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未央此时正呆在左家，自然不知道巢王府里因为她发生了什么。

“你就是我那个表妹啊？”左慧娘看着聂未央，笑道，“娘亲，这个表妹真是好看，像是上回赵湛哥哥送我的玉娃娃！”

左夫人方氏见聂未央似乎有些局促，便笑道：“未央，你也不用这样局促，慧娘就是这样的性子，调皮惯了！”

聂未央张了张嘴，随即道：“没有，慧娘姐姐这样子很好。”

左慧娘闻言却是十分开心，笑道：“娘亲，你看，连未央都说这样很好呢！”

方氏只能够叹了一口气，道：“未央，你也不要说她的好话了，她原本就已经够顽皮的了，这样一来，只怕连老爷也压不住她了。”

左慧娘吐了吐舌头，又去拉聂未央：“未央，今天晚上你同我一起睡吧。”

聂未央不由回头去看方氏，方氏却是乐意见到这两个表姐妹关系变好，便笑道：“也好，房间可能还不能整理出来，未央你就同慧娘一道睡吧。”

聂未央闻言，知道方氏心里头的想法，便点了点头，道：“但凭舅母做主便是。”

左尚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方氏见左尚同似乎有些烦心，便不由问道：“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平日里未曾见你如此烦心的。”

“是因为慧娘的婚事。”左尚同皱了眉头，道，“今日皇上召见的时候，有意无意透露出要将慧娘许给巢王长子的意思，虽说我暂时以慧娘年岁还小，日后再说这样的理由拒绝了，但是我担心只怕拖不了多久——说起来，你今日可是见到了未央？”

方氏闻言，笑道：“不但见到了，姑妈还让我将未央带了回来，说是在我们留在京师的这段时间里头，让未央能够住在左府呢。”

左尚同皱了皱眉头，道：“你将未央安排在了哪里？”

方氏笑道：“我看着慧娘似乎和未央很合得来，你也知道未央是第一次同我们相处，我便想让未央和慧娘住在一起，或许感情会好一些。”

左尚同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决定就好了。”

侍女吹了蜡烛之后。左慧娘却是睁开了眼睛：“未央，未央，你睡了吗？”

“表姐有什么事情吗？”聂未央起身问道。

左慧娘坐了起来，因着月光隐约能够看到聂未央：“未央，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师，你知不知道京师有什么地方是好玩一些的？”

聂未央闻言，却是微微一怔，良久才道：“我年纪尚小，母妃怕我出事，往往无事不让我出府——闺阁中的女子大多如此，若是四处乱窜，岂不是要坏了名节？”

左慧娘听到此处，略微有些失望，叹道：“怎么你也同母亲说的一样？在青州的时候，也只有哥哥在的时候我才能够跟着出去转转，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母亲就拿出什么名节啊名声啊之类的压我，明明赵湛哥哥也不在乎嘛，为什么母亲就非要把我关在家里头呢……”

“我倒觉得舅母做得很对啊。”聂未央却是回答道，“虽说当今是狄族后人，并不像汉人那样重视男女之分的，但是在规矩上却是不能缺的。大家的小姐，哪里能够到处乱逛的呢？让人看了，可像什么话呢！”

左慧娘顿时不开心了，便道：“是了是了，你们说什么都有道理，就我是不要名声的！”

“表姐，你这是误会舅母，也误会我了。”聂未央顿时只觉得有些头疼，“表姐是定过婚的人，难道你的夫家也不在意吗？”

左慧娘闻言张了张嘴，方才道：“赵湛哥哥我是没看出来，不过我想他是不在乎的——只是杨夫人却是很讨厌我这样的性子……对了对了，她最是喜欢温婉的女子，要是同赵湛哥哥定婚的人是你，想来杨夫人也会很满意的……”

“杨夫人？”聂未央微怔，随即问道，“表姐，这个杨夫人，是哪个？”

左慧娘听了，忙答道：“我都忘记你不知道了。杨夫人是赵湛哥哥的姨母，赵湛哥哥说过，在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寡居的杨夫人在照顾他们兄弟三人……”

聂未央若有所思道：“那岂不是也算是表姐的长辈了？表姐若是不得杨夫人喜欢，日后嫁进去了之后会有些艰难吧？像是皇奶奶，她就不喜欢母妃，所以总是找着机会刁难母妃……”

左慧娘一听便是懵了，急急忙忙问道：“真的是这样吗？那我该怎么办？”

聂未央见她这般焦急，便忙劝慰道：“表姐不是才九岁吗？哪里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再说了，表姐以后不这样不就好了？听表姐方才说起杨夫人，必然是一个很慈祥的人，想来是不会在细枝末节上同表姐计较的。”

