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等孟若叶身体舒服了,就搬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时候正坐在前堂的中堂。
看到蜜儿,脸上除了以前有的欢喜和骄傲,还带着欣慰,柔和了她的五官,显得更年轻了。穆嬷嬷站在一边,也微微地笑着,带着明显的喜意。
蜜儿没有朝她福身,直接去抱她:“奶奶~”
太夫人伸手环住她:“嗯,我们的蜜儿长大了。”
蜜儿撇撇嘴:“奶奶,蜜儿真不想长大,长大了要想的事太多了。”
“长大好,长大了,我们也不需要为蜜儿担心了。”
“我可不想长太快,在我没出嫁以前,都还是奶奶、爹爹和哥哥们的宝宝。”
“嗯,就算是出嫁了也是。”
蜜儿叹气:“可惜家里马上又要有两个宝宝了。一个,我就成苦菜花了,两个,我就变小可怜了。”
知道蜜儿想逗她开怀,就点了点她的额头:“鬼丫头。”
家里的人一起用过晚膳,她才出了宁怡院。
蜜儿抬头望望天色,往自己的驻虹院走。
和罗家结亲也一年了,父亲的职位也该调动了。自己也和太夫人说过罗太尉要去西北大营的事,太夫人点头又摇头,显然是知道大哥哥调去西北大营的事,有点担心的。应孟氏现在经过督促,正合理锻炼身体,希望能扛得过。
还好春天的时候,因为以防万一,收集了点竹黄,否则麻沸散可用不上。有了竹黄,心里有底,然后就是什么规矩,不可自损身体什么的。孟若叶是商家之女,规矩应该不是太严,到时候那么紧要的关头,再劝几句大概可以搞定。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驻虹院门口。
站在门口,她环视了下这座内院。还好,这座内院不算太过血腥,比以前在小说里、影像里描述的都好得太多太多。而罗家那边据观察也不会差太多,估计说不定还好些。
想不到,穿越以后,自己的运气也变得太好太好了。
把留在这个身体脑内的记忆妥善存放,那是一个任性却不失善良的女孩曾经存在的证明。而曾经亲历的那些回忆,虽然欢喜不多,不过能让自己得益许多,就将他搁在手边,可以随时翻阅。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身走进了驻虹院。
“你告诉她了?她怎么说?”
“……爹,她还是个孩子呢……”收到一记眼神,马上收声,开始回忆,“讲到西北大营的时候,她就笑了,没看着我。然后说自己要好好准备,有很多东西要爹带下,说有再下次要带上她。顿了下,就说起她大哥。”
罗尧看着搁在案上的酒壶:“甚哥啊,这女孩可比你要聪明多了。”
罗劲晟不解。
“你想,刚进军营,一切按照规矩来,你会希望别人去看你吗?”
罗劲晟回想了下,缓缓摇头:“不想。”
“正是摸爬滚打的时候,巴不得没人看到。”
罗劲晟想了想:“这么小的孩子,会知道吗?”
“普通那么小的孩子,会这么使用给她的土地和宅子吗?”
罗劲晟又摇头。
“派几个会武的仆妇和丫头过去,给我把人看紧了。丢了,有你好看的。”
“除了会武,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罗尧一挥手,“我家孙媳妇厉害着呢,都会搞定的。”
“……”你家孙媳妇就是我家侄媳妇。
“还有疑问?”罗尧一眯眼。
罗劲晟摇头:“完全没有。不过说起孙媳妇……罗墨的那个……”
“随她去。相看的时候,觉得她娇柔有礼。可是进来之后,发现也太软了点。什么都听身边奶娘的话,和你母亲没得比。”
罗劲晟心里说,娘亲那是外柔内刚,长侄媳妇是外柔内更柔。完全没有可比性,却被当成了挑选的标准。不知道应小姐七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家里的中馈还是梦珏在主持,真是……也不让人享享清福。不过,前几天蜜儿送来的蜂蜜,可真不错。梦珏看起来精神多了,哎~才八岁啊……”
“说起来,我今天去应家。他们家里的仆妇们都对她很恭敬,看她们的眼神,似乎不是因为她小姐的身份,而是对她本人……”
“……甚哥啊,你觉得童养媳这个提议如何?”
