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里了。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他将手里握着的橡胶软管向上戳了戳,重新把它连接在了肺部的气管,用手指把气管处的纽扣别开。那个老人的眼睛也一并变形了,这代表着,他根本没办法看见自己的小动作吧?现在的老人根本不敢把束缚住自己的拳头放出来、同时解放他自己的五官,只要他敢放开他的脸部凝胶,那拳头就会直接触碰到他的脑子。呼吸了一口空气,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脖子受到的束缚加重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让他振作精神:那个家伙打算在窒息之前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你想拧断我的脖子……那我就如你所愿!”普勒狞笑,伸手在自己的下巴上点了点,把自己的脖子打了一整圈的纽扣;轻轻伸手,把纽扣全部别开,在触手拧断自己的颈骨之前他硬生生地让自己的脑袋身体分了家!
虽然普勒的能力让他以这种方式断头不会死亡,但这代表着,脖子以上的血液循环系统已经和身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中断了;只要血液没有搬运新鲜的空气到他的大脑里、他的大脑长期缺氧,那他就会脑死亡。但他已经克服了这一切了——将所有东西都抛诸脑后的他用力地伸手一托,将自己的脑袋朝着水面托去,受着这一股力量和水流的影响的人头便朝着水面飞驰而去。“脑袋果然被我拧断了……你输了。”孙武泉的触手慢慢地收了回来,他的触手的感觉告诉他,触手缠卷着的脖子以上部分的重量已经察觉不到了。孙武泉慢慢地让自己的手脚恢复成普通四肢的样子,稍微地把镶嵌在自己脸上的断手拔出来一点,而后缓慢地让自己变成凝胶的脸部把这只断手吐出来。他的动作很小心,他害怕自己的操作一个不小心会让那深入脑内的断手会碰到自己的大脑,彻底地葬送他自己的性命。
“普勒,你还真是大胆啊。不过,如果你没有我们这些值得信赖的队友,你也不敢这么做吧?”已经被触手折腾得精疲力竭、再用一次能力的体力也没有的乔凫虚弱地笑笑,伸手抓过那一根橡胶管,把它的末端插在了普勒的脑袋下方的断裂的喉管气管处,“尽情地施展你的实力吧,普勒!”
孙武泉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只看到一个没有脑袋的、胸膛上插着一根长长的橡胶管的只有一只手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前,手正放在自己的胸前。他恐惧地发一声没人听得见的喊,最后的一口气泄了出去,喝了两口水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把胸膛化成凝胶来抵御攻击,那只手已经猛地撕开了孙武泉的胸膛,伸手一探,捏住了他血淋淋的暴露在了江水中的心脏。
“他输了。”水面上,普勒的脑袋平静地说。
第十七幕:灯光闪耀的都市丛林
第十七幕灯光闪耀的都市丛林
这里是美国,加西亚的故乡。
对于加西亚来说,他的人生是从他十四岁那一年正式开始的;在他十四岁之前,过着的都是平淡无奇的生活。十四岁的加西亚在那一天晚上几乎是凌晨才踏上回家的路——他告诉爸妈他要去同学家参加生日聚会,却没想到这六点钟开始的生日聚会居然闹到了十一点多才结束,也因为这样,那一位生日的同学极力邀请大伙儿过夜,只有加西亚因为害怕夜不归宿而被父母责骂谢绝了,独自一人朝着车站匆匆地跑去。缺少社会常识的他跑了半路才想起,末班车早就开走了。这个时候的加西亚才真正地有点害怕了:周围一片漆黑荒凉,路灯柔和的灯光几乎被怪物一样的黑夜吞噬殆尽,什么也看不见的他一边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一边漫无目的地到处晃来晃去,看看马路上有没有出租车。觉得越来越不对劲的他打算回同学家,但他却恐慌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不要怕。他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继续走下去吧,马路上一定会有出租车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了路边一个地下停车场传来的汽车的轰鸣。路边的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约莫两秒过后,一个强光手电筒被打开了,那地下停车场立即明亮了起来,在漆黑的街道上格外显眼。去那个地方求助吧!狂喜的加西亚奔跑着,顺着地下停车场的斜坡小步跑了下去,以为自己能见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的他却看到了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的画面:一群表情阴森的人围成了一个圈,他们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盯着他,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在他们围成的圈的中间,躺着一个被捆着的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蠕动的人,他的嘴巴被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你不要动。”其中一个人慢吞吞地把一把螺丝刀从那躺在地上的人的耳朵里拔出来,擦干净上面的血,“不要动,就这么站在那个地方,听见了吗?”他的声音很奇怪,语气里甚至有一些期待。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下达命令,已经害怕得不行了的加西亚已经手脚僵硬动弹不得了。
“等一下,别那么急。”一个神情稍稍放松着的穿着不知哪个国家的蓝色军装的人微笑着打断了那提着螺丝刀凶神恶煞的人,慢慢地走到了加西亚身旁,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西亚留意到,这个人仅有一米七几的身高,和他差不多高矮,声音却非常成熟,绝对不可能和自己同一个年纪。他冲加西亚使了个眼色,突然开口发问:“这一位朋友,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捏着加西亚肩膀的手突然用力了。加西亚的心跳骤然加速,头晕目眩的他感觉到自己身旁的景物天旋地转,那耀眼的灯光似乎正从自己的四面八方投射而来。潜意识告诉他,他必须逃跑,但他的理智却竭力地阻止他这么做。
“中川,你别多管闲事。”那提着螺丝刀的人不满地冷声道,“你不懂规矩吗?”
