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近郊的茶楼

作者:陌殇昊|发布时间:2023-04-17 22:42|字数:4502

那天夜里,司空凌翊问我,他说道:“如果一君王对你的家族很好,但他又对其他百姓极其残暴苛刻,若是你,你会要用生命来保住这个王朝吗?”我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甚懂这事,我只知道玉帝孙儿对我说过,任何事都是有天机的,命运轮转,该改变的终究会改变,不是单个人就能扭转乾坤的,我想人间的规律已是如此吧,如果他对你有恩,你尽管尽你最大的力去回报就是了,尽管结果不会变,可是你既然尽了力,若别人再来责怪你,便是别人的不是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我该去尽我的力。”良久,司空凌翊才说道。屏儿不会知道,那个晚上,司空凌翊不曾睡着,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本应该不是问题,而因内心有了桎梏却变成了问题的问题。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咬了我的嘴巴。而我梦到的那个人竟然是司空某某,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咬我嘴巴的时候,然后我就醒了。望望窗外,天已经大亮了。看了看床下,想是司空凌翊已经起来了。我像往常一样,赖在床上,等着司空凌翊来喊我起床,哪知道,等了好久,都不见他进来。

我起了床,厅上没有,灶房也没有。我纳闷了。等回到堂屋时,发现了桌子上的字条。上面写着:你在家等我,半年内若我没回来,你就不用等我。我在心里想着,难道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吗?为什么要说半年内没回来我就不用等他呢?我满脑子的疑问。

我在小屋待了几天,甚是无聊,觉得还是自己也去找找织女。原来不是织女姐姐难找,而是我自己喜欢待在司空某某的身边。我本拿了画,但还是放下了,因为我在心里觉着自己还是会回来的。

上次瓒大哥告诉我华山主山有兰亭观。我先去了镇里,问了路线,才向华山飞去。在那时,前途跋涉都用的马车,在路上用的时间都要花上大好几月。也是后来还是司空凌翊告诉我说,那骑得是马。我以前在天庭都不曾见过。我在镇上看到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都没有贝子去交换,想着等司空凌翊回来了要他都给我买一份。

到达兰亭观时,我总共只花了五天不到,更多的时间还是花在了那个热闹的小镇上。兰亭观隐映在山清水秀中,一股陶然之气漂浮在四周。我进山的时候,山中雾气朦胧,像一件白纱披在了兰亭观的苑囿台榭。兰亭观在镇上很是有名气,但凡问一个老人,没有不知道的。

迎接我的是一个小道士,长的甚是眉清目秀,有一股抱朴含真的气质。他见我来访,甚是有礼。见了观中老君,我甚是诧异,相貌竟与天上的太白星君不差毫分,简直就是天上老君的同胞弟弟,只是失落在了人间。老君认出我是神仙,或许是他也即将修炼得道,看得见我周身的祥瑞仙气。他无比喜悦的拜了我。我向他打听,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如此。

从前这老观里有一年轻道士,在观里排名是玄字派的二师兄,名号玄天。观里有两大派,一是玄字派,二是真字派。两派并不是等级上的差别而是辈分。兰亭观由两师兄弟创办,大师兄号玄影,座下收弟子五代,小师弟号真空,座下收弟子六代。迎接我的那老道就是玄字派的第四代,而玄天就是他的得意弟子。他还告诉我玄天侠肝义胆总是在百姓间惩恶扬善,获得百姓的爱戴。可是却在几年前回来告知说爱上了一女子,要师傅允许他还俗。老君很是生气,赶了他出观,也剔了他的名号。老君告诉我,他行迹不定,遍布到处乡间城镇,要遇见他还得看缘分。

我辞了老君,还不忘斥责他不好好管教座下弟子,他甚是惶恐,送我到观门外的这一路中他一句话都不曾再说。

离了兰亭观,我还是一筹莫展,想着还不如到处玩玩,说不定就遇上了织女呢。我用仙术将石头幻化成了贝子,这才乐滋滋的前往镇上。我在孟津待了半月,一无所获。我又前往朝歌,朝歌不亏为商朝都城,甚是热闹。我用贝子在朝歌吃了好些吃的,玩的很是尽兴,心里想着等司空某某回来了,我还要跟他一起来玩玩,谁叫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把我喜欢看的剑眉都皱的变了型。在朝歌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月之久。

一日,在朝歌街上,我看到一个男子拿着一秀帕,绣帕上的花样甚是熟悉。等我走过去看,才知道,那帕子上竟然绣的是葉罗花模样,绣工甚是精湛,上面的葉罗花就像刚采下来的时候一样。这人间断不会有人知道这葉罗花,也断不会有人有这等绣工,若不是织女姐姐所绣,还会有何人?

