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贵妃来看你了?”吃过晚饭,珂儿跟着凛君宸做到一旁的软榻上。
“是,贵妃娘娘跟嘉妃娘娘关怀。本来应该早点儿去请安的,可是身子一直这样,没想到却劳两位娘娘前来,奴真是惶恐。”自从第一次侍寝以后,凛君宸要珂儿自称为奴。
“你这个奴字,说的甚是好听。”接过珂儿递过来的茶,凛君宸顺手放到一旁的几案上,拉过珂儿抱在怀里,“不过,声音还是这么小。是不是有所不甘啊?”
“奴不敢。只是皇上威严,奴惶恐不及。”珂儿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头却低了下去。伺候用膳的奴才们都还没有走,凛君宸这样说,让她怎么能在奴才面前抬起头。羞辱感由心底烧到脸上,羞红一直燃到耳后。
“不敢?惶恐?”讥讽的声音从耳边想起,一股寒气,扫过珂儿的皮肤,让她浑身一颤,只得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但是凛君宸却不满意的把她推开,一脸嫌弃中带着一丝失望。虽然极度不易察觉,可是怪只怪这张脸可可在熟悉不过,极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王辰!”正在可可不知他这情绪为了哪般的时候,凛君宸已经站了起来,看也不再看珂儿一眼,把已经准备离开的王辰喊住。王辰垂手站在门边等着吩咐。
“去贵妃那里。”说着,凛君宸已经挪步离开。
珂儿依旧低着头,知道屋里只剩下李嬷嬷,她才软塌塌的坐了下来,脸上表情复杂,有一丝庆幸,一丝解脱,竟还有一丝遗憾。可可研究者珂儿奇怪的反应,以她今天下午的表现,虽然软弱,但是不至于这般近乎懦弱。可是这种懦弱,不是凛君宸应该感到有成就的地方吗?一个天生高傲的小丫头,侧地屈服了他的淫威啊?而且,珂儿为什么会有那丝遗憾在呢?
“嬷嬷,他走了。”正在可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珂儿已经被李嬷嬷附近了睡帐。珂儿如同梦呓的声音里竟然透出一种落寞。可可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说,珂儿已经被暴力征服了?难道她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症状?
“是的,娘子,皇上已经走了。”听声音,李嬷嬷跟可可一样疑惑。
“呵呵,走了好,走了好。”珂儿的声音里的悲伤更多了,李嬷嬷看着她,可可甚至紧贴着她的脸在观察。这种悲伤不是装的,泪汪汪的双眼,完全证明了可可的猜测。这傻丫头竟然喜欢上了那个暴戾的混蛋。
“娘子这是?”李嬷嬷自然不知道什么现代心理学中的斯德哥尔摩症状,但是从人情上,她就一头雾水。
“嬷嬷,没事了,你去外边守着吧,我累了。”珂儿也不解释,轻轻揉了揉眼睛,缓缓的倒在床上。李嬷嬷为她盖好被子,强压下满心的不解,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可可坐在珂儿床边,看着她眼神痴痴的盯着手里的香囊,那是初次侍寝的时候宫人送来的吉祥物。可可跟李嬷嬷一样,不理解珂儿的情愫。如果说那家伙对珂儿有丁点儿的好,她也能接受,问题是从她第一次见他们两个相处,满眼的全是国仇家恨,怎么就爱上了呢?那个家伙虽然长相跟林俊晨一模一样,心却全不及林俊晨,口舌恶毒,为人暴戾,在可可眼里全是不好的。怎么这珂儿就爱上了呢?