“我懂规矩啊。那,在规矩适用于别人之前让那规矩不再在他身上生效,应该也不算违反规矩吧。”被称为“中川”的男子轻松地笑,落落大方地扫了身后的人一眼,加西亚留意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他再度回头,一双柔和的眼睛再次注视住了加西亚,“怎么样,你会加入我们的吧?”
“我……我加入。”加西亚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你觉得我们会同意吗?”有人狂吼了起来。
“我管你们同不同意,反正这小伙子已经是我的小跟班了,你们有谁不服冲我来,别想动这孩——这小伙子一根毛。”中川先生冷笑着轻轻踢了踢加西亚,把他踢到了自己的身后去,光明正大地亮在了诸多猛兽一般的对于加西亚而言是敌人的人的面前,一双愈加凌厉的眼睛令人不敢与其对视,“你们要审讯那个人就尽管继续吧。”
“中川,你别忘了,我是负责检察的,我有义务监视你的行为,”一个留着往前的辫子的黑发男子阴森森地说,“你对加入的新人的所有审核程序,我都必须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你对新人的审核不合乎要求,我可是有权力把你和那新人当场格杀的。”碍于中川先生的情面,那前辫子提到加西亚时并没有用什么不敬的代词,只简单地说了“那新人”。
“那是自然。”中川先生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从那以后,加西亚便成为了中川先生的小跟班。在那一次事件过后,中川先生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如果他不加入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把加西亚给杀掉;原因很简单,加西亚看见了他们行凶,为了保密,他们必须杀人灭口。加西亚加入了他们,也代表着加西亚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伙伴,他们就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了。虽然中川先生说得轻巧,但加西亚还是察觉到了,他是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才把自己保下来的。在中川先生特意的庇护之下,加西亚重新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只有中川先生接受了那些他认为能够锻炼加西亚的任务的时候,中川先生才会带着加西亚出去走一趟,一是为了让加西亚迅速地成熟起来,二是走走场子,以免那些仍然对加西亚耿耿于怀的人找借口对加西亚动手。也就是在这时,加西亚才知道,中川先生在黑社会中大有来头;也正是因为他大有来头,所以他的仇敌也很多。他的仇敌们也正打算着借加西亚的手,间接地除掉中川先生。
在加西亚二十岁的时候,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他彻底地进入了黑社会的世界,也成为了像中川先生那样靠利用人类的欲望赚钱的黑暗的人。也就是在这时,他们两个爆发了一次争吵:中川先生认为他救下加西亚是为了保住加西亚的命,让他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为一个正常的能行走在光明大道上的人,而不是希望他和自己一样,遁入这无尽的让人厌倦的深渊;加西亚则认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受中川先生的恩惠,他有义务进入这黑暗的世界,来更好地帮助他的恩人。
最终妥协的还是中川先生——原因是,加西亚的努力虽然没有得到中川先生的认可,却得到了其他同僚的赞誉。加西亚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了,把他驱逐出去已经不太现实了。也因为如此,中川先生慢慢地变得忧郁了起来,原因谁也不知道。他在家里把门反锁了,把窗帘拉上了,在黑暗中呆了差不多七八天才憔悴地走出了家门,那时候的他似乎才将自己的心病彻底消除。在他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他便立即接下了一个组织里头谁也不敢接的任务:在一个月之内,刺杀一个身份是议员的污点证人。出发前,他指名道姓地让加西亚跟着一道去;认为这是一场试炼的加西亚带上了自己用积蓄买的消音手枪和子弹,一脸肃穆地随他上了车。
