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勒令退学的杜德宝,虽然学习上不咋地,但看其精灵鬼怪的,本以为其在跑业务上会有所成就的林康源,却再一次失望了。被安排跟着老业务员锻炼了三年,杜德宝不但一笔业务没有亲自谈成,反而吃喝嫖赌的恶习倒学了个全活。眼见这样下去,小舅子会彻底毁去的林康源,不得不给其重新调整工作。
在仓库保管的新岗位上,时不时在林康源的眼皮子底下,杜德宝也算是老实安分了几天。可每日守着那一堆堆的原料,那一排排的成品货物,寂寞难耐的杜德宝还是没能坚持下来。不到一年的功夫,他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毛病又死灰复燃了。
对杜德宝的种种,失望至极的林康源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其实让杜德宝出去锻炼着跑跑业务,在家蹲着做做保管,这些安排林康源都没打算让他做的太久,只是想让他接触一下厂子里的业务,熟悉一下管理环节,等到其性子稳定下来后,就打算让其接手管理这工艺品厂。毕竟现在林康源的事业已经是建筑、服装、家电、果品等多行业并举。尽管每个厂子、每个公司甚至是每个商场、摊位都有相当不错的管理团队在为其努力,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却让他想尽快地把杜德宝培养起来。但“烂泥抹不上墙”的杜德宝的表现,却一次次地令他大失所望。
这一日,在库房里憋闷的难受的杜德宝,又溜达着逛出厂子,想要去呼朋唤友的乐呵。走出厂子,正在低头寻思着去找哪一个狐朋狗友的杜德宝,却与迎面骑来的一辆自行车撞个满怀,那车子差点压到他的脚。
“妈啦个巴子,赶着回家投胎呀?咋骑的车,要撞死我呀?”还没看清骑车人的样子,杜德宝骂骂咧咧的先开了腔。
“吆,这不是杜大公子吗?几年不见,这都到哪发财去了?也不去光顾老哥的摊子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油光粉面,扎着马尾辫貌似艺术家的书摊摊主二流子——刘二山。
“我靠,是你二流子呀,这是急着干啥呀?”杜德宝一边拍着二流子的车轮粘在自己腿上的泥尘,一边说着。这几年老是跟着老业务员出去闯荡,杜德宝也确实没再到他的地摊上溜达。在外面,夜里没事,有滴是录像厅、游戏场的任其逛荡,即使回家闲的无聊,杜德宝也会趁姐姐杜美株不在,偷偷溜到她房间去看那令他血脉喷张的录像。因此那二流子的地摊也似乎跟他遥远起来。但杜德宝对二流子还是不陌生的,就像他以前跟着别人喊他的外号二流子也从不介意一样。
“呵呵,幸亏你杜大公子还记得老哥。咋,这是要去哪?有时间到我那,我带你到录像厅乐呵乐呵?”二流子的外号,是没有几个人敢叫的,何况是杜德宝这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但二流子对杜德宝对自己的称呼,向来却没有生气过,此时自也是如此。
“好呀,我正闲的长毛了都。咱现在就去?”尽管以前常到二流子的地摊,但他身后的那家录像厅,杜德宝却一次也没进去过。并不是杜德宝没钱,也不是他没时间,杜德宝只是不想被那不远处的学校里的同学们或是老师看到。现在已是退学多年了,同学们也都早已各奔东西,就是那些还在辛勤耕耘的老师们,恐怕现在能认出自己的也没有几个了,毕竟几年来的社会闯荡,他的模样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了。自然杜德宝也就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此时经二流子这么一说,杜德宝也就打消了找人闲逛的打算,索性去那录像厅消遣一番。
“那行,我先回去,一会儿等你……”二流子说完,也没等杜德宝回话,就转身抬腿跨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远了。
杜德宝没有注意,就在二流子转身上车的一瞬间,他的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丝阴阴的笑。杜德宝更不会去想,怎么会那么凑巧自己刚出来就偏偏遇到他二流子。
想必二流子提前回去跟录像厅的老板娘——燕姐——打过招呼了。当杜德宝溜达着到了的时候,二流子直接领着他来到一楼正对楼梯的一间敞开着门的房间里,燕姐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着。
