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见谷熙双云宫内,安神香袅袅成烟,缓缓浸透着整个屋子,舒心而恬淡。
“谷熙姑姑到!”门外太监福梓喊到,流欢急急忙忙跑进来:“小姐!快起来,太后身边的谷熙姑姑到了!”念欢忙摇摇躺在摇椅上小憩的若琳,“小姐,可快起来,谷熙姑姑来了!”一边又忙吩咐下人快拿从相府带来的上好六安茶赶紧泡着。
若琳也快快起了身,整理了衣冠,对念欢笑笑:“我们迎来的第一个客人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这是该喜得到重视,还是该忧来者不善呢?”念欢帮她弄弄头饰,“就你会打趣自己,等等可给我机灵点,皇上的欢心固然重要,现在呀,这太后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可别掉以轻心!”
若琳拍拍她:“整天念念叨叨的,你都快成姑姑了!念欢姑姑!”念欢白她:“就会取笑我,祖宗,只要你别出什么幺蛾子随你怎么取笑我!”说话间拉若琳出了卧房,进了大厅。只见衣着低调却有气质,一个眉宇间略有风霜,却眼神矍铄的老太太站在大厅中央。
“小主身子可好些了?太后专差我来瞧瞧。”谷熙亲切地开口,可把一屋子人都惊了,这声小主,可是应不得的祸呀!若琳忙福了福身子,道:“谷熙姑姑,万万不敢当,小女未曾有任何封赏,绝不敢忝局妃位,姑姑真是折煞小女了。”谷熙笑笑:“小主这是过谦了,这天下还有谁人不知这选秀未开始,便有了一位皇后?怕是今日老身这句“小主”,都是轻慢了您了。”
若琳忙连连摇头,“承蒙皇上对家父看重,不过是体恤家父为官三朝,略进绵薄之力而说的一句笑言,乃君臣之谊,岂敢因此一句玩笑而不知天高地厚?天下皆知这戏言,也皆知小女其貌不扬,实为无盐,岂敢痴心妄想?姑姑快请坐,怪我不懂礼数,这么久也没给您进杯茶润润喉,这慈宁宫一路走来,想必是乏了吧。念欢,快拿六安茶来,姑姑莫嫌弃,是小女家中带来的一点普通茶叶,比不得宫中的好茶。”
谷熙慢慢坐下,“韩姑娘,老身就不客气了,可老身说句实在话,您这样貌要是称为无盐,怕是天下女子都无脸见人了。老身前来,就是替太后问候一下小主,望您不要觉得这深宫寂寞,您既已进宫,便必是这宫里之人,您得明白这后宫寂寞与否,其实不在于他人,而在于皇上一人,老身话已至此,望姑娘您能听进去些。前朝和后宫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用老身多说,姑娘自是明白的。”
若琳点点头,笑得得体:“劳烦姑姑走一趟,也感念太后挂念,小女深受教诲,望不负太后所托。只是小女这身子略是不争气了些,且这身份不明,尚不适合拜访太后娘娘,望姑姑代为答谢。”说完,抑制不住得咳了起来,脸色是愈发苍白。
谷熙忙起身:“姑娘身子不好,自是该多躺着,老身就先行告退了,姑娘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可比别的都重要,老身意思带到就够了。”若琳忙拉住:“姑姑可不能那么不给脸呀,我这刚泡好的六安,您尝也不尝便去了,可不是我招待不周?”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谷熙忙摇摇头:“姑娘的心意老身心领了,您可得快去床上的好,这好茶,老身闻闻就够了,可得快回去给太后她老人家交差了。”若琳也不强留,“那姑姑且慢去,流欢,快送送姑姑。可千万记得让孟辰送姑姑回慈宁宫!”谷熙这便出了大厅,看见孟辰一定要送回慈宁宫,也不好推辞,一路上也只能和孟辰大眼瞪小眼的。
若琳这刚还弱不禁风的样子,立马精神得站起,拉上念欢就往里走。到了里屋,坐在床沿:“不知这太后是什么态度,这不阴不阳的调调可把我弄糊涂了。要不是我想着用病赶人,可不知还要怎么套我话呢。”念欢坐在她身旁,也点点头,“这第一句‘小主’就把我吓得连杯子都端不稳了,这太后和皇上一气,必是故意来捧着你,最好你得意忘形,露出不轨之心,让天下人看看老爷和你的狼子野心,犯下大不敬,他们正好联系前朝,一下子把老爷给弄垮了。”
若琳按按太阳穴,“可她交代这么多,又像是提醒我小心为上,倒不像是害我的。简直是把我绕死了,念欢,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念欢帮她按按肩,“可别操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暗着,我们就当看不懂装傻,他们还能怎么样?她们明着我们就退,他们也逼不了我们。你还是好好把这药喝了,早日把身子调好,可别耽误了最后的封赏,不然你就真是大不敬,着急得往自己身上扣罪名了。”
