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一直有个传说,就是相传十万年前,太上星君得了一场重病,说是忧虑焦躁所致,也有小仙听说是因为在十万年前太上星君痛失爱物所致,终日忧心忡忡,担忧不已,每日在观门前张望,凡是看见身穿白衫子的宫娥就情绪慌张,一直到五万年过后才有所好转。玉帝曾多次看望安慰都无济于事。好在时间治好了他。
一日,那已是太上星君病好了的六万年后,距离吃仙丹也已过去十六万年了。在雵珺宫外,云翘树的叶子仍然被风刮起,玎珰的好听,唯独一棵系着秋千的云翘树没发出声音。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小女孩儿正荡着秋千。她梳着简单的流云髻,披着的秀发直至脚跟,因为她稍稍盘起了一髻,才不至于让秀发拖到地上。她的脸是人间审美里说的最好看的脸蛋,皮肤未施一点胭脂,但光滑的像新剥的青鸟蛋,眉若黛山,眼若流星,嘴似樱桃两瓣,说话的声音虽不稚嫩却甜美依旧,她依旧穿着白衫子,那白衫子还是那流云的晶丝织成,只是如今的衣服是天上织女仙子织的了,上面的香味还是百花娘娘秘制的,只是人人都说那香味比早些年更好闻了,连笑笑也是这么说的。她也当是百花娘娘重新换了酿香的成分,并没多加询问。
她荡着秋千,把眼睛闭的死死的,她总喜欢闭着眼睛,好像前世的她曾是一个瞎子,今世还不曾习惯似的,可是谁都知道,她是纯正的仙脉血统,是能够永生不灭的,她不会死去,又怎么来的前世,只是谁也不知道她早些年的记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是想问别人,也没有人来让她问。在雵珺宫里,笑笑是带大她的宫女,也就是原先扫云的低级仙婢。此时的她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扫着。她原先是没有名字的,在天庭低级的仙藉都是没有名字的,他们是仙藉的无名氏。可笑笑有了,因为祖师奶奶给了她名字,这是玉皇大帝都要遵循的命令。也就是说在仙界,笑笑也是大仙了,是所有宫娥都要尊敬的老嬷嬷,尽管她也只有二十八万岁马上进二十九岁的年龄。在整个天庭也只有笑笑敢对祖师奶奶发脾气,敢揪祖师奶奶的耳朵,还敢打祖师奶奶老人家的屁股,笑笑说了,我管你是玉帝的祖奶奶还是谁的老祖宗,你不听话就得挨我的板子,听我训话,谁叫你是我带大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娃娃。每当听到这番话时,即使是屁股上疼着,祖师奶奶的心里也乐开了花的,没有什么告白比这都还要感人了。
是啊,总是“奶奶,奶奶”不停的叫着,把叫着的人都给喊遗忘了,原来自己还是个孩子。
笑笑不喜欢喊’“祖师奶奶前祖师奶奶后”而是喜欢喊“小祖宗”,笑笑还说,小祖宗就是小顽皮的意思,如果一个人疼爱另一个人就喜欢喊她小祖宗,就像喊你小傻瓜不是真的在说你傻而是夸你聪明。小祖宗不懂了,因为在她的字典里喜欢就要说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是不知道谁告诉她的,她一直就牢牢记在了心里。笑笑对着小祖宗笑了,对她说,不管是直接说还是口不对心地说,这只是表达方式变了,喜欢疼爱一个人的心是不会改变的,然后那个小祖宗就把这个真理记在心里了,她要把这句话告诉一个人,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告诉的那个人是谁。
“笑笑,你现在都不用干扫地的累活了,怎么还在扫呢,你看院子都被你扫的能照出仙影儿来了。”
笑笑说,不管你有没有在扫地,曾经习惯的东西是改不掉的,就像你习惯了一个人说话习惯了一个人对你好,一旦你离开了那个人你的心就会痛,等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就会习惯的依赖上他然后就不想要离开他了。就像我习惯了扫地,我一看到院子我就忍不住来扫了。
“笑笑,再过一百年你就要满二十九岁了,我已经想到送什么礼物你了,虽然我答应了一个人,但我还是要把礼物送给你,因为你对我而言更加的重要”
好啊,你送我我就收下,因为这是我最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藏着,笑笑说。“好啊,我不用你珍藏,你只要答应我把它吃下去就成。”“那好我答应你”。笑笑最好了。