“燕姐,我的朋友来了,您看到哪个屋?”二流子对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眼皮一眨似乎能掉下二两白面的燕姐似乎有点畏惧,说话都那么的客气与小心翼翼。
“楼上大屋都是些散客,你的朋友就到六号单间吧。”燕姐吐了口眼圈,抬起那白葱似的小手,看着那涂得油量红艳的指甲,连看都没看杜德宝一眼。
“好的,那谢谢燕姐关照了。您今天越发漂亮了,真……”本还想说两句拍马屁的话,但二流子看那连眼皮都未曾抬过的燕姐,又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录像厅所在的小楼,是老式的二层结构,与周围陆续耸立起来的高大楼房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它的前身其实是早先的“人防招待所”,后来商家不知是经营不善还是别的原因,这楼就转到了马三炮手里,自然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个录像厅。二楼被马三炮拆建分割成了两个可以同时容纳几十人观看的大屋。而一楼的那些原本的单间,则没有做什么改变,只是那些窗户大多都经年累月的被窗帘遮挡着,在外面很少有机会看到里面的情况。想必那是燕姐她们工作和休息的地方吧,或是还有别的用途也未必可知,杜德宝却也无从猜测。
从燕姐房间出来,二流子带着杜德宝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去。原来这矮矮的两层小楼,居然还有个负层结构。
负层的入口,有一道铁门,铁门的边上歪斜着那不知放了多久的都有点蒙尘的“人防招待所”的白底黑字的牌子。
二流子领杜德宝走到铁门前,抬手在铁门上轻敲一下,停顿一下后,又连敲三下。很快,铁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框洞被打开,里面一双警惕的眼睛向外探视着。待看清来人后,铁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了。
“老弟呀,记得是六号房哈。你进去消遣着,我还得去照看我的摊位,咱们待会见。”显然二流子没打算陪杜德宝一起进去。
看着里面刚才开门的那张冰冷阴沉的脸,杜德宝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一丝寒意自脚底直往心里窜。可看着外面还没离去的二流子那堆笑的面孔,他竟又在心里嘲笑起自己的胆小来。
阴暗狭窄的走廊,即使在大白天,里面也需要亮着灯照明。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刺激着杜德宝的嗅觉器官。里面那一间一间的紧闭的门面上,有那油漆已经起皮的号码,想必那是以前做招待所时就有了的吧?没有去理会这些,既来之则安之,皱眉捂鼻的杜德宝,在找到那印着数字“6”的门前时,稍微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房间内狭窄的如同那门一样,里面放着一张似乎坐上去就会散架的破烂木椅子和一张也是窄小的可怜的床。床头胡乱的卷着一套不知多久没有清洗的罩面都有点发黑的被子。紧靠着墙角的,是一台不知何时已被打开的12寸的黑白电视机。电视上正传来那令人不堪入目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杜德宝已经不知看过多少遍,但正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年龄的他,还是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靠在那脏乱不堪的床上,看着那电视上的画面,本就开始躁动的杜德宝,此刻又被那隔音效果很差的隔壁传来的淫声浪语和那随即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床铺的“吱呦”声刺激的更加难耐起来。
“我的心肝,想死我了……”
“啊!你好坏……”
……
早已经学会抽烟的杜德宝,自打进门那一块钱三个的廉价火机就在手心里攥着,只是没顾得上点上一支烟。也许是房间内的潮闷,也许是在这陌生的环境下看那不堪的画面,杜德宝竟兴奋紧张的手心出汗。
