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招摇山下二三事(三)

作者:无修月|发布时间:2023-04-18 01:36|字数:2055

三天前,小馒头从扒皮那里得知自己已被售出时,那种有如被雷电劈得外焦里嫩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小馒头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茶棚伙计的金石之言:“如果被人拐卖了,不要着急,要先更拐子谈好条件,打好关系,争取宽大处理,不然万一被卖给穷人家洗衣做饭那就划不来了”。小馒头想好了,一咬牙还是从了。算了,一想到离开以后反正再也不会遇到比杜扒皮更铁公鸡的人,还好,还好。

然后,小馒头就一大早被叫起来,杜扒皮亲自给它一笔银两,还帮它喂饱了自己养的那四只笨鸟,还十分体贴的让它在外好生照顾自己,别叫人啃了,小馒头那个感激涕零呀,从没想到杜扒皮还会有怎么善良的时候,其实他善良起来的时候是只大花鸡,比铁公鸡好看多了。小馒头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额,然后,它发现不会痛,是真的在做梦。

离开的那一天,小馒头带上自己的行李,好吧,其实也没多少行李,就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好吧,是穿在身上的;两根旧头绳,好吧,在头上挂着;一个馒头,够了,就是它自己;还有,没错,还有,还有四只一看就不怎么聪敏的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笨鸟。这四只鸟,一只黒里带微赤,杜扒皮说这叫玄色,然后,小馒头管它叫阿玄,阿玄是四笨鸟里面最为听话懂事的一只,常常叫小馒头起床吃饭什么的;其他三只的颜色比较普通分别是黄,青,赤,而且都很特别,比如特别的懒,特别的馋,肚子经常特别的饿。小馒头不喜欢别人的名字比自己的好,所以就用颜色来叫它们,这几只鸟还是鸟蛋的时候就和小馒头在一起,小馒头把它们当自己的兄弟姐妹来看,虽然,它完全分不清它们的性别,不过兄弟姐妹嘛,神马性别都有啦,反正它从不在意这些细节。

在镇口等马车的时候,荟草堂隔壁卖豆腐花的老阿婆给了小馒头一碗甜甜的豆花,小馒头想,在过几十年,它就是大人了,阿婆已经死了吧;茶棚的大爷给了小馒头好几个馒头,小馒头想,大爷,你也不再人世了吧,清明我会去看你的;买花的可爱小妹妹给了它一朵不知名的花,唉,等它变漂亮的时候,小妹妹就成黄脸婆了吧……在摇山镇呆久了还是有感情的。正午时分,拐子的马车来了,杜扒皮又拿起腰间的折扇很风骚的扇了扇,“小馒头,等你长大了,成了大馒头再自己来找我报仇吧,每隔二十年,我都会去招摇山顶一次。如此,带上你的四只笨鸟快走吧”,“走就走,我二十年的工钱呢”,小馒头伸出自己的手,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没有”,杜扒皮潇洒转身便回荟草堂去了。

“……”小馒头头也没回的上了马车,嘻嘻,杜扒皮你也有今天我走了就没人给你打扫做饭了,好吧,虽然它做的饭菜它自己都吃不下去.......刚刚上来的时候小馒头忙着嘲笑杜扒皮没注意看,等它回过神来才发现马车上还有几个和它差不多大的孩子,小馒头指的是外貌,等小馒头在过几年满百岁的时候就可以和凡人的孩子一样长大了,然后年轻很久,最后,和那个坟冢里的人一样在岁月中消亡。不细看不知道,小馒头发现和自己同车的这三个孩子个个样貌不凡,仪表堂堂,这几个词也是茶棚伙计告诉它的,对穿着华丽或者说是麻烦的人和他们这一说,就会被你忽悠到,然后就可以开始捞好处了。这些年跟在杜扒皮身边,小馒头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毕竟荟草堂不是药店而是杜扒皮为满足一己私欲而建立的帮他收罗宝贝的地方(我开始没有交代!?怎么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各位好汉,看你们的样子,莫不是也是被拐子拐来的?”小馒头开始是想这样说来着,但是它在那三个孩子里看到了一个一看就知道很有钱,而且长大会更有钱的女孩子,因为茶棚伙计说,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能有钱,因为长得好看是赚钱的资本,当时小馒头还在想自己以后一定是个有钱人,可是,对,可是,茶棚伙计又说,长成它这样的,不好好干活连粥都喝不上……“那个,你们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小馒头用它觉得很礼貌的口气问了问同行的几人。果然,没人理它,这我早就料到了,它自己安慰自己“合虚山”小美人对它说话了呀,果然是个又有钱又善良的好孩子呀,“那是什么地方?”这些年虽然时常跟着杜扒皮到处走,可这个地方它也就隐隐听过几次,貌似很厉害的样子,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合虚山每隔二十年招一次弟子,你我皆在此次的名册中”,小美人冷静的和小馒头说,“招人干嘛,洗衣做饭?”小馒头这一问,小美人绷不住了“你这个丫头,到底知不知道是去修仙问道的,哪来的什么洗衣做饭?何况,洗衣做饭是世家子弟该做的吗?你来的时候家中长辈没有告诉你吗,你再问我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我就命人把你丢下去。不行,你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还是罚你不吃饭来的好……”小美人的肺活量很好来着。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长辈……”果然,此言一出,三个孩子的脸色都有了丝丝变化,茶棚伙计说这叫什么示弱来着,反正就是让人觉得自己很可怜就对了,不过自己确实很可怜的,莫名其妙亲族全灭,莫名其妙给人当了包身工,然后莫名其妙的被人转身卖掉,唉。

“我无礼了,还请妹妹原谅,我姓姚,名清濛,小字华之,敢问妹妹芳名”姚清濛向小馒头微微施了一礼,这是被我的气质折服了吗,“我,我叫小馒头……”小馒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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