当笑笑还不叫笑笑的时候,她给小祖宗讲了她小时候的故事,她告诉小祖宗,当她抱着小祖宗的时候,小祖宗净对着她笑,她当时就想,以后这就是她的亲人了。她作为一个低级品级的婢子,在天庭里受到了太多神仙的漠视,她曾不只一次的想,要是谁能责备她几句这也是幸福的,可别人却偏偏漠视她,她的地位连天上的含羞草都比不上,含羞草还能入得了别人的眼睛,而她呢?别人根本就不会看见。她不只一次的想过,最大的凌迟就是存在比不存在更没有意思,最大的痛苦便是活与不活都是一样的意义。当小祖宗对着她笑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的不一样起来。当小祖宗听完后,哭的都哽咽不出声了,因为这仿佛说的好似自己,她是低的让人看不见,自己是高的无人仰望,无论高低,他们俩都是极具缺乏温暖的人,所以这样的两个人终究会走在一起,上天会给她们暗示好让她们在这些仙子中都能够找到彼此,所以她和她都笑了,然后笑笑就叫笑笑了。
笑笑曾经还对她讲,有一个地方一抬起头就能看到满天都是星星,地上满地都是灯海,就好像那里的人都生活在星星里。小祖宗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呢,她好想去那个地方,可是笑笑说那是一个她不能去的地方。
笑笑的生日到了,可雵珺宫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清静,因为笑笑过生日没有邀请任何人,笑笑说,生日是要和同样珍惜自己的人一起过才有意思,和那些攀炎附势的人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与其这样还不如两个真心的人在一起过来的实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笑笑以我的名义遣散了那些不用真心的婢女,尽管笑笑会更加的劳累,可两个人的院子虽大也比一群熙攘的人在一起更像一个家。小祖宗觉得笑笑说的话好有道理,她不知道,笑笑是怎么知道这么多道理的。小祖宗把仙丹送给了笑笑,笑笑看了看仙丹,忙问道:“你又去太上星君那里拿仙丹了?”
“没有,这是我上次拿的还没有吃完的,还剩两颗,一颗给你,还有一颗你要帮我保存,玉帝曾告诉我这能起死回生,还能增加修为,我当初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糖果呢,白白让我吃了浪费,再说了我虽只有这十六万年的法力,但玉帝说过,我为上古圣物,底子好的很,只是现在还潜伏在我身子里而已,再说,我是仙脉,能永生不灭啊。我有金刚不坏之身怕什么啊。”小祖宗解释道。
笑笑嘴角翘了翘,笑笑虽是仙子里相貌不是很好的,但笑笑一笑在小祖宗看来却是最美的。笑笑说:“既然是如此仙物我是正应该帮你留着的,怎能有我吃之理。上次玉帝来我们宫里我在门外都听到了,他有言在先,你不是答应过她的吗?”“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吃,你上次都答应过我的”“你又耍小性子了,将来谁娶了你,可没好日子过了。”笑笑含笑温和的看着她,是母亲的那种温柔的神色。“反正你就是要吃,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小祖宗嘟起了嘴。笑笑拗不过她,只得说:“我吃我吃,我既然不求修为厉害那就等我哪里不舒服了再吃可好?你都把仙丹放我手里珍藏了,我岂有不吃之理,你说对不对?”听了这么一番话,小祖宗这才安了心,笑了笑。
那你给我讲那个地方,那个活在星星里的地方,你以前给我讲过的。还有关于一个问题我要问你,为什么我们天庭只能看到五颗星星呢,你看一颗,两颗,三颗,数到主星位那第五颗星星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小祖宗心里一阵难过。
笑笑说,那个地方,是我一次意外看到的。以前我们这些扫云的婢子要分配到不同的地方,一次我被分到了天的极点,也就是天之涯那里,那里有座瀛山,我就是要负责在那边打扫云上的云翘落叶,一直以为瀛山是座无根山,凡是天上的山脉都是无根山,它会随着风向而移动,我在那里呆了几千年,日日与瀛山作伴就是不曾看到过它移动,这才惹起了我对它的好奇心,一日我早早的打扫完了,扫把星也巡查过了,趁着没事,我就沿着瀛山向下追根朔源这才到了那个地方的。
原来瀛山是一座有根山,而且还延伸到那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人们称它为华山。那时正值他们的节日元宵节,满满的街市都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灯笼,大的,小的,扬帆形的,菡萏影月的,清波抚水的,美丽热闹至极,看的我眼睛都花了。再望他们的天空满眼都是璀璨夺目的星辰,我在那儿呆了许久,回到天庭才知道那里一年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天,可我们这儿有这么多时间又有什么用,还抵不上那里的弹指一刹,有时候时间是用来做有用的事的,没有值得去做的事,十年还抵不上那儿的一天,要这么长的时间又有何用呢?