罗劲晟眨眨眼,然后很诚恳地说:“爹,如果你是认真的,麻烦你亲自去。绝对会被应家的一众仆妇举着扫帚赶出来的。”
罗尧清清喉咙:“咳咳。”
“应家这代就只有一个女孩,听说可是很宠的。除了上次……最难能的就是,居然一点娇纵的脾气没有。这可真是该怎么说呢……瞧瞧我们家,大侄女算是好的了,在宫里还待得住。这段时间侄媳妇几次来罗家的时候,家里没嫁出去的三个居然一个都找不到,不知道那时候又去掀哪家人的屋顶了。”
罗尧想了想,叹气:“唉……”
“第一次和我们一起用膳的时候,除了讨见面礼,其他时候都是很安静地吃东西,吃了没多少就睡了。第二次在宫里过小年,比较放得开,叫了一道菜名,我们习惯性地把她当作家里的女孩照顾。后来她要吃什么,可都是低声在跋哥耳边说的。为什么我们家就养不出像母亲和侄媳妇这样的女孩呢?至少拿得出手啊……”
罗尧摇头:“别提了。”
同声叹:“唉——”
九月底正是蜜儿的生辰,去年因为大病初愈,只是简单地吃了顿。今年在京城附近的应家人,都要集中下,帮她镇一镇。众多武将和他们的夫人太太听说了,也说要来。应家人欣然应允。
这天,蜜儿简单地用完午膳就在内院的正门口等着。
见有人走来仔细一分辨,抬起手臂,边挥边跳:“二哥哥、三哥哥!”
应得然和应仲然紧走几步,应得然边走边说:“慢点慢点,当心摔着。”
蜜儿收回手臂,抓住应得然的衣摆:“二哥哥,七哥哥呢?”
“豁然还没来吗?”
蜜儿点点头:“大概在外院自己的院子里,看律法的书又看入迷了。”
“我还以为我们很迟了,没想到还挺早。”
“早的不是你,是三哥哥才对。要不是他去叫你,你现在指不定还睡在哪座小岛上呢。”
“……”
应仲然在旁边笑得坦然。
“反正还早,我再去补一觉?”应得然提议。
蜜儿一摊手:“人走可以,礼物留下。”
“……”
应仲然没说什么,上前揉了揉蜜儿的小脑袋。
蜜儿微张着小嘴,眨眨眼,然后抬手指指头顶:“生日礼物?”
应得然在旁边笑起来。
应仲然反问:“如果是呢?”
“那当然是谄媚的接受啦~”
“喂喂喂!”旁边的应得然抗议。
蜜儿瞪过去一眼。
应仲然微笑:“没什么该愤然的吧,你不觉得这样的表现,才显得你和蜜儿比较亲近?”看向应得然。
蜜儿摇头:“没什么好比较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如果和大哥哥相处,那我会冲上去,抱住他的腿不撒手,他就会把我抱起来,简短细致地问我的事情。如果是七哥哥,我会去他院子里的书房,陪他一起看书,认真听他读书,然后问他关于书里的问题,他会很乐意地跟我解释。如果刚才那句话是二哥哥说的,我和他闹一闹,问题就会被带过去。是三哥哥说的,那就要说清楚了。”
应仲然有点尴尬,不过倒也释怀了。
应得然笑了:“小财迷这么小就知道讨好我们了。”
“那是要的。你们都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做你们不喜欢的事情,这样你们就会更喜欢我。然后,嘿嘿~以后我闯祸以后,你们就会帮我善后了。”
应得然去拧她的脸:“你这笔账算得可真响……”
蜜儿一躲,站到应仲然身后:“那是一定要的~”
这时一个护院匆匆跑来,站定在不远处:“小姐,少爷,罗大人和罗太夫人来了。”
蜜儿知道他们会来,但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顿了顿,看向身后的月明:“去告诉太夫人。”
月明受命,福身:“是,小姐。”
蜜儿看看月白,月白睁大眼睛回看着她,蜜儿无奈,看向护院:“去通知爹爹和二叔了吗?”