“砰”的一声闷响,吓了杜德宝一大跳,就连那隔壁正在不停“吱呦”的床铺,似乎也在这一响声中,吓的停止了运动。
“奶奶的,这是他妈谁在整啥玩意?”隔壁不满的嘟囔着。
此时,杜德宝的手心竟感到凉飕飕的。原来刚才那一声闷响,竟是他手里的那只廉价火机在手心温度的升高中发生了爆炸,幸好只是那火机尾部炸裂了,液化气体顺着那裂缝流到了他的手心里。否则杜德宝的手非要受伤不可。
正在心存侥幸,正在惊魂未定的杜德宝,没有注意房门被推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面前。尽管女人打扮妖艳,但她那耷拉的眼袋和已不再显得水嫩欲滴的肌肤让杜德宝看一眼就知道她应该已经年龄不小,恐怕已经是奔四张的人了。
“吆,小帅哥,我这刚出去方便了一下,你就过来了。一个人多没意思,让姐来陪陪你好吗?”说着话,那女人竟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靠上了杜德宝的身体。
也许是刚才手里凉飕飕的感觉让杜德宝脑子清醒了很多,也许是两年的外出跑业务让杜德宝见识并懂得了不少,这样的女人很少有干净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沾染上那令人恐惧的病毒。
杜德宝的身子向后退缩着,他不敢与这个女人在这陌生的环境下那样折腾。
妖艳女人百般的谄媚,百般的缠绕,她刚才进来时还像打了鸡血似得杜德宝此时却像秋后的蔫黄瓜没有了丝毫的兴奋。女人见杜德宝那不为所动的怂样,开始悻悻然起来。
“就你这怂样还跑这嘚瑟,白耽误老娘半天功夫,回家再吃几年饭再来吧。”最后无功而返的女人,如泄气的皮球般坐回床上并也不忘挖苦杜德宝几句。
隔壁那边似乎也到了关键时刻。
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兴趣,杜德宝索性起身离开了房间,低头朝外走去。一个身影,一个杜德宝应该熟悉的女人的身影,端着一个果盘正在进入其中的一个房间。只是低头往外走的杜德宝却没有注意到。
出口铁门处那冰冷阴沉的脸似乎知道一切般不屑的给杜德宝打开了铁门,竟连一句“欢迎再来”的话都没有。
正在门口书摊前东张西望的二流子见杜德宝没精打采的出来,完全不似舒爽满足后的模样,不由关切地问:“咋啦?哥们,不满意?”
“滚你妈个蛋,你事先也不告诉我这里面竟整这些调调?……即使不说,你他妈也不能找个都能当我妈的老婊子来膈应我呀?”杜德宝见到二流子,没好气的嘟囔着。
“呵呵,看来老弟不喜欢那货色,等下次让燕姐给兄弟找个好的,保管兄弟满意。”对杜德宝的话好像根本没在意,二流子凑到他跟前,小声地跟杜德宝细语着。
没有理会二流子,杜德宝径直自顾自的离开了。
“甭他妈给老子拽,老女人你用着也可惜了……上了老子这条船,你就甭想完好无损地下去。”看着杜德宝的背影,二流子一边嘀咕,一边得意忘形的吹起了口哨。
过了不到五分钟,还在歪赤着个脑袋左顾右盼的二流子,被从录像厅里窜出的一个男子没头没脸的扇了两巴掌:“你他妈昏头了,没事瞎吹啥口哨。”
刚回过神来的二流子,此时才想起刚才得意的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一声口哨,恐怕里面又不知是如何的一番如临大敌般的慌乱了。尽管挨了那么几下,但二流子没敢言语,因为他知道,惹怒了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啥好果子吃。这笔账,只能是把杜德宝套牢后,从他身上找算回来了。
从录像厅出来,憋了一肚子气的杜德宝没有回厂子,而是溜达着直接回了家。姐夫林康源昨天去了肥市出差,好像是去与合作客户谈论在肥市建果品冷库的事情,大概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否则他杜德宝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离开厂子。
此时他们已经不在工艺品厂边上的二层小楼里住,而是搬到了林康源在市中心刚买的大房子里。十二层的高楼,在外面看却是十三层的结构,那是因为住在顶楼的他们,家里其实是两层的复式结构。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杜德宝跟林一凡及刚来不久的保姆徐恩慧的卧室,二楼则是林康源与杜美株的卧室。本就同床异梦的两人,此时有了大房子,不用说自然就一人一间的分开睡了。这也正合了林康源的心意,哪天儿子林一凡睡不着觉,爷俩就能毫无顾忌的在一个床上搂着睡了。
