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忆之魔爪无形(三)

作者:叁肆|发布时间:2023-04-17 23:56|字数:4542

转眼已是半年过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猴子不光时常约狗剩出去吃饭喝酒,而且还帮狗剩找到了一处更好的出租屋,价钱不但比原来的那地下室还要便宜,而且地方也大了不少,并且还有能透进阳光的窗户那。在城里能结识这样的朋友,狗剩真觉得自己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

秋收季节,正赶上厂子里业务量不多,车间里也就安排了轮班休息。好久没回家的狗剩安排完活计,就让各带班班长盯着,自己瞅空回家帮忙住了那么几天。回来时自然是核桃、大枣等山货带了不少。那自然是给杜美株带的,当然也少不了跟自己已经亲如兄弟般的猴子的一份。

狗剩回城的日程是早就定好了的。多日不见,有点牵肠思念的杜美株傍晚早早的就到他的出租屋等待了。自搬到新的地方,狗剩把那出租屋的钥匙也给了杜美株一套。那样她来找他,万一不在,她也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等候了。

杜美株刚到不一会,坐晚班车回来的狗剩也大包小包的的背着呼哧呼哧的进了门。进了门的狗剩虽然知道杜美株已经到来,却也没顾得打招呼,而是放下那一大堆的东西,直接到灶台边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一气灌进了肚子里。

灌完凉水,用手摸了一把嘴的狗剩这才过去床边,挨着杜美株坐下。

“还没吃饭吧?我在家带的饺子,咱一会热热吃。”喘过气来的狗剩,这才开始跟杜美株搭话。

“恩。”杜美株没有多说啥,只是那么脉脉地看着狗剩。

“咋啦?我脸上有啥?”被杜美株看的有点莫名其妙,狗剩疑惑的摸了一下脸。

“呵呵,没啥,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杜美株捂嘴偷笑着,但眼光还是没有离开狗剩的脸庞。

“我热饺子去。”被杜美株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狗剩起身从兜里往外拿饺子,“来,先尝一个。”说着话,狗剩将一个饺子喂到了杜美株的嘴里。

“啊……牛肉,”杜美株刚咬一口,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将那饺子吐了出来,“坏蛋,你不知道我厌烦吃牛肉呀?”

“妈呀,牛肉?我中午吃了半天没尝出啥馅那,还以为是猪肉。”对于杜美株不吃牛肉,狗剩是知道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干爹当初就是宰牛时死于牛角。

“算了,留着你自己吃吧。今晚我带你出去吃,顺便少喝点酒解解乏。”杜美株说着,就从床上站起身来。

“不急,不急,好几天没见了……”放下手里的饺子,狗剩逼近了杜美珠,眼里满是异样的光。

“瞧你急的……回来有滴是时间……”杜美株说着,却没有任何的躲闪。

站立扭动的身躯,空气在颤栗。

“我啥也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一声门响,伴随着突然闯进来却急忙捂眼转身的猴子的背影,忘情的狗剩与杜美株呆立当场。狗剩张大着嘴巴,杜美株羞愧的捂眼不语。时间仿佛凝固般,一切都没有了声息。

“你这家伙,咋进来也不敲下门,吱个声呀?”狗剩见是猴子不请自来,首先打破了沉寂。

“这不是习惯了吗?我也不知道哥哥你金屋藏娇,在这……”猴子吃吃笑着,不坏好意的眼神在杜美株的身上瞟来瞟去。

“瞎说什么……这是……这是干姐……”狗剩慌忙解释着,可是这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为了不让杜美株再尴尬,狗剩赶忙给他们做了介绍。

“干姐姐好……”猴子点头哈腰的伸出那鸡爪子似的手,想要在杜美株那葱白似的玉手上揩点温润的油。

看着猴子伸过来的手,还是囧态万千的杜美株没有回应。

“对了,你咋大晚上的过来了?”狗剩忙着打圆场,岔开了话题。

“这不是知道哥哥你今天回来,过来请你去喝个小酒,替你接风洗尘吗?”狗剩有点尴尬的缩回自己的干柴棍,转入了此行的主题。

“呵呵,正好我们也要出去,那就一块吧。”说着话,狗剩看了一眼还在低头不语的杜美株,见她没有表示反对,这才招呼着猴子往外走。

三人出了屋子,杜美株在前面等候,趁狗剩锁门之际,猴子附在他跟前小声的嘲弄着:“真有你的哈,哥哥,咱都相处半年多了,你这保密功夫确实了得。”