只见那男子绯袍金带,好个贵气公子。只是到人间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个不辩雌雄的模样。说他是女子,也确实长的秀气,但明明又是公子打扮。说他是公子吧,不仅拿着绣帕走路又很是袅娜。我只知女娲造人只造了男女两种,难不成发展下来还衍生了第三类可男可女?我拦住了他的去路,很是有礼的问道:“这位小姐,我斗胆问一下,你这手帕怎么得来的?”

他秀眉一飞,翘着兰花指对我就嚷道:“你说什么呢?我哪里像小姐了,我一堂堂大爷们,上街还招你来说?”我心知把他得罪了,等会打听会多有不便,忙解释道:“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公子这倾城之姿真真是能和女子媲美的,还比女子更美上几分。”他听我这么说,脸上甚是高兴,从袖子里拿出铜镜,上下左右照了照,用娇滴滴的声音问我到:“你说的可当真?”问完还掩帕抿嘴羞涩的笑了笑。说真的,当时我的心在心肝里抖的厉害,整个身子也僵化了。但为了织女姐姐,我是拼了的,做出一副实心实意的神情,说道:“我要是有半点谎话欺骗了公子,就让上天把我劈了。”说完我就在想,天上有哪个神仙敢劈了我?所以这个誓言并不作效。那公子听完,就花枝乱颤的笑了。

着实把他哄了好久,该知道的吹捧词一个不落的全用他身上了。可他还是有条件,他说:“你要真想知道这帕子的来源,我会告诉你,只是你须得用一张美男图与我交换。”我想了想,应诺下来。在一书摊处停下,他给我找来了笔和卷轴。我细想了想,立马就把瓒大哥的图画与他,哪知他不依,说道:“我当你看过多少帅男子呢!不过就如此!这只是丙级姿色,我才不稀罕呢。”说完就要走,我连忙拉住了他。

当我再想画时,司空凌翊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眼前,比什么都清晰。我刚要提起笔画,心里就停顿下来,我才不愿意拿司空某某的图来换呢。思忖半会,想起还有水哥哥,我对着天念叨,水哥哥,切莫怪我啊。等我画完,他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副画,他一个劲的摇着我的手臂,一脸痴痴的模样,问我到:“世间真有这等美男子?真的有吗?着实俊美,太俊美了,实在是俊美。”我被他烦的实在受不了了,他刚告诉我那买手帕的地方,便紧忙告辞了他。没走几步,就听到他在我背后终于露出了他那雄浑的声音喊道:“我真羡慕你,此生还能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若是我看到了,死也无憾了!”听完,我不寒而栗,再次对着天祈求水哥哥能原谅我。

我到了来仙客栈。听那公子说他是在这客栈里同一女子买的,女子同一侠客在一起,两人同吃同住,说是夫妻。来仙客栈是大客栈,在朝歌我待了两月之久,就是不曾进来,觉得人多混杂,我不愿来这人多的地方吃饭。小伙计是个勤快人,照我吩咐很快就把我菜端上了桌,我询问了他,他也很是乐意的将事告诉了我。

得知消息后的我也不急,品尝了菜,果然好吃的不得了,可就是不是我习惯的味。我吃过饭,结了账,就出发前往镐京。那小伙计说,他们夫妇有说去镐京。

镐京这时已是周朝的都城,人客往来也甚是热闹,我在城里各大客栈询问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租了一客栈,夜里甚是吵闹,本来我近来就没什么睡意,此番一吵,我更是睡不着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足足睁着眼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结了帐。

一路上听到有人说,近郊有个茶馆,一女子貌美如花,喜穿黄衫子,人美茶香,好多能人智士前往那去喝茶。我一听到就高兴的往近郊前往,因为织女姐姐爱穿黄衫子,也是貌美如花,至于煮茶,可能是她在人间学会的了。

