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忆之劣迹斑斑(一)

作者:叁肆|发布时间:2023-04-17 23:56|字数:5545

杜美株带弟弟来城里的时候,杜德宝就读三年级,由于没有城市户口,因此想要顺利的插班到就近的学校那是十分不易的。好在王福盛门路广,认识的人多,因此林康源的这一难题,也很快就在王福盛的斡旋下得以顺利解决。只是林康源要向学校多交那么千八百块的借读费。

要是杜德宝学习好,林康源这每年千八的也不会觉得花的冤屈。只可惜这打小就没爹没妈的杜德宝,在杜美株的宠惯下,竟不知道学习的愁滋味。一个学期没下来,别说作业本,就是课本都时常会被他撕下来折纸飞机。杜德宝不是不聪明,只是缺乏管教与贪玩的心让他在乡下的学堂有点随心所欲了。这到了城里后,人生地不熟的,即使有林康源不厌其烦的叨叨,他也还是没能稳定下心神来,况且有杜美株的宠爱,杜德宝对林康源这身为姐夫的家长的威严根本没放在心上。

为了杜德宝的学习,老师没少头痛,林康源没少挨批。只是杜美株,除了能满足杜德宝这个那个的无理需求外,对他的学习是根本不上心。后来恋上麻将的杜美株,对杜德宝就更是放任自流了。以至于杜德宝变得越来越野,越来越能惹祸。今天打架,明天旷课,成了杜德宝的家常便饭,以至于邻居们都让自家的孩子离他远远的。

有了林一凡后,林康源的精力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转移,也如同杜美株一样,对令他时常头痛的杜德宝开始了放任自流的管教。只要他不在外惹祸,只要没有邻居或是别的家长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就任由他散漫。

其实林康源也并不想如此,毕竟杜德宝从襁褓中就跟着自己,对他来说,杜德宝就如同他自己的儿子一般。只是每次杜德宝惹祸,每次自己严厉地批评甚至是忍无可忍的暴揍他一顿过后,林康源与杜美株之间就会因此而爆发一场战争,甚至是连带上锅碗瓢盆奏鸣曲的战争。林康源烦了、厌了,他不想为了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搅合的家无宁日。

其实林康源与杜美株关系的恶化,不仅仅是因为杜德宝的原因,其中的缘由,他们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不幸的婚姻,按理说已经没有维系下去的必要了,但林康源却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是一个传统思想深刻的人。想当初,杜美株不顾家庭条件的悬殊,愣是嫁给了他这当时穷的叮当响的人,在心里,林康源是感激她的。要是当初自己不来城里发展,哪怕是有那老天一夜之间扔给他们的拖油瓶——杜德宝,他们也应该还会相亲相爱的延续火热的感情。因此,每次吵闹过后,林康源也只是默不作声的去找王福盛喝酒解闷或是去找陈丽美诉说苦衷,从来没有冲动的想提出离婚。

林康源这似乎软弱的表现,更加让杜美株变得有肆无恐。杜美株这看似强大的后台,让杜德宝变得更加的无法无天。他简直就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活祖宗。

可是自打有了林一凡,杜德宝在家里的地位才发生了真正的改变。时常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关心一下自己的林康源,全部的慈祥与关怀都落到了林一凡的身上。在杜德宝的眼里,自己的一切将都会被林一凡夺走、取代。因此,林一凡不但没能成为他心里的好玩伴,反而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杜德宝知道,公然的与林一凡为敌,甚至是欺负他,都会招致林康源对自己的惩罚,这可是他屡试不爽的经验告诉他的。慢慢的,杜德宝学的精明了,不再那么直面的与林一凡对立,时不时的还会哄着林一凡像傻小子似得围着自己转。

表面的现象,往往最能蒙蔽人的眼睛,犹如尘封的宝藏,很难被发现一样,毕竟洞察别人心底秘密的异能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杜德宝与林一凡表面上关系的缓和与转变,让左右为难的林康源欣喜起来。两个孩子能够玩到一起,不再势同水火,以后这个家就会消停不少。这自然是他急切盼望的结果。