徐恩慧不在家,一定又是被姐姐杜美株找借口打发出去了,自己刚才一进门摆在门口的那双不知多久没上油的大号皮鞋就足以说明。那尺码的鞋,杜德宝不用猜也知道,那除了杜美株去年在城里遇到的十几年没见的干弟弟—狗剩,不会是别人的。
对于狗剩,虽然是自己的干哥哥,而且他们姐俩还住在农村老家的时候,狗剩就常去给他带好吃的,帮姐姐做活计,但杜德宝对其总是没有啥感情可言,只不过也没啥太多的厌烦。只是姐姐杜美株,在狗剩来过之后,总会面带喜悦的开心那么一两天。
忽有一天,姐姐竟在没有提前多做准备下,带着自己来到了城里。而且只半年多一点,从没见像村里那些挺着个大肚子满街遛弯的婆姨们似的姐姐又给家里添了一个说是他杜德宝小外甥的林一凡。刚开心了没有多久,杜德宝却发现这个家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头。人家的娃娃都是被母亲当做宝贝一般,可姐姐美株却对林一凡不理不睬;人家的夫妻都是在一个被窝困觉觉,可姐姐与姐夫却分开来睡,而且三天两头的吵闹,也让杜德宝纳闷不已。
已是能听出话音的杜德宝,渐渐地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所谓的小外甥林一凡,根本不是姐姐杜美株的亲生娃娃,而是别的女人给林康源生的“野种”。林一凡的到来,抢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林康源的关爱,慢慢长大的杜德宝,更感觉林一凡会抢去自己的美好未来。仇恨的种子在杜德宝的内心萌芽并茁壮起来。频繁的修理林一凡,却引来林康源的警觉并对林一凡加强了照看与保护。但杜德宝却没有放弃心中的恶念。
小时候不知狗剩为何喜欢老去自己家串门,不知姐姐美株为何见到他总是那般春风满面。也许亲戚就该这样吧?不喑世事的杜德宝自然不会想的太多。到城里后看到姐姐与姐夫剑拔弩张的关系,尤其是有了林一凡后,杜德宝总是感觉姐姐美株受了委屈,因此他心里对林康源也是反感与叛逆不断。但自打姐姐美株在城里遇到狗剩这一年来,已不是小孩子的杜德宝却也嗅到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所在。多年来始终拉耷着个像长白山似的脸的姐姐美株,每次见到狗剩就会喜笑颜开,就像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时一样的开心。
对男欢女爱早已不是榆木疙瘩的杜德宝,原本还痛恨林康源,但这一年来偶尔竟也会同情一下他。男人嘛,被自己的老婆扣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王八帽子,任是谁都会戴着不舒坦。如此一来,林一凡的到来也绝不是偶然,恐怕与姐姐美株与狗剩的关系有很大的牵连。但这些想法,在杜德宝的脑海里也就是偶尔客串,他才不去理会他们之间的那些复杂的关系,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得到更高的享受,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有呼风唤雨的未来。
此时见到门口那双脏兮兮的大船鞋,杜德宝知道又是趁林康源不在家,跑来与姐姐私会的狗剩。他也懒得理这些事。只是打开电视,将音量放大到楼上都能听得见,然后懒懒地躺在客厅沙发上观看起那些无聊的节目。
楼上一阵悉悉索索的慌乱,杜德宝没有听见。只是一会姐姐美株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哒哒哒”的来到楼下客厅。
“不好好在厂里上班,跑回来干啥?而且还把电视声音开得这么大,让不让人睡觉了?”杜美株没好气的训斥着杜德宝,一边过去将刚打开的电视关掉。
杜德宝没有言语,只是将遥控器扔到沙发上,就自顾自地往自己卧室走去。
眼见着杜德宝关上房门,耳听着他打开了卧室里的那台录音机,放起了那平时他听着就会摇头晃脑起来的摇滚乐。
感觉杜德宝一时半会不会再出来,还在客厅站着的杜美株假装咳嗽一声。楼上的狗剩一边忙着穿自己那还算体面的西装,一边赤着脚往楼下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跑来。
