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康源办公室出来,杜德宝很快就去准备好了第二天出去打猎需要带的东西。下午如往常般躲在家里睡大觉。晚上更是例外的没有出去瞎折腾。
一下午,躺在床上的杜德宝其实根本没有睡着。林康源与陈丽美的对话时不时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原来林一凡并不是像自己以往所想的那样是捡回来的“野种”,原来他是有父亲的,他的父亲就是林康源;他更是有母亲的,即使不知现在在何方,但这么多年林康源竟然私下一直在寻找。所谓的“母子连心”,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扔下儿子不管,林一凡的母亲出现是迟早的事情。到时林康源将自己的产业都交给林一凡,那他们姐弟俩不知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这一切,杜德宝都不敢想象。他只知道现在林一凡的存在是他的最大威胁,他是绝对不能让那一切实现的,他要为保住自己将来的舒坦日子而采取必要的手段。
呆在屋子里闭门不出,杜德宝时而坐起发呆,时而躺下仰面朝天,各种除去林一凡的方案在他脑子里由模糊到成型,由成型到被他又否决。因为他不能草率的做出决定,那样一旦露出任何的可能牵扯到自己的蛛丝马迹对他来说都是不保险的。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自己才会高枕无忧的不用怕麻烦。
一个个方案在杜德宝的脑海里出炉,一个个方案又被他自己推翻,杜德宝就那样绞尽脑汁的熬到深夜,想到他头痛,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陪伴客户去狩猎的路上,杜德宝还有点昏昏欲睡般无精打采,只是开着车,让他不敢闭眼罢了。当那连绵的泰沂山脉展现在眼前,那巍峨的气势已能尽收眼底时,杜德宝却来了精神,一个闪念掠过他的脑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前几年,林一凡总会缠着林康源带自己出去打猎游玩,可每次却是任他哭喊叫天、撒泼放赖,林康源都是坚决不允。好在那会他杜德宝也不是能轻易跟着前往,好在那会林康源每次出去都会给林一凡带回几只野物,因此林一凡尽管会闹腾,但也还能被安抚下来。上了高中后,人长成大小伙子了,学习上的压力也大了,林一凡似乎不再那么执拗的想要跟着去玩了。可自打这近一年来杜德宝能每次跟着外出,却又勾起了林一凡心中的攀比与不满。可尽管如此,大了的林一凡也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撅着个小嘴能委屈半天,但每次他们回来,除了享受父亲带回来的美味,林一凡最多的就是缠着杜德宝给他讲山上的种种趣事。即使懒得搭理他的杜德宝只是敷衍的扔下那么轻描淡写的几句,他也会在脑海里闭眼勾勒那场景半天。
杜德宝嘴角浮现的那一丝冷笑,正是他想到了林一凡一直以来没曾实现的愿望,多年的心愿集聚在心底,只要有一丝机会,不用扇风,不用点火,林一凡就会轻易的被骗出来。
车行至山脚,杜德宝却借故说夜里没有休息好,而不想跟着上山。这次的客户带着一位一路叽叽喳喳、兴奋异常的小秘书,因此林康源也安排了陈丽美一起来陪同。杜德宝不想上山,林康源也就没说什么。
等到一行四人从自己的视线消失,杜德宝却发动了车子绕路去了不远的后山。那里悬崖笔直,峭壁林立,平素很少有人前往。山上唯一的那一两条仅能容一人通过还要攀援着树枝乱石而上的小路也是早几年间上山砍柴或是挖药材的山民们踩踏留下的痕迹。这几年家家户户也都不缺那点烧柴了,因此去的人就更少的可怜。
杜德宝没有往上攀援,而是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就那样在山下仰头逡巡着。高矮不一的杂草,经年厚积的落叶,风化滚落的乱石,让杜德宝歪扭地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偶尔惊扰的野兔的狂窜的声响,让那些停落在峭壁上倔强的伸展出来的树枝上的鸟儿也“扑棱棱”的展翅惊慌。
杜德宝费力的在山下走了好一阵,寂寥的山脚竟没有一个人的踪影。走的有点累了,头仰的有点酸痛了,杜德宝这才走回车上。坐回车上,开着车门,杜德宝抽出一只烟点上,看着那陡峭的山体出神。
这是一个绝佳的地方,人迹罕至的好处所。若是将不知山里啥情况的林一凡骗来这里,骗到这悬崖上跌落下来,即使被人发现,恐怕到时也会被野兽啃噬的只剩一堆骨头了吧?
