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明明还有希望的,我们却轻易放弃了,有些人明明还爱着,却不得不分离,我们都无奈,无奈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明明知道前面有光亮,我们却已经无法坚持下去,倒在黑暗的泥沼里,无力再爬起。---2011年12月26日吴约素的微博心情
过完圣诞的第一天上班,约素有点无精打采,她又梦见父亲了,这个梦一做就是十年,每天一闭上眼睛,就是父亲痛苦抽搐的脸,以致她夜不能寐,如今她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平日睡得不好,本来以为可以好好地利用圣诞假来补一觉的,结果还是整天都没睡着,脑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思绪似缺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涌来,害她不得不半夜起来打开电脑码字。
一觉醒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好像刚在洪水中浸泡了一整夜,发胀得厉害,头疼得要炸开似的。
所幸,她终于写完了每年一篇的年终日志,总结了一下今年她又学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这是她从初中就开始的习惯。
然后她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懵懂,记忆力严重衰退之外,一切如往常那样无增无减。
只是她如今知道什么叫做暗恋,什么叫做失眠,无心无肺如她,开始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在心中默默地放着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
她对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三分钟的热度,除了一如既往地爱文字,就是一直把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孩放在心里,一放就是四年。
从上学开始就爱文字,如今爱了十几年,认识他四年,暗恋他大概也有四年了。
从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孩与众不同,她就知道她今后的眼神都要被他吸引,她就知道遇见了他,其他的男子在她眼中都形同虚设。
下楼的时候,“早!”有人在后面轻轻地唤了声。
回头一看,聂宁风穿着一件白衣立在转角处,委内瑞拉早上火热的阳光透过他背后的窗户撒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边,他就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望着她,轻轻地笑着,像一座圣洁的石像。
约素想起昨日他眸中那抹绝望的眼神,就像经历了人世间最残酷无情的折磨,就像看透了人世间最无可奈何的悲欢离合,那一刻她的心也随着他的绝望坠入了深渊。
现在,望着他沐浴在晨光之中那张笑得柔和的脸,就好像经历了涅槃之痛的凤凰,重获新生,她的心突然也开始雀跃起来,好像一下间就从深不见底的泥沼中跃上了云端。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四年来他的一言一行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眼中的焦点。
“你还好吗?”聂宁风见她沉默不语,就走下来俯身问她。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约素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一个异性的眼睛,她就在这一刻突然迫切地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是不是真的如他脸上的笑容那样已经重获新生了。
聂宁风怔了一下,瞬间又轻轻地笑了,就像一朵开在烈日下的向日葵,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你都知道了?我没事,都过去了。”他望着她微笑着,简洁地回答,就好像昨日的忧伤从未浮现在他脸上。
“没事就好!”约素暗里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跟他并排下了楼梯。
约素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呆,掏出手机,看看离超市开门的时间还早,就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开口问道:“你认识她多久了?”