若琳看着那碗乌漆漆的药,面露苦色,用小鹿般的眼神看向念欢。念欢沉下脸:“闹也没用,总得喝下去,不然等会凉了,多热一遍更苦!还等麻烦人盈悦多跑一趟,缺不缺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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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王直颠颠地进来,在轩辕祁宇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祁宇冷笑:“皇额娘这就忍不住了吗?昨儿个以病重不允她去看,今儿个就以探病派人去了。真是闲不得,这么不放心呀!就这么怕我坐不住这个皇位!”说着就把手边的茶杯重重地掷出去。刚好祁乐进来,那茶杯就碎在他脚边,“三哥,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王直忙跑过去轻轻和他交待了。祁乐向前走去,拍拍祁宇:“我当什么事,这新娘子让谷熙姑姑先看了去,你心里不自在了呀?想去这就去呗,谁拦你了?你要不好意思去,我帮你看看呗,反正就是无盐,谁看了你也不吃亏。”
祁乐这几句玩笑到是让祁宇笑了,“怎么,你去看看,实在无盐你还要帮我收了她不成?”祁乐忙摇头,“你弟弟我的眼光可一向很有水准的,要不是顶尖的美女,臣弟我可是消受不起的,还是你留着慢慢品味吧。”
祁宇倒起了调笑他的心思,“这可不一定呀,什么无盐的可是韩相所说,明显很有可能为了不让他女儿进宫扯得谎,说不定那韩氏若琳长得美若天仙也不一定呀。”
祁乐罢罢手,“我的好哥哥,我耍宝为了让你笑一笑,可不是让来我这寻开心!这样恩将仇报,看你以后气死我都不来管你!要是她真美若天仙,这多嘴多舌的京城不早就传疯了!还轮得到我去一看究竟呀?!”祁宇被他彻底逗笑,“你那几根肠子我还不明白,看重外貌,不懂内涵。”
祁乐反以为荣:“这女人呀,有才固然好,可有貌却是必须的。不然你觉得齐宣王是爱钟无盐还是爱夏春花呢?无盐是政治所需,春花才是所爱。只是他为了江山社稷只能让无盐为后,内心固然敬重她的才华,却必然爱的是春花的美貌与温顺。一个是利用,另一个才是喜欢。我不说那些假话,这就是实话咯!世人皆赞齐宣王好,其实他不过是利用了他的皇后。”
祁宇也慢慢沉下脸,“祁乐,你想说什么?你不希望我利用她,亦或是希望我放了她?”
祁乐摇摇头:“三哥,我固然知道你恨透了韩相,可是毕竟其女无辜。这女孩子的一生,本不该这样葬送在宫里。哪怕无盐,以相府门第,必也能嫁得一如意郎君,自此“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你若忌惮别的,也大可赐婚一个不起眼的庸庸小官,必也不会阻碍你什么。你现在这样故意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免有点太过了。”
祁宇看向他,“今儿个被满城风雨弄得心软了?可真是怜香惜玉,你三哥我自愧不如。”
祁乐坐下:“你可别寒掺我了,只是今日见着韩齐风早朝后立在大殿外迟迟不去,担忧地看着双云宫的方向,就想到了曦月。同为人兄,能体会那种舍不得。若是哪一日小曦月长大,为了利益得嫁去塞北,一生不能见几回,我们可是舍得?”祁宇冷下脸,“身在皇家,那是她的命,怪不得任何人。”
祁乐也严肃起来:“对,生在皇家是身不由己,可她韩氏若琳生在相府又岂是她能选?我们不能保证让曦月快乐,为什么不能随韩氏若琳自由呢?!”祁宇的怒气又一次上来:“是,我成全她,谁来成全我!随她快乐,那谁来陪我下地狱?!这皇位寂寥,没有她这个韩陇之女供我解气,那谁来!你一句不忍心,可知道那是我们布了多久的局?!”
祁乐郑重:“哥,你不寂寥,你还有我。大可不必去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到时候一个落选放她回家就算了,又丢她韩家的脸,又放了这小姑娘,大可不必通过她来弄垮韩相。其他的办法不是没有。”祁宇头痛欲裂,摆摆手:“别再说这事了,准备准备,我们哥俩去骑射场玩玩。“祈乐又来兴致:”这个好,王义,去给本王取骑射服来!今儿个我可要大赢一把!“说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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