杜德宝这样想着,狠狠地将手里的烟头弹向车外不远的乱石堆。
眼瞅着已近晌午,山上一行四人恐怕也要到山下野味餐馆吃饭了吧?毕竟打猎只是消遣,到这里来吃野味才是他们主要的目的。
杜德宝发动了车子,颠簸着驶出了那地方,转回那依然颠簸的土路上往回赶去。
杜德宝回去又过了好一会儿,等的他在车上都恹恹欲睡了,林康源才领着客户从山上蹒跚着下来。
午餐自然是丰盛的,丰盛的客户连连叫好。可杜德宝却没有感觉出任何的滋味,也许是常来吃多了?更主要的是因为他心里在盘算着他的阴谋吧?这自然是肯定的。
计划已经敲定,剩下的就是等待时机来进行他的这一邪恶了。回去后等待时机的杜德宝,却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除了上学,休息日在家林康源连小区的大门都叮嘱林一凡不要随便迈出,这一点甚至连小区保安都知道。即使外出,大多也都是与没事的林康源一起,或是跟保姆徐恩慧做伴出去买东西。这样一来,如果自己带着林一凡一同离开小区,那么在大家寻找一去不回乡的他时,必然会找到自己。这自然又让杜德宝头痛了一把。但以前曾因为害拍二流子报复躲在家里多日,躲得憋闷了又在小区里四处溜达的经历,让杜德宝又很快想到了绝妙的方法。因为他想到了小区西北角的那堆建筑垃圾,想到了攀爬上去就很容易翻墙出去的处所。
那堆垃圾恐怕是物业也早忘了吧?或者是懒得出钱去清理吧?可害拍有变故的杜德宝,还是在等待外出时机中有事没事就去溜达着确认一番。
机会说来就来,这让等待的杜德宝有点欣喜来的恰到好处。
春末夏初的一天,预约前来洽谈业务的客户居然提出要趁周末去爬爬泰山。要是一般的业务员,林康源自会安排分公司的头头们或是业务部门领着前往,可这次居然是人家的经理前来,因此林康源也只得亲自陪同了。
本来杜德宝也是要去鞍前马后的跑腿的,可他却推脱有事去不了而让林康源另行安排跟班人员。
提前知道了此事,提前蹿瞪起了林一凡的兴致。一大早林康源前脚刚走,杜德宝后脚就去被窝里叫醒了林一凡。
这后面发生的,自然就是在故事开端大家见到的那一幕幕。
……
话说突然的变故,让林一凡惊恐中害怕万分。下坠的身形,胡乱抓挠着任何可以救命的树枝藤条,可那除了将他的手拉的鲜血淋漓,又能改变的了什么那?
亲历或传闻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林一凡的脑海,他似乎要将引起杜德宝如此对他的那些日积月累而来的仇恨串成一串,可他怎么理顺也想不明白,这会让杜德宝迷失到如此残忍的对待他的地步。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那么短暂的几秒钟的时间,伴随着林一凡的喊叫,伴随着杜德宝狰狞的笑骂,林一凡的身体重重的落下悬崖,隐没在山下。
崖下是乱石,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不粉身碎骨,也得脑浆迸裂,这是杜德宝早已选好的地方,因此他觉得也无需下去查探,而且他也不敢在这再多逗留片刻。
尽管已经谋划了好长时间,尽管心里想过一千遍林一凡跌下去的场面,想过一万遍自己安然退身的自然,但此时真正实施了自己的阴谋后,杜德宝也还是有点害怕,跌跌撞撞的下山,生怕被人看到似得驾车逃离了现场。逃离了这个连他以后做梦梦见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的地方。
回去快到城里时,杜德宝找地方将车上沾的泥土冲刷了个干净,这才开了回去,开回了家。
“这是修好了?”保安老赵还在小区门口执勤,见到杜德宝回来,即使对他没啥好感,可还是打了个招呼。
“是呀,说是昨天傍晚就能弄好,这害的我大早晨的过去又等了这一上午。”杜德宝尽量的将他的谎言编的像是那么回事似得。
没在多说话,杜德宝将车缓缓地开到了楼下,然后熄火、下车、上楼而去。
“凡凡还没起床吗?一到星期天就知道睡懒觉……”进了家门,以往很少跟徐恩慧打招呼的杜德宝,却像换了个人似得问起了林一凡的事。
“早起来了,你前脚刚走,就说要到下面玩会……你这一说,我倒忘了,这都快晌午了,咋还没回来呀。你刚才在楼下没遇到他?”正在忙碌的徐恩慧,被杜德宝这一问,才想起出去的林一凡竟然还没有回来。