“去了。”
蜜儿点头:“你去忙吧。”
“是。”
等护院走远,应得然看着蜜儿:“挺像样嘛。”
蜜儿挑眉看他:“找内院的人,难道让你们开口?”
应得然翻了个白眼:“你就掰吧。”
蜜儿撇撇嘴:“这时候一般到哪了?”
“管事一般会在路口派人守着,这时候应该快到门口了吧。”
“嗯……应该来得及。”说完,就见太夫人出来了。
蜜儿拍拍应得然,应得然会意,把她抱了起来。
门口众人,给太夫人见礼。
“太夫人。”
“奶奶。”
太夫人点头:“嗯,走吧。”
一众人来到外院的前院,也碰上了已经在那里的应珞扬和应昶扬。护院见他们出来了,就绕过了影壁,打开大门。
门口三辆马车刚好停下。
应珞扬两兄弟一左一右站在太夫人身边,小辈们在后面站成一排。
罗尧携罗太夫人走进了应府,罗家的几位叔叔和罗家的三位小姐都到了。
众人在门口互相打过招呼,就往里走。
蜜儿从应得然怀里被罗劲晟接过。
“蜜儿啊,今天是你的生辰,可不能吝啬啊。”
“这是自然,今天有桂花酿。去年酿好的,用桂花叶和桂花包裹着封坛,然后埋在桂花树下也有大半年了,就尝尝吧。”
“啊呀,你去年就开始酿酒了?”
“那时候没原料,花了点钱购置了,想先试试看。埋之前还尝过了,不错。”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跨进内院不久,就有人拉着蜜儿的衣袖。
蜜儿和罗劲晟都低头看去,是个比蜜儿略大的女孩。
罗家的四小姐,十岁的罗蕊,罗崖的嫡亲妹妹。
“妹妹妹妹,今天是你生日,我送你个礼物。”说完递过个盒子。
罗劲晟嘴角一抽,心下发虚。这三个小祖宗又想干嘛?
蜜儿弯腰:“谢谢姐姐。”甜甜糯糯的声音,听得人心里舒坦。
罗蕊迟疑了下,蜜儿已经接过了盒子。
罗二小姐罗柔是罗大伯的最小的女儿,罗三小姐罗烟还是罗崖的嫡亲妹妹,在一旁怂恿着。
“妹妹这可是好东西,快打开看看。”
“嗯,我们好不容易才准备好的。”
蜜儿点头:“嗯,好的。”不紧不慢地打开盒扣,众人只见从盒子里闪出什么东西,蜜儿一抬手抱在怀里。
等看清楚蜜儿怀里的是什么以后,下人们张口结舌,罗家的人无可奈何,应家人看看蜜儿脸上的表情,也就不担心了。
“好可爱的小东西啊。”蜜儿的双眸熠熠发光。一只个头颇大的蟾蜍,正待在蜜儿怀里。
蜜儿用一手拇指抵着他的下颌,其他手指似随意地扣着他的身子,把盒子交给一边的月白。
众人听到蜜儿的形容词,集体无语。
蜜儿看向罗蕊,灿烂地笑开:“谢谢姐姐,很可爱。”
罗蕊难得哑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走开了,回到罗柔两人身边,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蜜儿揉弄着蟾蜍的腹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
“一奎一奎。”
一奎上前:“小姐。”
“把小家伙放我院子里的池子附近。”
“是。”一奎接了过去。
“小心些,别太使劲。他要是吓到了,背上有点白色的东西流出来,别去碰,手会麻的。”
“是,小姐。”
前头的罗尧看了这么一出,转首就对罗太夫人挤眉弄眼,果然自己家里的小丫头不是对手啊。罗太夫人抬手掩嘴,唇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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