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你带着一个吊死鬼到处晃悠，就算不担心吓到人，也要为她担心下，怎么说，毕竟也是在烈日之下，被灼烧的感觉不好受，你若是有心，送她去往生不好么？何必这样折磨她？如果她是坏人的话，地府自有刀山火海油锅磨石让她去承受，何必呢。”

莫启不动声色的将香烟放到了嘴里吸了一口气，忽然惯性的咽了下去，一股淡淡的苦味顺着喉间蔓延开来，苦并舒畅着的感觉。

“你果然看得到。”

张文轩没有丝毫的惊讶的拍了拍肩上的女鬼的脑袋，女鬼讨好一般将舌头缩了回去，脑袋临缩回去前还不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张文轩却丝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脸颊，“我就说嘛，青天白日的，哪里会出来一个浑身上下阴气冲天的男人，莫不是千年鬼王，不过，你有影子，面相嘛，勉强算端正，就算不是厉鬼附身的话，也应该算是同道中人，只是，兄弟，远远看你鬼气冲天，为何我靠近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是我们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上邪不知什么时候从张文轩的身后走了出来，一张脸又恢复到莫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用莫启的话说，就是又臭又硬。

“龙虎山天师？私自蓄养鬼奴，这个可是要下油锅的。”

上邪的手搭在文轩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里，那个女鬼的头颅在他的手心上使劲的跳跃着，不停的发出啾啾的声音，长发飞散，却有一股无形的磁场一般的笼子将她罩住在里面一般，任她拼命的飞舞却始终不能够飞跃出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急得女鬼的脸色都变得泣血一般的滴红，长长的舌头化作了一把红色的匕首一般笔直的射向上邪的脖子，上邪却看也不看她，任凭舌头快射到脖子的时候，才轻轻的一弹，顿时，女鬼痛嗷了一声，整个头都远远躲在自己所能躲得最远的地方。

上邪的声音在张文轩的耳边轻声响起，一股寒气*来，饶是烈日骄阳，文轩的后背仍旧是冒出了一层不绝的冷汗。

“走眼了，原来阁下不是天湖市风传的那个驭鬼世家。”

张文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无比的镇定，只是，他拿烟的手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如无奉召，龙虎山门下私自囚禁厉鬼的下场可是很惨的哦。”

上邪随手把U盘丢给莫启，阴风阵阵袭来，张文轩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只是耳边那股丝丝的凉意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家父数月前夜观星象，看见天湖市方向血气冲天，怀疑有厉鬼作祟，近年来，业内也传闻天湖有个驭鬼世家，藏世千年，家父的意思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够查看下血气的根源，顺便看看有没有机缘能够结识世家的子弟。”

张文轩一口气说完，忽然身体一暖，上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的身后，至于女鬼的头颅更是咻的一声飞入了张文轩腰后的挎包里面再也不敢出来了。

“血气冲天？嘿嘿。能不血气冲天么。这段日子地府把天湖市做成了定点的试验区，随着地府连通人间网络项目的开工动土，肯定会不可避免的有不少戾气涌出，素日里面的一些游魂升级成为厉鬼也不足为怪，不过整个天湖市都已经被笼罩在结界里面了，这件事，我记得已经上报仙界审批通过了，怎么，仙界没有下发公文下来么？”

上邪双手交叉在胸前托着下巴疑惑的看着张文轩，在莫启的身后低声的说到，“不可能，按理来说，龙虎山一脉在仙界是有位置的，他们有直达天听的渠道，完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除非，小子，你是被你家长辈给骗了，无怪乎居然舍得让家里豢养的厉鬼随你出门历练，居然还叫你去寻找那个什么天湖驭鬼世家，笑话，人间所有能够跟鬼魂打交道的机构都必须在地府备案，根本没有可能存在漏网之鱼，更何况，天湖市四面环山，正好是天生的九阴灵地，黄泉路口就在此间，有黄泉路口日夜滋润，日夜游神巡检，牛头马面值司，黑白无常出差，这个地府根本就是厉鬼死灵的死地，你说要什么道行的厉鬼能够在我们眼皮底下游荡？”

听到上邪的话，莫启却暗自撇了撇嘴，口中满是不屑。

“没厉鬼，尽扯淡，上次是哪个家伙出差前告诉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见鬼了去，黑白无常抓的重案份子临时寄存的是这里，牛头马面点名的时候那些最不安分的放置的也是这里，更不用说日夜游神两位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抓来的那些千年老鬼万年魔头的，哪一个不是放置在黄泉路口了？真是的，也就只是做做宣传片忽悠忽悠新人而已。”