笑笑还讲,那儿的人最喜欢讲道理了,前不久年前我都还听别家的婢子给我讲过,说现在那里什么姜子牙,闻仲都是讲道理的翘楚,也许是因为活的日子比我们少的多,才容易更能看得清楚一些,想的透彻一些,理解的深刻一些。
我已经无比的神往那个地方了,只是笑笑说,我还太小,还不能到那儿去,可是我已经十六万岁了啊,什么才能是长大呢。
至于天庭为什么只能看到五颗星的事,我早已因为对那个地方的憧憬而忘了问这个问题了。我想,笑笑是不知道的,在我还只有六万岁的时候就曾问过笑笑,她告诉我说,有关于那儿的一个传说,至于是什么传说她就不知道了。我不知道笑笑现在是不是仍然不知道这个传说,可我好像有必须知道的理由,可是什么理由,我自己又不清楚了。
现在,我最想弄清楚的便是那个地方,我问笑笑,怎样才能看到那儿呢?笑笑又笑了笑,说了一句,小祖宗,站的高了,就看到了啊。
站的高就能看到?我想起了太上星君那儿的一棵云翘树,那是天庭所有树的老祖宗,就像我是天庭的老祖宗一样,只是那个树老祖宗是名副其实的,它是天庭长的最高年龄最大的一棵树,也是玎珰的最好听的一棵树,不像我只是个挂名的,除了老祖宗这个称号以外,我既不是法力最高的也不是年龄最大的。有过几次,我都想把那棵树移到我的雵珺宫,好提提我的架势,也好让我的门前摆摆威风,显得更加壮阔霸气,可我的曾曾曾孙玉帝不同意,因为云翘树是有灵气的,它只认它自己的家,看在这么大棵树如果因为我一时任性而暴尸在我的门前我是一亿个不同意的,因此才让它至今都完好无损的长在太上星君的观前。
现在我多么为自己当初英明神武的决定而感到自豪,因为照笑笑的话说,只有站的高了,我就能看到那个地方了,就能看到华山,花灯,还有那繁华热闹的街。这些都是天庭没有的。因为没有所以才更加想去看看,不仅是因为好奇,更多的是向往。
于是趁笑笑打瞌睡的时候,我偷偷的溜进了太上星君的老君观。在天庭里,爬树是作特级错误来处理的,是要降仙级的,要知道修一级得历千劫还得修上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所以没有仙会笨到来爬树,当然我爬了,但我不是笨仙的一群,因为就算我降了仙级我还是他们的祖宗,再降还是他们的祖宗,再降仍是他们的祖宗,即使我爬上几百次我依旧还是老祖宗,所以我能有恃无恐的爬,爬上几千次都没有关系,降吧,降了我始终都是老祖宗,这时候才为自己是老祖宗而具有一种卓越的优越感。
就在我在树上沉浸在自己是老祖宗的优越感里时,我似乎听到树下有个人在喊我“小婢子”,我理也不理,站在天庭里最高的树上朝远方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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