“嘿嘿,莫瞎说……莫瞎说”狗剩一边挂着门锁,一边不好意思的嘿嘿着。

“瞎说啥呀,男人嘛,有个一两个女人很正常。”想这猴子到底是年轻,这思想就是开放。

“你们快点,磨蹭啥呀?”狗剩与猴子的话,杜美株侧耳听了个仔细,尽管他们看似在小声的窃窃私语。因此不得不赶快打断他们的继续,否则不知道那猴子还会说出啥难听的话来。

一顿饭,杜美株没吃多少,反倒是狗剩与那猴子却似乎兴奋的喝了不少。尽管杜美株在桌子底下多次踹狗剩,提醒他让他少喝。可是狗剩还是没能经住猴子的劝酒,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其实杜美株没有注意,她桌子底下踹出的小脚,有好几下都踢在刻意伸过腿去的猴子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猴子借故离开,杜美株陪着已是喝的摇摇晃晃的狗剩回到了出租屋。

眼见狗剩喝的那个样子,已是无法亲热了。扶狗剩在床上躺下,坐在床边的杜美株心里很是失落。

“我看那猴子不是啥好人,以后你要离他远点……”杜美株推搡了一下狗剩,没好气的说着。

“不会,那哥们够义气,对我挺好,你就放心好了。”狗剩翻了个身。

“好人个屁,你看他说的那些话,你看他看我的眼神,直勾勾的,简直就是一流氓。”见狗剩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杜美株越发的来气。

“哈哈,男人嘛,谁见了美女眼睛不发亮?他那样说明你有魅力。”狗剩说着,翻了个身醉眼朦胧的看着杜美珠。

“反正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外人知道,那样……”杜美株若有所思的幽幽说着。

“没事,那哥们……不是个多嘴的人……你放心好了……”也许酒精的作用开始起效,狗剩竟要昏昏睡去。

今晚已是无奈,杜美株只能替狗剩盖上被子,拉灭电灯,自己独自失望的离开了狗剩的出租屋。

低头往回走的杜美株没有察觉,就在狗剩所在的那个胡同口阴暗的角落里,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她窃窃的笑。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猴子都刻意的制造机会,让狗剩带杜美株一块出去吃饭。

起先的几次,杜美株已然是对猴子没有啥好感,大概是她先入为主,一开始对他没留下好印象所致吧?

但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多,杜美株却开始觉得猴子不再那么令她讨厌起来。尤其是经历了一次事情过后,杜美株对猴子的印象彻底的扭转了。

那是又一次在饭桌上时,对丈夫林康源的事业从不关心的杜美株,却把在无意间听说的自家的厂子经常会有不明身份的人捣乱、整的人心惶惶的事说给了猴子听。

真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猴子听后,拍着胸脯向杜美株保证,那事他给她摆平。

结果此后不久,杜美株还真的又在无意间听百思不得其解的林康源说那些捣乱者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再出现了。

虽然没有等到猴子在自己面前邀功请赏,但杜美株却从狗剩那听说为那事猴子费了不少的周折,出了不少的力。真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图回报的好品格。

自此,杜美株也就不再跟猴子板着脸接触了,而是开始变得有说有笑起来。慢慢的,杜美株发现,猴子竟比那憨厚老实的狗剩幽默有意思的多。并且对猴子逗乐着挑逗自己的那些话或是偶尔不经意的小动作,也会在嘻嘻哈哈中不予反感了。有时候狗剩加班,杜美株也会独自跟着猴子出去吃饭喝酒了。

任杜美株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正一步一步的被一双无形的魔爪抓住往一张早已为她编织好的网里放。

冬去春来,当百花繁盛到夏也悄然而来时,杜美株认识猴子也是快一年的时光了。在这一年里,杜美株依然过着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打牌,偶尔陪着狗剩与猴子一起出去吃吃饭,甚或是自己与猴子也会单独出去的生活。

这几天有点点背,老是给人点炮掏钱的杜美株有点心烦意乱。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提着挎包,手拿手绢忽扇着凉快的杜美株刚走出小区门口不远,又要去垒长城时,却见猴子骑着他的雅马哈摩托车停在路旁不远处的柳树底下。