但林康源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他眼前的这份消停,麻痹了他的神经。正是眼前的这份安宁,让他想不到以后还会有更让他头疼的事情发生。

如果说杜德宝撺掇林一凡爬到高高的树上不管他能不能下来的扬长而去,如果说林一凡被骗去踩踏那湖里的薄冰而落水只是一些有惊无险的顽皮孩子的行径,那么杜德宝处心积虑的两次大“玩笑”,却让想想就后怕不已的林康源胆战心惊。要不是因为林一凡嘴紧,要不是林康源不知道那都是杜德宝的杰作,否则林康源非不顾家庭战事而扒了杜德宝的皮不可。

那是林一凡五岁时的夏天,早晨到学校点了一个卯,趁班主任老师到外校听课的杜德宝,又偷偷旷课跑回了家。杜德宝旷课已不是一次两次,上课老是爱捣乱的他,惹的任课老师都很反感,因此对于他的旷课,老师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中窃喜着。

在回家的路上,杜德宝顺便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一袋牛肉干,这是他用来忽悠林一凡的小食品。要知道,杜美株是不允许家人吃关于牛肉的任何食品的,所以馋了,俩孩子也只能偷偷的用这牛肉干解决。

那时他们还住在林康源厂子边上的二层小楼里。回到家的杜德宝,趁家人不注意偷偷地将还在楼下客厅独自玩耍的林一凡引出家门。那时杜美株除了麻将,就是在家睡觉,保姆孙淑娟也是每天楼上楼下的收拾个不停,因此也很少有时间陪他。而且,每次杜德宝偷着跑回家,林一凡一准知道他又会有好玩刺激的去处或是游戏可以带他一起,尽管每次都会或多或少的受点惊吓,但在杜德宝从小对他的“特殊关照下”已是习以为常的林一凡,早已不拿那点惊吓当回事了。因此杜德宝只要一招手,哪怕是不说话,林一凡也会雀跃着随他出去。今天也自是如此。

今天杜德宝带林一凡玩的,还是那老掉牙的“捉迷藏”的游戏。只是杜德宝选的地方有点别出心裁。他带林一凡去的,竟是离家不远的那些筒子楼。筒子楼本没有啥好躲藏的地方,本就狭窄的楼道,被这家那家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的更是脏乱差。尽管有点疑惑,但林一凡还是跟着杜德宝一溜小跑的到了顶楼。顶楼上有个供维修楼顶或是太阳能等的方形出口,墙壁上有用来攀援上去的铁爬梯,那出口平时都是用一块包着铁皮的厚实木盖盖着。

杜德宝让林一凡先在下面等着,他独自攀援上去,用手费力的将盖子挪开,然后才出溜下来。下来后的杜德宝,将林一凡抱起搭上铁爬梯,主要是因为那时的林一凡自己根本无法够到爬梯的第一蹬。连推带托的,杜德宝才将林一凡弄上了楼顶。楼顶原本应该是平坦无阻、视野开阔的,但这栋楼却因为年代久、防水效果差,被住户联合在楼顶又加盖了一个顶盖。这顶盖除了在两头各留了一个仅能容一人钻进钻出的孔洞,其它地方都无法看到楼下的光景。因此整个楼顶显得黑漆漆的,有点渗人的感觉。想那住户,偶尔上来维修个太阳能,都要打着手电筒的。

林一凡被杜德宝推、托着好不容易爬上楼顶,却呆在出口处不敢动弹了。眼前一片漆黑,让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小舅,这里太黑,俺怕,咱回吧……”林一凡毕竟是胆小,虽然被杜德宝恶作剧般的“培训”过不知多少次,可在这伸手似乎不见五指的地方,他还是有很大的怯意的。

“怕啥,这里玩‘藏猫猫’才有意思,一会你就不感觉那么黑了,也就不会怕了。”杜德宝不容林一凡打退堂鼓,自己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地方,他可不能因为林一凡的所谓害怕就于心不忍地放弃。

林一凡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而且经过刚才在这出口处害怕的踌躇的间歇,通过顶盖两头的孔洞透射进来的微弱的光芒,林一凡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眼前的黑,此时他已经能模糊的看清眼前的楼顶。