莫启耸了耸肩膀，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踩了踩，张文轩整个人似乎也暖了过来，对着上邪深深的鞠了一躬。

“上师在此，龙虎山天师世家第一百四十二代弟子张文轩有礼了，禀上师，这厉鬼已经在地府备案过了，属于家生豢养的厉鬼，不知上师在此，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上师见谅。”

说完，又是深深的一个鞠躬到底，倒是把莫启整得有点无奈。

“也罢，你来得也是时候，龙虎山一门对役鬼通神的研究还是足够深入的，至少你比你眼前的这个要来得强多了，我与下邪，毕竟也是身有职事的阴差，我们不可能日夜跟随在你的身侧的，哪怕陆判大人派遣我们跟随你左右，但如果只是完成那个连接人间阴界的网络节点的问题，我不可能随时跟随在你身边的，莫启，你明白的，你虽然天生拥有阴阳眼，但是问题是你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专业的阴阳师的培训，日后如果再碰到像上次那样的情形的话，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的话，你就得准备直接投胎了。”

上邪看着一脸恭敬的站得笔直笔直的，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件原价8888的商品忽然宣告打一折了的女人一样，莫启斜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还能够不清楚眼前的这个鬼差的想法？那脑袋里面还不知道在冒着什么样子的邪恶的念头呢，想到此处，莫启不禁为文轩的未来感到担忧了，这个可是人生以来第一个教自己抽烟的人，到时候，看着能帮就帮衬着点吧，别看上邪现在装得严肃跟一大尾巴狼一样，要是就这样落入上邪的手里，莫启保证张文轩到时候连小时候几岁尿床都会被查得清清楚楚，哦，不对，这个问题甚至都不需要陆判去查，牛头马面手下那帮统计数据的小鬼就是专门做这行当的，自己建立那个啥子的鬼用数据库程序不就是为了调用跟查询用的么，真是见鬼啊。当初为了解决二进制数据跟鬼魂电波冲突的问题把自己累得半死，现在倒好，这数据库以及网络刚刚雏形出来，第一次用到的居然是查自己第一次打飞机是在什么时候！

想到那件事，莫启的心头就是一阵的恼火，看样子，文轩估计也逃离不了那个命运了，按自己对这些鬼差公务员的恶趣味的了解，莫启甚至敢打包票，上邪回去地府的第一件事情绝对是去找牛头马面，顿时，莫启的心头甚至升起了一个念头，话说，要不要把他们的数据库密码改掉，或者干脆把自己的那条数据SELECT出来之后，RD掉算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的，看着上邪这样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张文轩，莫启的脚底就是一阵的凉气，那个想要篡改数据库的念头在脑海当中不停的冒出，盘旋得更加的厉害了。

“龙虎山的面子不小，真的。”

看着一脸恭敬的张文轩，上邪很认真的对着他说到，“既然你不是私自携带厉鬼，既然你下山游历是已经经过家长许可的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私自携带厉鬼越境没有报备的事情，我给你一个机会，龙虎山的密传之类的，我当然不可能让你传授了，如果真要传授，我自然会跟张天师联系，但是我要你呆在莫启的身边两个月，将一些阴阳师的基本的门道传授给他，作为对你冒犯我的惩罚，你可否服气？”

“我这人一向很好讲话的，尤其是你是我的故友的传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也可以完全选择不答应，我不会勉强你的，毕竟师道传技对你这个天师还未毕业的人来说，还是勉强了点，你今年应该有二十三了吧，我记得天师教三十岁之前出师都是极其罕见的天才了。当然，你要是选择不答应，我也不会为难你的，真的。”

边上的人除了莫启跟张文轩之外，没有人能够听到上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来来往往的人只能看见莫启跟张文轩面对面的站立着，似乎在谈论什么一般，张文轩的神色恭敬，远远看去，两人完全就是一对合格的上下属。

“长者命，焉敢不从，上师并未强迫晚辈做什么，更未曾为难晚辈什么。”

“你懂就好。”

上邪没入了阳光下面，整个人迅速的淡了下去，莫启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远远的一个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莫启来不及说什么，只是急匆匆的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名片塞进了张文轩的口袋，“明天来我们公司应聘，上面有电话，记得，网络部。”

说完，莫启推开张文轩快步的往机场的出口处小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