“这是在等谁呀?小猴子帅哥。”扭搭着过去猴子那边,杜美株调侃着猴子。

“等你呀,大美女。”猴子嘻哈着,一脸的不正经。

“切!你会等我这黄脸婆?还不知道在等谁那。”杜美株冲猴子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真的等你呀,我的姐姐,咱今晚叫上杜哥去吃羊肉串去。这大热的天,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显然猴子不是在开玩笑。

“好呀,正好这几天输的姐心烦。”见猴子说的不像是假话,杜美株索性爽快地答应了。

“来,坐上来,咱走着。”猴子拍了拍摩托车后座,示意杜美株上车。

坐上猴子的车,享受着摩托飞速前进带起的习习凉风,杜美株还没舒服够,就已经到了狗剩的出租屋。

屋里没有亮灯,门却虚掩着。

杜美株径直进了屋子拉开电灯。后面停放好摩托的猴子,也相跟着进来。

屋里亮堂了起来,杜美株却眼前发黑了。

因为屋里床上的一幕,让她晕眩的不得不眼前发黑。

狗剩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五大三粗的狗剩。

这一幕,自然也被紧随其后的猴子看了个仔细。

“你这个不要脸的……”短暂的呆滞,扔下手里的挎包,杜美株像条发疯的母狗般冲向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在狗剩的身上、头上狠命的厮打起来。

“你疯了……”被厮打而惊醒的狗剩,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就一把将杜美株推倒到了床下。然后一个骨碌从床上坐起。

说来话长,实则就那么短暂的几秒。原本还在床上的那女人,迅疾的抓起放在床边的衣服,一溜烟的逃出了狗剩的出租屋。经过堵住门口的猴子身边时,猴子竟还机械的给她让了条路。

“你这是干啥?”迷迷瞪瞪坐起,惺忪的睡眼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子从自己跟前逃窜,继而是杜美株坐在地上嚎啕的哭喊。狗剩有点不知所然。

“你这个不要脸的……枉费我一片真心的对你……你竟背着我还跟别的女人勾搭呀……”杜美株一般哭叫,一边断续的诉冤。

“你都说的是啥呀?”越来越糊涂的狗剩,想要下床将杜美株拉起,刚站起身,“妈呀,我的衣服那?”匆忙间坐回床上找衣服的狗剩,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自己的衣服没找到也就罢了,床上居然有女人的内衣。显然刚才那女人惊慌间将自己的物件遗漏,反而将他的衣服拿跑了。

“哥呀,你就甭装糊涂了,这人都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你就赶快跟姐认个错,看姐伤心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猴子,此时也不知是在劝解,还是在添油加醋。反正是听得拿着那女人奶罩犯蒙的狗剩直冒冷汗,听得杜美株越发的伤心撒泼。

“你说你也是,本来今天休息我们可以好好乐呵乐呵,却没想到中午只喝一瓶冰镇啤酒,还没尽兴,你就说乏的慌让我送你回来休息。这原本想等晚上姐有时间了咱再出去正八景补上吧,没成想你着急回来是整这让姐寒心的事……”猴子没管狗剩那急的都快要撞墙的表现,继续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在向杜美株暗示着她刚才看到的绝不是偶然。

“求求你,别说了,我的祖宗……”狗剩知道猴子说的都没错,可他当时真的是感到疲乏犯困,回来后也很快就睡着了,这一下午他就没醒过,到杜美株来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让猴子那么一说,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杜金奎,你不是个男人,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坐在地上哭嚎半天的杜美株,听了猴子的话,突然从地上爬起,过去照着狗剩的脸就是一巴掌,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出了狗剩的出租屋。

呆坐在床上的狗剩,身上只有那情急之中拉过来遮羞的床单。他那熊一样的笨脑袋,即使把那杜美株曾无数次抚摸的浓密的胸毛揉碎加进脑子里做细胞,他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啥事,到底是谁在跟他开这天大的玩笑。

此后,终日神情沮丧的狗剩,想方设法的想要跟杜美株解释清楚他的冤枉,可即使是在她家门口敲上半天门,等上一上午,杜美株都没有给他相见的机会,哪怕是一眼。猴子也像躲避瘟疫一样的不见了踪影,不再找他。直至他被雪上加霜的以“莫须有”的理由举报并被辞退回家,他都没能再见杜美株一面。最后只能卷上铺盖卷遗憾终生的离开这里,离开这座曾给他带来温馨与幸福却也让他在遗憾中难忘的城市,回到那片生他养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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