到了那茶庐,只见牌匾上刻着“一口香”三个字。

我就走了进去,茶庐果然设的雅致,正是喝茶谈事的好所在。进了门,院子里是一片竹林,仿佛这一番空灵绝尘的好所在,就被这院子和门收括囊中了。喝茶的座椅也是竹子做的,一排排都设在了竹林下,也有雅座,设在竹屋里。

我刚走进来,便有一个穿着浅红色衫子丫鬟模样的人问我,喝什么茶。我听她说道,有什么点绛唇,浣溪沙,画堂春,如梦令,江城子,西江月等,每个茶名甚是有意境。我并无心思喝茶,只向那婢子说道:“我是来找你家主上的?你家主上可是喜欢穿黄衫子?眉间可有一痣?”那婢子回答道:“我家主上是喜欢穿黄衫子,只是我家主上一般不见客,除非是常来的老顾客,不然她都是不见的。”

“那你家茶馆要来喝几次茶才算是老顾客呢?”我问。

“那也算不得准的。”那婢子为难的回答。“那好,你家的茶全给我各来一杯,然后你去禀报你家主上说我要见她。”婢子听了我的话这才去了。我在心里想,织女姐姐如果知道是我来找她,肯定又会觉得我是来劝她的,她肯定是不肯见我,那我就以顾客的身份与她相会给她一惊喜和一惊吓。

茶端了上来,都是用瓷杯盛着,香味各尽不同,我也不会品茶,捡着我喜欢的名号喝。我先喝了江城子,入口很苦,这苦随着时间而越浓,一股子醇厚像夹杂着什么,喝此茶不知怎么就怀念起笑笑来。江城子,我在江的这边思念我远在江那岸的家乡和亲人。忽然发现这思家之感,全在这茶里了。我又喝了西江月,入口微甜,甜到一半就转而苦涩,这苦又不同于江城子的苦,说是苦可甜又掺在里头,喝到最后也还是弄不懂到底是苦多一点还是甜多一点,等全咽到喉咙里时又想再喝。我弄不清这是什么味了,可这味倒让我想起了司空某某。

当我把所有的茶都尽数喝到肚里后,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嗝。

“不知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我转头看去,便果然看到一个黄衣女子,只是不是我的织女姐姐。我起身走过去,黯然的说:“也不甚有什么事,我要找一个黄衣女子,我还以为你是我要找的那个黄衣女子呢!”只见她笑了笑,说道:“不打紧,我这里人来人往,什么消息都传的最是灵通,我见姑娘和我有眼缘,我就破个例,让你住在我这楼阁里,保准你要找的人会找到的。”

听过她的一番话,我很是感激,看她比我年长,照人间的规矩,我要喊她一声姐姐。寒暄过后,我知道这女子闺号叫铭钰。我也将自己的新名字“屏儿”告知了她。我在这里住下,每日里品茗闻香,很是自在。这里果真是往来无白丁,谈笑也都是鸿儒,也知道了这里的铭钰姐姐背景很是不一般,连宫里的大官都有往来。只是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孤单单的在这郊区开一间茶楼,也许是人各有志。

一晃又过去了一月。这天,我听姐姐在弹琴。姐姐的琴音堪称一流,每闻此琴音,往往都像是入了一个我也道不明的绝佳之境,很是心情舒畅。小婢子楼儿上来禀报,说底下来了一对夫妻,女子貌美,眉间有痣,穿着一件黄衫子,身旁的男子携着剑。我听了二话没说就跑了下来。那女子果然就是织女姐姐,在她身旁的男子,发髻全拢了上去,插着一根白玉簪,我认得那簪子,那是织女姐姐说要留给心爱人的物件,我几次向她讨要,她都不肯给我。

那男子穿着浅灰的长衫,携着剑,一看就是一个大侠客。此时他正扶着织女,很是疼爱的替织女擦着额间的汗。我跑了过去,织女看到我,喊了我一声:“祖师奶奶?”,我没搭理她,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那男子正要抽剑上来,我便捏了个诀定住了他。

在屋外的一走廊下,织女挣开我的手,说道:“祖师奶奶,你这是要干嘛?”

我口气甚是强硬地回她一句:“我能干嘛,当然是拉你同我回天庭!”

刚说完这句话,织女姐姐就跪在了我面前,我心里想着,什么跟什么,一下凡,不是你跪我就是他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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