左慧娘这才放下了心，舒了一口气之后才立即辩解道：“这不是说我一定要嫁给赵湛哥哥的，只是我，我觉得——”

“嗯，我明白的，表姐。”聂未央笑着开口，“而且我觉得，表姐一定能够做得比现在更好才对，因为表姐毕竟年纪还小嘛。”

“什么啊，明明你比我小了四岁，怎么觉得你像是我的表姐似的。”左慧娘嘟了嘟嘴，道，“难怪母亲那么喜欢你，你确实是比我乖多了……”

聂未央闻言微怔，随即也只是笑笑：“我倒觉得表姐这样很好——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直接爽朗……”

左慧娘还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口就开始打哈欠：“不，不行了，先睡吧……”说着，便躺下了。

聂未央借着月光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左慧娘，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不怎么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啊——真是羡慕呢……”

天色放光的时候，聂未央便醒了过来，待得穿上了衣裳，洗漱之后，却见左慧娘还钻在被窝里头。

“表姐，该起了……”聂未央推了推她。

但听左慧娘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别吵，我，我再睡一会儿……”

“郡主，大小姐就是这样儿的，一般是叫不醒的。”一边换水的侍女开口道，“要不奴婢……”

“琴韵，府里可要请安的？”聂未央开口问道。

琴韵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老爷夫人知道小姐起不来，便将请安挪到了巳时。小姐五岁之后就一直这样子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聂未央问道。

琴韵忙道：“现在方才卯时一刻。”

聂未央脸上不禁现出一个笑容，收回了想要叫醒左慧娘的想法，道：“既然这样，便不要叫醒她了。表姐昨晚晚睡，还是到了辰时再叫她吧”

琴韵闻言点头，道：“奴婢明白了。若是郡主想出去走走，便让棋珠带路吧。”

聂未央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待出了房间之后还不忘将门关了起来。

“郡主想去哪里走走？”棋珠笑问道，“只要是在府里，无论哪里都是可以去的。”

聂未央见了棋珠笑着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放松了下来，道：“那府上有没有花园的？我想去看看。”

棋珠见聂未央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由道：“当然会有。只是郡主，您好像从昨天到了左府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呢。”

聂未央微怔，随即道：“已经习惯了——比起这个，花园的话，该往哪里走？”

棋珠连忙带路，道：“往……”

“等等。”聂未央却忽然打断了她，道，“果然还是先去给舅舅舅母请安好了。”

棋珠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聂未央是出生巢王府，便道：“也是，郡主这边请。”

棋珠将聂未央带到了内厅，道：“夫人和老爷都是很早就起来的，也就是惯着大小姐才会让大小姐晚一些请安。”

聂未央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走进了内厅。

左尚同和方氏果然已经起来了，二人正在用饭，见聂未央进来，方氏便放下了碗筷，站起了身走向她，笑道：“未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多睡会儿？”

聂未央道：“平日里在王府都是早期惯了的——”

左尚同闻言点头道：“有习惯早起是一件好事，莫要向你表姐那样，养成了晚起的习惯，到时候只怕就嫁不出去了。”

方氏却是反驳道：“老爷，如今未央才五岁呢，说什么嫁不嫁人的，这种事情哪里能够在闺女这里说的？再说，未央跟慧娘可是不一样的身份。”

左尚同却是不再提及这件事，道：“你既然来了，便一起用饭吧。”

聂未央向左尚同和方氏都行了半礼，随即入了座。立即有侍女端上了碗筷来。

饭间倒是没有人说话，待得饭毕之后，聂未央又陪着左尚同夫妇说了一会儿话，辰时一刻，便有人来通报说赵国公同杨夫人来访。

左尚同点头，对棋珠说道：“棋珠，你去通知大小姐，让她快些起来来见杨夫人，郡主的话——”

聂未央见左尚同有些犹豫，便立即道：“听棋珠说府上的花园很是好看，甥女正想去看看。”

左尚同微微惊诧，随即便点头道：“也好，棋珠，到时候你就陪着郡主在花园里头逛逛吧。”

棋珠忙应下了，同聂未央一道离开了内厅。

方氏看着聂未央离开，又回头见了左尚同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老爷，为什么要让未央避开呢？”

左尚同见方氏有些不满，便解释道：“未央虽说是你我的外甥女，但是终究是郡主。若是让郡主同外男见了面，只怕到时候在巢王府那里咱们说不过去啊。”

方氏却是不同意，道：“老爷，未央才五岁呢，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按着年岁来说，也是不到需要避着外男的时候啊！”

左尚同叹了一口气，道：“妇人之见。”

方氏见左尚同不愿意再在这事儿上夹缠，也便失了话头；再加上赵国公和杨夫人就要到了，方氏也便不好再说下去，只能跟着左尚同一道去花厅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