“什么情况啊?难道她是受虐狂?这家伙真是让人不能理解的傻。”走出惠恩阁,可可实在是想不通,不知不觉的越走越远。直到做到一所大殿门口,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才猛然停下。那不是王辰吗?可可凑近一看,果真是他。这家伙不是伺候那个混蛋去了贵妃那儿了吗?怎么会站在皇帝的寝殿门口呢?难道说,他半道儿改主意了?决定今晚禁欲?正在可可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远处走来几个人,正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到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自从来到这里,可可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就那下午见到的贵妃说,从各路消息上看,熙儒贵妃与凛君宸是同岁,但是相貌上,却与十八岁的珂儿不相上下,那脸蛋儿恨不得一掐一汪水儿。看在可可眼里,那叫一个羡慕,恨不得马上寻来她养颜的方子,拿回去定能赚上一大笔。素以走过来的女人,她心底不敢乱定年纪。不过鄙视她心里还是有的,不过鄙视的是凛君宸。刚才还以为他要禁欲呢,合着是召了人来自己屋里伺候。
“主子,皇上刚从惠恩阁回来,心情不佳。您去看看吧。”王辰屈着身子迎了过去,近乎耳语的说。
“知道了。去了那个贱人那里,他能好了才怪。”那女人一说话就不招可可待见,她说的贱人,明摆着是珂儿,这么深的偏见,吐字都有些咬牙切齿。
走到门口,那女人一摆手,把跟着的宫人留在外边,也不用人禀报,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可可心里诧异,这是什么身份呢,贵妃跟嘉妃宫里最大的两个角色她都见过。难道是萧妃?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看来也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
“你这样是为了什么?”一路从旁侧走进寝室,可可被一片明晃晃的玄黄弄的眼晕,可是更让她晕的是那女人跟皇帝说话的口气。
“你来做什么?”凛君宸依旧看着桌子上的画,头也没抬。
“我来自然有我来得道理,我怕你忘了些事情。当初是她当着父皇的面,扯下了你的荷包,露出母后小像才让父皇暴怒,她明摆着就是帮那个人的。如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被父皇一罚再罚,甚至到了边土都要杀了你。”可可认真的听着,心里庆幸自己不枉此行,竟然能了解到更多内幕。但是从那个女人痛恨的语气里,她知道,这位绝对是珂儿的敌人。
“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母后的死并没有消除父亲的疑虑,加上凛君豪在旁边煽风点火,才到了那副田地。这么看也不全是她的错啊。”凛君宸伸手抚摸着那幅画,语气没有了往日的强硬,多了几分柔情。
“你一直逃在外边知道什么?她可是父皇赏给凛君豪的太子妃。如果不是这场变故,以后就是皇后。如果不是交易,凛君豪怎么会放着他最喜欢的杜家小姐不娶,而去娶她这个满皇城都闻之不屑的骄纵女?弟弟,你醒醒吧。当初我虽然留在宫里,但是也被父皇冷落,只因我是个女人,又请命如寺修行才躲过去。你如今终于为母后报了仇,又得了皇位,千万别被贱人迷惑啊!”可可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原来是二公主,凛君宸同父同母的姐姐,敛心公主。
“我不会的。”凛君宸听着敛心公主苦口婆心的劝诫,剑眉深锁,眼睛死死的定在眼前的画上,嘴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戾气。可可看的不由一惊,但是更让她心惊的是,画上女子。她一手拿着鞭子,翘着脚去摘一朵高处的花儿。脸上认真的样子,甚是生动。这个时候没有相机,这么生动的画下没一个细节,可见画画人的心思。
“弟弟,然儿一直等着你,她对你的这份心思,你可要怜惜。前朝的事慢慢整顿,可是后宫皇后以为一直悬着,虽说然儿已经是最尊贵的贵妃,但是……”
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凛君宸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睛里却是一种怀疑:“然儿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的心性你还不了解?她什么时候抱怨过。只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当初要不是她陪着我,青灯古佛的日子,我怎么能熬得过来。”公主说着,竟然流出泪来。
凛君宸绕过桌子,走到公主面前,安慰的说:“姐姐受的苦,朕不会忘记。若当日不是姐姐安排接应,事情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公主欣慰的点点头。凛君宸接着说,“只是然儿的家世在那里,皇后之位自来祖上就是有规矩的,她的家世的确不合皇后的身份。朕已经想过了,在孟家剩下的女儿中选一位,姐姐意下如何?”
“孟家?孟家还有后人?”听闻凛君宸的安排,公主也是一惊,随即满脸欢喜。
“当日孟家被凛君豪一党诬陷通敌叛国,孟氏满门被灭,母后也被牵连。不过当日有一支是逃出去了的,后来朕在游族避难的时候遇上过他们,你猜是那一支?”凛君宸表情轻松的看向敛心公主,公主被他问得一愣,虽说母后母家也是她们亲戚,但是孟氏当时可是一大族,支系更是多。她哪儿会知道。
“就是小时候来过宫里的孟尚友。他还有个妹妹,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现在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看出公主猜不出,凛君宸自己说破,“当日在游族的时候,我本来想让他们跟着我,可是后来碰上屠族,靳嬷嬷护着朕跟彭翼,顾克安跑了出来,跟她们就散了。直到前几日,孟家的案子翻了,朕才派人找到他们。如今孟家清白了,母后的冤情也得昭雪。孟家的女子做朕的皇后,名正言顺。”
“可是是不是远了一点儿?当日母后还在的时候就说跟他们家随是同族,但是远了一些。”公主不无担忧的看着凛君宸,全然没了刚才处知这个消息时的欢愉。
“远是远了些,但是孟家只剩他们了,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奔波逃命,要不是印着当初父皇有意立朕,孟家也不会得如此的祸事。这也算朕欠他们的。”惆怅的情愫随着他的声音充满整间寝殿。可可看着凛君宸的脸,竟然跟林俊辰的模样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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