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心是第二天一早出的皇宫，远远地便见着在宫门外来接的马车，车旁边在翘首企盼的除了那个整天价儿叽叽喳喳的寄云不作第二人想。

一见着庆心出来，寄云麻利儿走上前搀着，一边嘱咐了车夫准备回府。

别过了相送的安公公，庆心便和寄云一同上了马车，“一早就来接我，却辜负了太后派来送我的那顶小轿呢。”经过了昨夜，看见了自己的这个小姐妹觉得格外亲切，庆心笑看着寄云小美女。

“小姐，还有工夫说笑呢，表少爷的事儿闹得厉害。姑老爷昨天在祠堂里闹得可凶了，不依不饶的。”寄云可没有什么好心情，昨儿杨府的人几乎一宿没合眼。人人都忙的“不亦乐乎”，从打表少爷到表少爷装晕，到姑老爷和姑奶奶过来“救人”寄云汇报的言无不尽，特别是表少爷杀猪般的嚎叫，让寄云很是记忆犹新。“唉，可是还没把表少爷‘伺候’的‘心满意足’姑老爷就到了，不由分说的来救人，还指着咱们家老爷的鼻子当着杨家大家长们的面儿好一顿指责，无非说些杨家‘不知感恩’之类的话，好没道理。后来还是家里的长辈硬看着表少爷执行的家法，等表少爷被行完家法，姑老爷就跟着老爷去了书房，整整一宿，寅时都快过了，才和上朝的老爷一同出了府。”

“娘亲也没有休息么？”庆心问道。

“昨天夜里，真是比过年守岁还热闹呢，姑奶奶在太太屋里过了一夜，两位少奶都也陪着，想来是没有怎么休息的。”寄云如实道。

“姑奶奶没有闹吧？”庆心倒是不怕那个姑丈怎么样，就是怕这个自小疼自己的姑姑心里膈应，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总是不想走到不相容的地步。

“姑奶奶是最讲理的，还是劝着姑老爷的多。”寄云一直都觉得姑奶奶嫁的很失误，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找了那样一个丈夫呢？她将来一定要让小姐给她挑个良人，免得一辈子不消停。

“那就好，一宿没睡了，别只顾得说话，在车上养养神吧。今天怕还有的忙呢。”庆心有些不舍这位的漂亮的脸蛋儿显得那样憔悴。寄云也依言闭了会儿眼，一路再无话。

庆心，靠在车窗旁，眯着眼反复想着早晨太后的话，“心儿，哀家是极喜欢你的，但是这个后宫毕竟是依附着皇上，什么事情总是要以皇上意见为先，哀家虽然是皇上的母后，但是，你要知道，哀家的决定并不代表皇上的决定，你能明白吗？”

“庆心明白！”庆心非常明白，庆心不仅明白这句话得意思，庆心还明白了如今的自己竟一点掌控自己的权利都没有，汲汲营营的生活在权利的夹缝中，没有了过去的自由。庆心甚至明白的想逃离。皇宫，那个依附着皇帝的地方啊，真的会是她归属吗？会是的！虽然太后娘娘没有许诺什么给她，但是庆心却知道，除非有什么大的意外，皇帝是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去和自己的母后争执什么的。

“可有可无”，对就是可有可无。一个长相不占优势的女人，在男人的眼睛里多半是可有可无的，即便她是大员的女儿，但是皇宫里的女儿又有几个不是非富即贵的呢？

所以，庆心用了一夜的时间去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定位，就是要做一个位不太低而又不得宠的女人，想要好好的活在后宫里，对于一个明智的女人来说，就是要远离权势的中心也就是那个皇帝，但又不能离权位太远，如果太远了，不免被那些不长眼睛的奴才踩踏。而庆心被杨家宠了她近二十年，自然绝对不会是为了被送进宫受别人欺负的。

于是庆心想了一个大略的计划，一个让自己活得像在杨家一样舒适的计划。

“小姐要不要让马车转个路，去买小姐最喜欢的玫瑰酱子？”马车一个颠簸倒是把寄云给颠地醒了，一瞥窗外，见离那个买玫瑰酱的店只差几步之遥了。

“快些回家吧，娘亲要等急了！”庆心轻轻的说道。如果寄云能多留些心，她就该发觉今天的庆心比往常更加“温柔”，而她大约很久之后才明白像庆心这样的人是“因为越强大，才会越温柔。”

“太后娘娘怎么说？有法子了吧！”杨夫人早就巴巴的等着呢。

“太后娘娘当然有法子！太后娘娘她说，一切她自有安排。”庆心自然不会将自己与太后之间的对话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杨夫人让她担心，反正大约皇帝不把她选进宫太后也会找个皇室将她给嫁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外。杨家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倒是姑丈那边，我听寄云说闹得可凶了！”庆心想快些将话题转开，而且她也确实很好奇父亲是如何处理的这件事情。