杜美株转身到客厅门后的衣服架上拿下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抽出几百元钱,塞到一只袖子还没穿上的狗剩手里,小声的嘱咐着:“去买双新鞋,看你那鞋都成啥样了,进这小区也不觉得寒碜……”
“呵呵,不用,我有……”嘴上说着,狗剩还是将那些钱踹到了裤兜里。
这一切,都被躲在卧室里假装听音乐,却是躲在门后透过那没有关靠的门缝往外偷窥的杜德宝看了个真切。这本来与他无关,他也懒得管这些闲事。可脑袋一热的杜德宝,竟没来由的想现身惊吓一下那看似五大三粗的狗剩一下。
“吆,狗剩哥啥时候来的?刚才没看见你来,这咋刚来又要走?”拉开房门,杜德宝装做惊诧般的样子招呼着狗剩。
“呀,呀,德宝在家呀……过来看看你们,还有事……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冷不防被出来搭话的杜德宝吓了一跳,慌乱之中语无伦次回话的狗剩一下用力过猛,竟把那还没穿利索的西装衣袖给撑裂了一条大口子。
站在一边的杜美株,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手足无措,脑子里混乱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先聊着,我上趟厕所。”假装没看见,好似内急的杜德宝向洗刷间跑去。
窘迫的狗剩,也不顾得那撕裂的衣服,逃一般的离开了他们家。
在厕所磨蹭着多待了一会,杜德宝本以为杜美株已经回到了楼上,这才悠哉游哉的出来。
“你过来。”已经恢复了常态的杜美株坐在沙发上,见杜德宝出来,语气显得有点冰冷。
“啥事呀?说吧,我听着那。”杜德宝没事人似得坐在了杜美株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倚着靠背看着窗外的蓝天,而没有正视杜美株。
“你是诚心气我,是诚心让你狗剩哥下不来台是吧?”杜美株一脸的严肃,她可能也隐约的感觉到,杜德宝对她跟狗剩的关系有所察觉,“我知道,你可能也看出了些什么,其实我跟你狗剩哥从小一块长大,也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打住。我不想知道这些,也不会去管你们之间的那些破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让人家抓住把柄,只是希望我不会跟着你被人家扫地出门。”杜德宝转过头来,眼神咄咄地逼视着杜美株,“因为我不想失去目前的一切,不想失去将来会有的一切。”
此时杜德宝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录像厅里那妖艳的女人,那个与此时的姐姐杜美株一样有着松弛的肌肤,拉耷着眼袋的女人。
“不会的,姐有钱,这个家里也有你我的一部分……”杜美株感觉杜德宝简直是在危言耸听。
“你有钱?那你告诉我,离开这个家你的钱能让我们享受多久,你的钱能给我们带来如何高贵的生活?”杜德宝嘲笑般,言语极具讽刺意味的说着,“没有这个家,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很快就会如同一堆臭狗屎,人见人烦的一文不值。”
杜德宝如同咆哮般的话,让杜美株感到无言以对。两人对视着僵持在沙发上。杜美株本想再说点什么,可嘴巴翕合间,却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才好。
曾几何时,弟弟德宝还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整日快乐的像只小鸟。可来城里这十数载的生活,却让他变得只懂得享受,只懂得金钱与地位。仿若离开这些,他剩余的就只会是一具空壳。而且这几年间,他们姐俩的关系似乎也只是靠金钱还在勉强维系。杜美株不知道,弟弟的心何时开始竟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远的她都不知道他整日在想些什么。
不再言语,没有交流,呆坐的姐弟俩就那样一直等到出去买菜并顺道去学校接了林一凡一同归来的徐恩慧打开家门。
然后两人各自返回各自的卧室。
客厅里剩下自己玩耍的林一凡,还有那在伙房里忙碌的徐恩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