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么一天天的高热,陆轻寒进宫去了。他甚少求皇兄些什么,却不知为何,这媳妇儿牵着他的鼻子走的越发长远了。
“我要冰库。”他也不罗嗦,也不打官腔,看着一脸奸猾的皇帝哥哥,也不掩饰。
皇帝那黄鼠狼的性子又窜出来了:“你好大的口气,冰库,你说要我就得给?京里头的多少的衙门指着它度暑呢,岂能让你一家占了?”他要他说出来,他凭什么要冰库。国库每年花了多少银子在那上头,他要一个能收服得了袁子温的绕指柔,陆轻寒冒了头,就别想缩回去。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和睦上升到国家社稷上头来了。陆轻寒皱着眉头,心下暗忖:少玩儿点儿心眼儿会死吗?媳妇儿归了西,你他娘的有什么好处。
“不给就算了。”他扭头便要走,皇帝哥哥哭笑不得的扯住他,道:“你就不能说句真心话?!哥给你挑的这媳妇儿,难道还不够好?”
陆轻寒翻了个白眼,挥开他的手叹气道:“我给你哄着你的大将军,你就不应该给我点儿报酬?!”皇帝无语,弟弟是强大的。
冰库就这么给人挖走了,皇帝肉痛的跑去皇后宫里吃凉粉儿,老婆笑语嫣嫣的样子暂时抚平了他的心绪。
“你说,父皇当年年轻的时候得多不是东西,才能生出九弟这么个玩意儿?”
“嘎?”
谁说九王爷病怏怏的,是全天下第一软柿子?!他踢到铁板了……
卫肃瞪着眼睛看着王府里忙碌的下人,一车一车的冰运进王府,砸碎了盛在铜盆儿里,送进了王妃的院子,照着太医的法子,裹在布袋里铺在袁子温的身下,为她降温。那高热火炉似的,不过一会儿,冰就化成了水。
“谁这么神通广大,王府是自个儿开了个冰库吗?”卫肃立在当口,有些怔忪。章永成忙不迭的跑来,看见这景象也吓傻了眼。这大夏天的,上哪儿寻摸来这么些个冰块儿,兵营里头的兵烧的昏头昏脑,实在没法,就给他们泡在河里。兴庆大营边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连衣裳都不洗了,从河边儿一过,都红着脸骂:“登徒子!”
“还能有谁?王爷呗。”赛管家叉着手在一边儿指使这丫头婆子,一边儿搭着话,“前两日,王爷去了趟宫里,生生把冰库要下来了,这还是王爷头一次开口问皇上要东西。”
章永成大呼王爷是个真汉子,敢跟皇上把冰库要下来。
“那京城着大大小小上百个衙门,这三伏天儿怎么过呀?!”卫肃一皱眉,接着问道。
赛管家苦着脸,道:“王爷把冰库要下来了,可皇上那儿还留着几十万两银子的亏空,衙门里的人自然不会抱怨皇上什么,今早上文渊阁大学士来信儿了,弹劾王爷的折子,铺天盖地的,说王爷隐私废公。骂得更难听的都有…,王爷也真是委屈…”
“那皇上打算怎么补这个亏空?”卫肃看着书房紧闭的门,他不知道陆轻寒那样的男子,要怎样承受下朝廷言官的高压。
“王府拿出了所有能拿出来的银子,这才算对付过去。这几日六部的官员把王府的门槛儿踩平了,王爷身子本来就不大好,这两日照顾王妃又伤了风,哪经得起他们折腾。”赛管家像陆轻寒的半个奶妈,自他出生,他便跟在他的身边,凡是碰上了陆轻寒,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在他那儿也成了石破惊天。
陆轻寒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定是赛老头儿又在碎碎念了,他嫌恶的推开药碗。不过是前几日打了个喷嚏,流了点儿鼻涕,就大动干戈,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
吃了这么些年的药,虽说闻着不那么难闻了,可真要他一天三顿当饭吃,他还真受不了。赛管家端来的药,八成贡献给了书房里那一盆芭蕉。本来翠绿翠绿的芭蕉叶,竟有些泛黄了。“是药三分毒啊。”
“祁东……”他知道那小子永远悄悄的猫在房顶上的一角,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偷吃从他这里搜罗去的零嘴儿。可那日叫他滚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无他如何叫喊就是不肯出现,他掏出一包皇话梅,扔在桌子上,威逼利诱,“瑞王从南诏带来的新鲜货色,就连大内都未必吃得到。这味道,闻一闻都能流口水。”
他开了一个角,酸香的气味儿弥漫在空气里,他拿出一个丢进嘴里,酸的他眯起了眼睛。他吃不得酸,可祁东偏偏好这口,不过片刻,房梁上跳下来一个身影,晃荡到他跟前儿,抓过零嘴儿,嘿嘿一笑:“王爷有何贵干啊?”
陆轻寒呲笑了一声:“拿着王府的俸禄,天天爬我的房梁上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不累,我都累。”他面色一怔,忙陪笑道:“我好歹也是安郡王府的世子爷,就是不拿你的俸禄,回家当个闲散人员也饿不死。我不是让你哥,皇帝大人给坑了吗?!你以为我愿意跟这儿趴着。”
“哼!你当然愿意,我这九王府比杏花楼的菜色还新鲜,就你那张嘴,安郡王只怕是天天得把厨子拎出去打板子。”陆轻寒嘲笑道,丝毫不给面子。
祁东不乐意了,赶忙说:“这话说得,我给你当暗卫多少年了,我嘴刁也是你养的!”
陆轻寒扑哧一笑,淡淡道:“好好好,你怎么说都行,但是你得给我进宫去打探一下,剑门关的人找没找到解药。”
祁东凉凉的一屁股坐在他的书桌上,伸出两个指头:“烤乳鸽!”
陆轻寒点头。
“我要醉枫楼的四娘做的。”他补充道。
陆轻寒黑着脸道:“快去!”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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