“你的姑丈，说要撤掉他们家的股钱，说是‘不再帮着你们出钱经商了’。”杨夫人一脸的笑，笑中有些嘲讽，也有些如愿以偿。

“这倒是个好事情呢，我想父亲一定不好意思先开口让姑丈退股的；却没想到，姑丈自己提出来了，在姑丈的心目中竟然是那般光景，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是他在帮杨家吗？挺有意思的想法，父亲怎么说？”经济制裁吗？想要突然抽空大笔金钱，以拖垮杨家的产业，然后让杨家去求老甄家？让杨家知道他们老甄家的重要性吗？想要用甄家的那些小小钱财来表达的对杨家的不满吗？唉，跟杨家人谈钱，到底算不算民间传说的“班门弄斧”呢？

“你爹爹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到底要顾念着你的姑姑，多陪些钱是一定的，现在就是如何和甄家交接些钱财的事情。昨天晚上把钱数和条例都订的差不多了，今天再找几个中人，将这些事情都办妥当了也就好了。”杨夫人也算是放了块心事。自来就不是很喜欢姑老爷家的做派，但是姑奶奶确实是个好亲戚，所以一直都看着她的面子。如今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亲戚面子上是不会像往常那样好看了，但是对杨家却没有坏处，起码一部分的商铺不用再让甄家掺和了，不管是在管理上还是收益上都会有一些提升。虽说杨家实在不靠这点子银子过活，但是能省些心，也是很好的。

“姑姑怎么说，总不能难为了姑姑。”庆心一直就很喜欢这个姑姑的，所以她可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姑姑在甄家失势，杨家的人可不是用来欺负的，虽然不合甄家合作了，但是姑姑还是一定要照应好的。

“你就放心你姑姑吧，她是最明白事理的，这次倒是一点都没有给那个逆子求情。只是对你的事儿，她很是过意不去呢。”杨夫人很欣赏杨融絮的知书达理“你爹爹也不会亏待了她，私下里又给了她两个铺子，做首饰和脂粉生意的，正经的派两个得力的账房过去，自是不怕她没有用项的出处。”杨致礼是最护着杨家人的，自然不肯让自己的宝贝妹妹吃一点的亏。“可惜了你姑姑一直没有个嫡出的儿子，过继的这个小妾的儿子真的是不争气啊。你爹认真的想把他往正路上带，他就是喜欢往沟里跑。”

“让姑母再过继个品行好些的男孩吧，不要管是不是甄家的长子了，品行不好的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这个就是靠不上的。可怜姑母身子虚亏，没有生下个男孩，要不然可轮不到那个倒霉亲戚腆着脸来当这个正经的表哥。”庆心也不喜欢这个表哥，没有做过一处着调的事情。如今又把她推到一个无处可退的境地，让她让杨家都不好过，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做姑姑的儿子？

“是啊，多亏我有你和你大哥。哎，你姑姑什么都好，就是在子嗣上，少个依靠。”女人的将来可不就是为了个依靠吗？

“以后我和哥哥也会对姑姑好的。”依靠啊，作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在家靠父亲，出嫁靠夫君，老来靠子女；可是，女人为什么没有想过其实自己只是在靠自己呢？

每个人都要靠自己不是吗？父亲就是靠自己，凭自己的能力官拜户部尚书，掌控着家里的商铺、钱庄、农场等，供养着自己家人，给家里最好的环境；母亲也是靠自己，管理者自己的嫁妆，自己的陪嫁的庄子，打理着杨家的，相夫教子，使杨家和睦教养的孩子都知礼数，为自己和父亲的未来“老有所养”铺好了大路；姑姑也是靠自己，虽然自己没有儿子，但是她有可以供养自己的产业，能保证自己老来无忧；甄家的姑老爷也是靠自己，只是太自以为是了些，“夜郎自大”了些，庆心可以负责任的说，他还等不到杨家去求他，他就好来求杨家了；而表少爷，如今可算不上是表少爷了，庆心不想认这个表哥，就叫他的全名吧，那个甄健楠也是靠自己，靠着自己去攀上了鄂小王爷，但是将来是个什么结局就不知道了。

其实每个人的依仗都只有自己，一切的结果，都是自己种的因，才得到的果。

庆心也要靠自己啊，虽然出生不能选择，但是怎么活下去确实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以前是靠自己的乖巧得到了杨家的宠爱，将来的庆心也一定会用自己的所能来让自己以及自己守护的人过的更好。

即将要离开杨家了嘛？那就好好的再享受一下这个环境，庆心轻轻的将头靠向杨夫人的，将来的一切一定能更好，庆心答应自己，‘无论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杨庆心都会在有限的空间让自己活的无限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