是大概方向也无人知晓!
毒王谷与医谷是世人只能瞻仰而不能到达的所在,在这个江湖和乱世中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谁也不知道毒王谷和医谷的门人有多少,只知毒王谷谷主为五毒圣手医谷谷主为怪者神医。
据说新届谷主已经继位,但是如何容貌无人知晓,毒王谷与医谷互相对立。传说毒王谷先祖与医谷先祖曾是一对情人,不知何故分崩离析,各创一派从此敌对。这个敌对的情形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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