“不用管他,玩够了他自己就回来了……中午不用叫我吃饭了,我睡觉去。”杜德宝说着,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剩下一脸茫然的徐恩慧在那心里犯嘀咕,她不知道今天杜德宝咋会跟自己打招呼,不知道他咋会没话找话的问林一凡的事情。嘀咕归嘀咕,徐恩慧也没有多想啥,而是一边忙碌着,一边还瞅空伏在前后窗上往外望了望。她希望要是看到在外面玩耍的林一凡好赶快招呼他回来。毕竟他早晨的饭也还没吃,而且这眼瞅着又快吃午饭了。
要是徐恩慧知道此时林一凡已经身遇不测,恐怕也就不会还在那忙碌着等他回家了。
……
话说坠崖后的林一凡,慌乱中东拉一根树枝,西扯一根藤条的,竟减缓了不少身体下坠的力道,而且竟还改变了他身体的坠落点。没有像杜德宝预想的那样跌在乱石堆上,而是落入了边上那落叶厚积的沟里。可即便如此,林一凡还是很快失去了知觉。
下午不到一点,太阳妩媚的迷闪着人们的眼睛,让人恹恹欲睡般不愿动弹。此时林一凡坠崖的地方,却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墨绿色上衣,晴纶裤子,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姑娘手里提着个篮子,拿着把小镢头,正在小心翼翼费力的往崖壁中间背阴处的一个错台上攀爬。错台也就能容一人通过那么狭窄,上下则是笔直的峭壁。错台的边沿斜着向上翘起,这使得上面落下的泥土与腐烂的树叶混合着积了厚厚一层。那上面竟然生长了为数不少的柴胡和一些枝杆在风中摇曳的黄芩,想必这姑娘就是为这些药材而来的吧。
姑娘敏捷的攀爬上去,几乎没站下喘口气,就一边扒拉着那些从上面垂下的藤条,一边挖起了那些药材。脚下时不时有被碰触的乱石滚落到崖下。
也许是藤条被扒拉的声响,也许是落石的响动,一条两尺长的青蛇在姑娘前面不远被惊扰,跐溜一声钻入了崖缝之间。这样的圆头脑袋的蛇是无毒的,姑娘也是不怕蛇的,可这冷不丁窜出一条,也还是让姑娘吓了一条,以至于弯腰埋头挖药材的身形也在惊慌中停顿并直立了起来。
姑娘的视线顺着蛇逃窜的方向看去,一只灰色旅游鞋却不经意间落入姑娘的眼帘。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鞋?姑娘有点疑惑,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去拿起那鞋,鞋还是蛮新的,看鞋底就知道并没有被穿过多久。没有人会跑到这把鞋子丢弃,何况是一只新鞋那,这儿一定是出过啥事。
警觉起来的姑娘四顾着。
这一细看,姑娘发现了更多的疑点,原来那些藤条上竟有几滴零星的血迹。一定是有人出事了。姑娘顺着崖壁往上看,那些藤条、树枝明显被拽扯过。姑娘没心思继续挖药材了,她顺着原路又小心的退回去。然后顺着那条不算小路的小路很快到了崖底。她寻摸着那上面捡到鞋的位置,在崖下搜寻着。很快,姑娘在那崖下的乱石上发现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鞋子,与那崖上错台那捡到的正好能凑成一双。姑娘站在那乱石上,眼睛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搜寻着。那乱石边上不远的被落叶覆盖的沟里引起了姑娘的注意,因为那里隐隐的露出一个衣角。
姑娘不及多想,几步奔过去扒开那落叶。
姑娘惊呆了,因为她的眼前赫然躺着一位伤痕累累的男人,男人大概有一米八的个头吧,但却清瘦的很。男人的头上手上被划开了多道伤口,好在并不深,而且那渗出的血液也已经硬结了。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坠崖的林一凡。
姑娘探手在林一凡的鼻尖下,一丝温热的鼻息,让姑娘送了口气,林一凡没死,只是昏迷罢了。
“喂。你醒醒……你醒醒……”姑娘推搡着林一凡的胳膊,试图把他叫醒。可任是姑娘怎么推搡,林一凡却始终毫无所觉的躺在那。
姑娘不敢多等,索性蹲下弯腰扶起林一凡,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双肩上,然后费力的弓腰将林一凡背起。姑娘是有力气的,尽管林一凡清瘦,但也是一百多斤的样子,背着林一凡的姑娘还是有点吃力的样子。
自己的篮子镢头姑娘腾不出手来替,姑娘索性将镢头放在篮子里用牙咬着篮子,而她的两双手自然要紧紧的搂着趴在她后背上的林一凡的两条腿。