老套的游戏,自然还是林一凡先藏,由杜德宝来找。不用多说,杜德宝自是如以往般轻易地就将林一凡找到。

“好了,轮到我藏你找了。给,慢慢吃,慢慢找,找不到可不能哭鼻子……”杜德宝在把林一凡从那红砖砌的不算高的烟囱跟后揪出来后,将他早已预备好的牛肉干塞到林一凡手里,他可不想让林一凡在找不到他时在这楼顶上嚎啕大哭,有这牛肉干在手,他知道林一凡会静悄悄地消停不短的时间。

“先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100个数再开始找我。”杜德宝说着,在确认林一凡真的按照自己说的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悄悄地溜走了。杜德宝不是去藏了起来,而是从出口那钻到了楼道里溜走了,而且临下去时,他把那木盖子也顺手挪回了原来的位置。这一切,林一凡自然是不知道的。

等到闭眼数完100个数,听话的林一凡这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在楼顶那些烟囱跟下、支撑顶盖的那些砖墙后搜寻起杜德宝来,可是他从东头找到西头,又从西头折返找回东头,却没有发现杜德宝的身影,甚至连点声息都未曾听到。林一凡有点急了,虽然眼前已不是那么漆黑,但还是感觉暗的很。难道杜德宝会躲到顶盖外面?可林一凡走到那两头的孔洞探头外看,有点恐惧、有点晕眩。顶盖的墙根与楼的边缘也就仅有50公分左右的距离,恐怕那些上来维修太阳能的大人们也得小心翼翼的行走吧?要是有点恐高症啥的,那是万万不敢穿行的。尽管楼没有几层,但那离地面十几米的高度,还是让林一凡胆颤。到外面去找杜德宝,林一凡是没有那个勇气的。可除了外面,杜德宝应该没有其它的地方可以躲藏了。

不能出去,索性坐在楼道出口那等待就是,杜德宝藏腻歪了,自己就会出来的,反正手里还拽着他给自己的牛肉干。林一凡干脆坐下,慢慢地撕开包装,嚼起那美味来。

外面的太阳已不知升的有多高,顶盖遮挡下的楼顶反正是开始闷热起来,静坐的林一凡已是开始出汗了。原先走动着,没感觉到啥声息,此刻在这儿汗涔涔的坐着,那“嗡嗡”作响的为数应该不少的蚊子已是清晰可闻。林一凡那娇嫩的皮肤上早已被蚊子亲热出几个大包。牛肉干也很快见了底。

眼见已是过了不少时间,杜德宝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林一凡知道,这一次一定是又被杜德宝放了鸽子,他一定是不知何时又独自开溜狂疯去了。反正自己可以回去,虽然每次都会有点惊险与害怕。

林一凡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了,此时他已是口干舌燥,浑身汗淋淋的燥热难忍,况且还有那一不注意就来亲吻自己一口的可恶的蚊子。林一凡要挪开那出口的木盖子,他明明记得刚上来时是被杜德宝放在一边的,不知何时竟又盖回了出口上。林一凡也不顾的细想这些,只是继续费力的去挪动那盖子。

盖子是挪开了,可要下去的林一凡在试了几次过后却傻了眼。铁爬梯根本没有延伸到出口跟下,个子还是矮小的林一凡,无论如何努力,自己的小脚也是无法够到那最上的一蹬的。伏在出口,双脚探下踢腾了几次,却没有着力的点,林一凡只能伤心难耐的缩回去。

被杜德宝撺掇上树,自己可以忍着胳膊腿磨痛磨破抱着树干出溜下来,冰裂掉到湖里有好心的路人搭救,可此时在这空荡荡的楼顶之上,除了蚊子不厌其烦的亲近与陪伴,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了。林一凡开始感到孤独,开始感到害怕。害怕的他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别人家的孩子哭起来都是找妈妈,可林一凡哭起来却是找爸爸、找他的淑娟阿姨,因为在林一凡的词典里,妈妈是一个几乎不用的生僻词语。这也难怪,虽然有母亲,但他却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温暖。