“五年吧!”聂宁风顿住了脚步,“二十岁的时候认识的,谈了两年的恋爱,然后我就出来这里了。”
“那你还会爱她吗?会想念她吗?”约素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望他的眼睛,她害怕他说“会”,奇怪的是她更害怕他说“不会”。
“会。”他站住了,回答得很直接,好像毫不犹豫就说出口了,“我会的,起码现在会。”
像是早就预料到的答案,约素居然觉得有点欣慰,这个才是她认识的聂宁风,一个重情重义的年轻男子。
“如果我说不会,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聂宁风望着她一脸喜悦的表情,突然问道。
“我知道你不会那样的。”约素想也没想就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份深厚的感情,岂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够忘掉的?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能。”她望着屋外的蓝天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者我并没有你所说的那样痴情。”聂宁风自惭地一笑,“我很肯定我是不能为了她而终身不娶,我承认我没有那么深情,我也不知道将来会遇见怎样的女孩,但我知道短时间内我忘不了她,不是不能忘,而是没法忘,这就像一段镶嵌在脑海中的记忆,需要时间去慢慢将它磨灭掉。”
楼梯已经走尽了,再拐个弯就是超市的侧门,阳光穿过大闸门的铁栏斜斜地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约素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望着男孩影在地上的身影,心中有点黯然,暗道:“你不知你的将来会遇见怎样的女孩,其实这个女孩你早就遇到了,只是你一直没有回头看,一直没有去留意。”
走到侧门前,聂宁风回头对她说:“谢谢你,约素,一向只有你最明白我。”
“我明白你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明白我。”约素心中暗嘀咕,嘴上却“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刚刚还琢磨着,一大早的不应该跟你谈这个话题的,会影响你一整天的心情。”
“没有的事,真的。”聂宁风站定了,认真地说:“其实跟你一谈,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聂宁风拍了一下她瘦削的肩头,由衷地笑了,末了看了看手机,“我上班时间到了,就先走了,晚上回来再聊。”
“好吧!”约素沉闷地应了声,心中叹道:“我在你心中就只是好朋友,永远只是好朋友吗?”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还差五分钟ReikTown就开门营业了,她赶紧拉开侧门走了进去。
一班年轻人早就各就其位,准备开门营业了。
看着约素与聂宁风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进来,李郁楼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他靠在银柜前,定定地望着二人从他身边经过。
甄世明用电子遥控器升起了超市里面所有窗户的卷闸,猛烈的阳光破窗而入,甄世明又将大门的卷闸升起,等在门前的一班客人立刻就走进店里。
聂宁风跟约素摆了摆手,道了声别,就出了门,钻进早就等候在门前的的士里,的士迅速就启动,驶进了匆忙的车流中去。
约素直目送车子走远了,才回身走进银柜,发现李郁楼正斜倚在柜台前,直直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古怪。
想起了昨晚差点儿就跟他吵了一架,这还是在ReikTown一群年轻人中从未有过的事,她不由得没好脾气地说道:“喂,都上班了,你别杵在这里,阻着客人付钱呢!”
一名客人提着大包小包进来,李郁楼侧身闪进了旁边的货物保管柜台,帮客人把东西放进了柜中锁好,将钥匙交给客人,又好脾气地嘱咐客人千万要收好钥匙,不要弄丢了。
“喂,那好像不是你的工作岗位吧?”约素劈头就说了句。
“雷哥还没下来,我就先帮忙看着。”李郁楼忙完了手中的活,又跨到银柜这边来。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不该对你发火的。”李郁楼一边帮忙装袋,一边说。
愕然了一下,她没想到李郁楼居然会为一点小事来道歉的,“没事,不是还没吵成吗?”她手脚麻利地收着钱。
“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吵一架?”手上一顿,李郁楼表示费解。
“日子太平淡了,找个人吵一架也好,而且咱们这里好像还从来没有谁跟谁红过脸。”
“你敢情是唯恐天下不乱吧?”李郁楼无奈地皱了一下眉。
“说来也奇怪,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可我好像从没见你生过谁的气呢!你昨晚是不是喉咙被烟花熏了,说句话都带烟味?”约素回头瞄了他一眼,他正在很利索地将客人购买的货物装进袋子里。
“我也不知道昨天吃错什么了,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发火了。”李郁楼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之至?”约素回头看他,发觉这个长手长脚的男孩不好意思起来的样子还透着点可爱,她不由得“噗哧”一声轻笑出来。
“笑什么呢?”李郁楼被她笑得有点糊涂。
“没什么,就觉得好笑。”约素掩着嘴直乐。
“你是在笑我吧?有什么好笑的?”李郁楼急了,伸出手就要敲约素的脑袋。
“雷哥下来了,你还不走。”约素指了指从侧门中下来的陈泽雷。
李郁楼的手就快敲到她的头了,突然又停住,在她的发上停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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