是的,上了车。即使目标所在的位置距离这儿有十万八千里远,为了避免坐飞机时枪支被安检检查出来而出师未捷身先死,杀手们更多时候会选择自驾前往。在完成刺杀过后,中川先生驾车逃离,而加西亚和追击而来的保镖、警察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把他们引向和中川先生去的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打光了所有子弹的加西亚最后掉到了河里去,顺水漂流了三公里,最后精疲力竭地上了岸,方能勉强逃离警察和保镖的追击。为了能够拖住敌人、迷惑敌人的视线,他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带着的刀子打劫了一家农舍,在农舍主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把他杀死,抢夺了他家的猎枪。凭借着这一把猎枪,他打劫了一家金铺,射杀了两名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抱头蹲在地上的店员和一个无辜过路路人,再逃之夭夭。他企图用恶劣的作案行径引来警察的注意,让警察无暇去管正在返回的路上的中川先生,而必须先把自己这烦人的苍蝇给打死。
后来,历经千险逃出了美国、从太平洋乘船前往中国的加西亚在半路上得知,因为他实实在在地大闹了一场,以至于直接惊动到了美国白宫,所以他当时所在的州被警方彻底地封锁起来,务必要把他抓拿到手;也正是因为这该死的封锁,中川先生压根没有办法凭着自己的小轿车冲过哨卡处摆着的重机枪和火箭筒,硬生生地在那地方白呆了半个多月。他在交任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按时完成任务,他耗费的时间比限定的期限多出来了整整一天。按理来说,他已经完成了刺杀,理应没有太大问题,但受到了中川先生的仇敌教唆和贿赂的雇主却执意认为中川先生任务失败,并且让检察的黑社会人员按照规矩处置了中川先生——把他的头砍了下来,丢进了大西洋里头。
加西亚才知道,自己不仅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成了一个头号通缉犯,自己在北美洲算是彻底混不下去了。为了逃避这罪恶的现实,他不得不来到中国的金川市。干回了他的老本行。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偶然觉醒了猎手能力的他进入了猎手部——命运多舛让他的内心真正地成熟,也让他拥有了成为猎手能力者的资格。这个冷静的人,头一次有了一种自己即将战无不胜的感觉。
这一天,险胜孙武泉的三人差点就淹死在了这一片大江上。游轮沉到了水底,普勒和乔凫因为激烈的战斗而精疲力尽,江面上更加没有可以站立的东西可供休息;加西亚这一位身经百战的老练之人,也在这一次的战斗中溺水窒息,彻底地昏死了过去。即使非常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就这么嗝屁了,但乔凫和普勒都没有时间去救他——现在的他们就连自救也来不及了,哪有时间救加西亚。找到最后几块半沉半浮的木板的普勒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把它们用纽扣连接成了长长的一块,让它们漂浮在水面上;原本想上去躺躺的他才刚刚把半个身子压上去,那木板就猛地一沉,一下子沉了下去。无奈之下,他们就只好借着浮力尽可能漂浮在江面上,用手抓着这木板来防止自己沉到江底了。一开始的普勒和乔凫还有最后几分力气抓住装着林茵蕴的座椅和昏迷不醒的加西亚一块儿漂着,到了后来,他们的力气甚至已经不足以托起在水中轻盈无比的加西亚和林茵蕴座椅了,才不得不把体力还充足的林茵蕴从座椅里放了出来。
茫茫的大江上,一轮夕阳沉到了水平面以下去,最后的光芒消逝了。身体素质本来就不算好的林茵蕴也气喘吁吁地无力地躺在了水面上。望着已经漆黑一片的江域,乔凫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已经没有办法得救了吗?
“乔凫。”普勒仍然在努力地蹬着水,但那水已经淹没到了他的下巴处,“这样吧。我把林茵蕴重新放进椅子里,你用你的‘辛辣人生’带着林茵蕴,一道回岸上去。你徒手把她丢到远处去,而后用你的能力瞬间传送到远处再接住,以此类推。这样做的话,体力耗费虽然也很惊人,可能不足以撑到你用能力上岸得救,但如果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都已经处在绝境了,你就努力一下不行吗?”他笑了笑,红色的眼睛里凶光褪去了大半,余下的全是憔悴。
“那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