不知哭了多久,林一凡就那样在出口浪荡着腿睡着了。不知何时,竟有一只鞋脱落,掉在了下面住户的门口。

当顶楼的住户冒着酷暑急急忙忙地往家赶,走到自己门口欲开门进家的一瞬间,竟发现门口不知谁扔了一只儿童鞋。也许是老天垂怜那可怜的林一凡,竟让那家主妇又不经意的往上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着实让那主妇吓了一跳,莫不是死了人吧?主妇胆怯的连喊三声:“谁在上面?……”对于主妇的喊叫,睡着的林一凡自然是没有回音。

这更让那主妇害怕了,竟不顾的进家,而是一溜小跑的朝楼下跑去。刚到楼下,正赶上她的丈夫与本楼的几个爷们下班回家。

等到大家听了那慌里慌张的主妇上气不接下气的陈述,大家没再犹豫,几个人大步向楼上跑去。

有那胆大的,没几下就顺着铁爬梯爬到了上面,当看到林一凡那泪迹未干、嘴角还挂着口水熟睡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到将林一凡摇晃着叫醒,才顺着将他放下到下面接住的众人的手里。

看着林一凡那陌生的脸蛋,以及那被蚊子叮的满头满脸的红包,大家疑惑并心痛之余,有人替林一凡穿上了他那掉落的鞋子,此时不知谁悄悄地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娃娃,咋会爬到这楼顶上去?”

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显然没有一个人认识。

就在大家这个摇头,那个摆手之际,已是清醒不再迷糊的林一凡趁大家不备,从人缝中钻出,蹬蹬瞪地朝楼下跑去了。

林一凡是怕大家问他的来路,那样可就会被父亲知道了的,况且跑到人家的楼顶玩耍,本就会惹人烦的。因此,林一凡才想到及早开溜。

只是林一凡没能想到,竟有那好事的热心人,竟不顾得回家避暑、吃饭,而尾随在其后。一是怕他这么小的孩子路上匆忙间有什么闪失,主要的还是看看这到底是谁家的娃娃竟会爬到楼顶上这般的调皮。

好在林一凡的去向,没让热心人跟的太久,只是转过两条街道。

还没到家门口,林一凡就见到父亲与淑娟阿姨正在外面着急的这转那喊的寻找他。

委屈的泪再一次盈满眼眶,林一凡哽咽着扑向淑娟阿姨的怀抱。林康源扬起的巴掌,却在看到林一凡那满脸的红疙瘩下,停顿一下又缓缓地放下,仅是在林一凡的头上摸了摸。

“这孩子,阿姨一转身的功夫你就能跑出来,这脸上是咋整的呀?”淑娟阿姨抚摸着林一凡的小脸蛋,那关切的眼神就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孩子。

“你们这做父母的,要好好看着孩子,别让他自己跑到楼顶那么危险的地方……”热心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他也不仔细看看淑娟与林康源的貌相,就这样把他们当成夫妻的说着。

林康源尽管尴尬、淑娟也是红着脸,但没有辩驳的两人还是耐心的听完了热心人的话,此时他们才知道了林一凡这一上午的去向。

淑娟是后怕的,林康源是心惊的。心惊后怕的他们都忘了去静心想一想:年幼的林一凡怎么会找到那个去处,身材矮小的他又怎能爬上那楼顶。

这一点他们都忽视了,只顾得去看林一凡有没有磕到哪,伤到哪。否则的话,必回牵扯出那正在家里客厅中悠闲的吃着冰棍的杜德宝。

杜德宝不是不怕,但一次一次的胡闹,嘴紧的林一凡从没将他出卖给林康源,一次次的侥幸让他变得越发的有恃无恐。

上树摔不坏林一凡,进湖踏冰淹不着他,这好不容易找的好地方,又让他毫发无损的安然无恙的归来,除了那一脸被蚊子亲吻的红疙瘩。

一段时间内,杜德宝消停了。他不敢有太频繁的动作,否则即使林一凡不出卖他,也会被警惕起来的孙淑娟或是林康源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然而,机会总会给不怀好意的人一扑捉并施展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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