姑娘费力的背着林一凡往家里走去,这里离家虽然不算远,可也有两三里地的光景。走累了,姑娘就会在路边找个石头垒的地沿坐着休息一会,然后继续走。
姑娘就这样走走停停地歇了六七次,感到林一凡越来越沉的她,还是咬着牙将林一凡背回了家里。整个回家的路上,竟没有一个人遇到。
姑娘的家孤零零的建在山脚下的一个小石岗上,那里离村里的大部分人家还有一段距离,房子是石砌的结构,只有那木头窗框四周,装饰性的砌了一圈红砖。房子是简陋的,简陋的除了室内,外墙竟然都没有抹灰,而那一人多高的石砌院墙竟是里外都裸露着。
姑娘家的生活条件可见一斑。
“妈,你先看着他,我去找石头爷爷给看看……”回到家,姑娘将林一凡放在炕上躺下,对正在被她突然背会一个满身血迹的男人搞的一头雾水的母亲说了一句就匆匆跑出了家门。
姑娘口中的石头爷爷住在山脚下的另一个地方,也是离村子较远。他们两家的位置相对于整个村落,就像是牛头上两只尖尖角的末端。石头爷爷的房子,也如姑娘家的一般简陋。
石头爷爷姓唐,名不详,村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大号,只是都叫他石头爷爷。石头爷爷据说祖上世代行医,可到了他这一代,却没落的连个体面的药箱都没有。石头爷爷不挂牌行医,每天除了研究他祖上传下的医书,就是鼓捣他的草药,村里人有啥头疼脑热的,也大多找他看看给开上那么几幅草药,而经常他是连药费都不收取的。因此不好意思的乡邻们,挖到啥稀罕药材也都送给他以作酬劳。石头爷爷在村里的地位可见一斑,石头爷爷虽名为石头,却是个热心肠,经常是谁家夫妻吵架闹不和,只要他去一说和,就会化干戈为玉帛般的和好如初。
当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进石头爷爷家的时候,他正戴着老花镜坐在藤条椅上蘸着唾沫翻看他的古董医书,而他的脚下竟然也没闲着,踩着药碾子在碾压他的那些草药。
“石头爷爷,我在山上找到一个坠崖的人,伤的不轻,劳烦您老快过去看看吧……”姑娘一进门,就着急的说明来意。
“是吗?我这就去……这就去……”石头爷爷慌忙停下脚下的活计,拿着医书就跟着前脚又折返往家跑去的姑娘。没及走到门口,这才想起手里的医书及还没带上自己那简易的药箱子。
等到石头爷爷到了姑娘家里,已然从姑娘嘴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母亲,正与姑娘一起在蘸着热水,给林一凡擦拭着身上硬结的血块。
老人在姑娘的帮扶下,翻动着林一凡的身子做了一番“望、闻、问、切”的详细察看。只是这“问”,林一凡确实无法开口配合的。一番珍视下来,林一凡除了体外的那些伤口,老人没查出他的其他体内脏腑有啥损伤。心细的姑娘在帮忙翻动林一凡的身体时,竟发现他的右小腿肿的厉害。被提醒的老人在揉捏着查看时,仍然昏迷的林一凡竟似乎疼痛般的抽搐了一下。
“这孩子小腿应该是骨折了,好在没有错位。我一会回去拿点夹板给他固定上……”石头爷爷说完,就急颠颠的回去了。
不消顿饭的功夫,他又大包小包的转了回来。进了屋里,老人拿出了一包黑乎乎的粉末状的东西让姑娘用水调成了糊状,涂抹在林一凡腿上的肿胀部位及那些道道的伤口上,然后老人将几块夹板用姑娘扯成布条的旧衣服捆绑在了林一凡的腿上。
“现在他没有醒来,也不敢说他体内真的一点没伤害……这是几副活血化瘀的药,你熬了慢慢往他嘴里喂,等他醒过来我再过来看看。”一番忙碌过后,石头爷爷交代着姑娘该做的事情,临走时还看了看林一凡,叹了一口气:“这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娃……”
送走石头爷爷,姑娘回来坐在炕沿,看着依然昏迷的林一凡这才真正的犯了难。
不知眼前这个被擦拭过后才露出俊秀面孔的小年是谁,不知他家住何方,不知他何时能醒来方好问个明白,姑娘就那样静静地盯着林一凡出神发呆。
林一凡颈项上的一根红绳引起了发呆的姑娘的注意,拽着红绳,竟从他的怀里拉出了一个小玉佛,晶莹剔透的模样。那玉佛的底座上,竟清晰的刻着一个“凡”字。姑娘不明白这字的含义,但与眼前的这个少年的身世肯定会有着啥联系。
这一切的谜底,只能静静地等林一凡醒来才可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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