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浠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对不起，森森！对不起……”

布芷湘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也知道为什么冉蝶初最近这么的反常了。不过面对现在这种复杂的情况，布芷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看着这苦大仇深的两母女相视无言泪流。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意义！”冉蝶初握在手里的手术刀片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那因为用力勇猛而被割破的手心也一滴一滴的流出了鲜血。

余浠捂着嘴：“你的手，森森，你的手……”

“手？”冉蝶初凄惶的把手举到面前，伸出舌头轻轻的*着那温热的血液，“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心，我早都不在乎了……如今这手，又算得了什么！”

“蝶初！”布芷葙站起来，沉着脸把她的手拉了过来。看着那鲜血直流的刀口，立刻就皱了皱眉。

“芷湘，你劝劝森森！”余浠一脸期盼的看着布芷湘。

布芷湘叹了口气，伸手拉过了冉蝶初的包。她是知道的，冉蝶初的包里随时都装着一个小小的急救箱的。

只是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之后，布芷湘的脸全黑了：“蝶初，你究竟带了多少武器出来？”

冉蝶初的情绪似乎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她淡淡看了一眼余浠：“我是想要杀了她之后再自杀。”

想着冉蝶初心里的到底是有多愤怒多不能接受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余浠捂着嘴咬着下唇，眼泪流的更凶了。

“好了，蝶初，”布芷湘总算摸出了急救箱，小心的给冉蝶初包扎了，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有点饿了，蝶初，余阿姨，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冉蝶初整了整衣服，一屁股就坐回了座位上。

余浠犹豫了一下，拉开了身边的座位，坐在了冉蝶初的旁边。

布芷湘又重新拿了三双筷子分给了大家，才又叹了口气：“既然余阿姨和蝶初已经把话都说开了，那我也有点事情要问蝶初你。”

冉蝶初顺手夹了一个泡椒凤爪丢进布芷湘的碗里：“你问吧！”

布芷湘紧紧的顶着冉蝶初的眼睛：“关于我被催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冉蝶初轻轻的叹了口气：“芷湘，你被送到第九阶的时候，我那个时候不过只是一个研究员，一个打杂的而已！如果我真的知道什么的话，我早就跟你说了。”

布芷湘重重的吐了口气：“这些我也知道了，最主要的是，你能不能让我恢复记忆。”

冉蝶初摇摇头：“不能。除非找到当时给你催眠的那个催眠师，才能解开你的记忆锁……可是据我所知，他已经死了。”

布芷湘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不过，余阿姨，你并没有被催眠过，是不是？”

余浠还在擦了擦眼睛：“是的，因为有我足够的把柄，所以米先生不用催眠我。”

“蝶初是因为已经没有了亲人，只能留在忘物组，所以也没有被催眠，”布芷湘咬着筷子头，“那么，余阿姨，我还是想要重复一下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不过，你现在的决定可有改变？”

余浠失神了很久，又痴痴的看来完全不理会她的冉蝶初半天，才幽幽的叹气：“森森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么说，余阿姨你是同意了，”布芷湘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吃饭，待会再收拾一下……余阿姨，吃菜。”

冉蝶初发泄了一通，这会平静了下来，倒是胃口大开，也不理会余浠和布芷湘，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余浠一直都是失魂落魄的，就呆呆的夹着自己面前的一盘子蜜枣。

布芷湘都有些看不下去，也只得不停的给余浠夹菜。

等三人吃完饭，又把满包间的手术刀片收拾了，布芷湘又收好了自己的小刀，才拖着两人买单离开。

“余阿姨，我先送蝶初回第九阶的基地，你精神状态不好，自己开车要小心。”

见冉蝶初径直坐进了布芷湘的车里，余浠往前跨了一步，想要说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两个字：“森森……”

车窗被摇了下来，冉蝶初面无表情的看着余浠：“希圣先生，请叫我冉蝶初。我想米先生一定是知道我的母亲到底是谁的。也知道我本来的名字叫什么。所以请你适当的跟我保持距离，也不要再叫我森森——这个名字我已经抛弃了好多年了。最后，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只是希圣，我只是冉蝶初。”

车窗又被摇了上去，布芷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余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踩下了油门。

凯迪拉克试过一个借口，布芷湘才叹着气开口：“为什么最开始没有告诉我？就在你在我家见到淼淼的那一刻？”

“不知道怎么开口，”冉蝶初沉默了好久，才慢慢的开口，“你不会知道，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的愤怒，又有多么的嫉妒！”

布芷湘沉默了。

“我跟余淼淼只差十分钟。可是我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冉蝶初死死的捏着拳头，“我从小被木柳生当出气筒，被殴打，之后被轮jian，被毁容，被送到组织，过了三年多惨不忍睹每天手上都见血的日子……可是余淼淼呢？”

冉蝶初又凄凉的笑了起来：“我的妹妹，我的亲生妹妹，我的孪生妹妹。她从小就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有你这个朋友，像大姐姐一样的照顾她，还有妈妈在她身边陪着她。等她长大了还可以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上大学、恋爱……你们还费尽心思的保护她……可是在她无忧无虑的过着的时候，我在哪里？我在牢里。我在牢里杀着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因为医学天赋而时常从牢里给提出来看第八阶第九阶那些变态做各种各样的实验……甚至因为这样，一般人都只在牢里呆了两年，而我足足呆了三年！”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认识，不是吗？”布芷湘轻声的安慰，“如今不是什么都挺过来了吗？”

“是的，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在牢里的时候我们没有成为对手，”冉蝶初把头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了。”

布芷湘反手挠了挠冉蝶初的头：“蝶初，在我心里，你跟淼淼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我照顾需要我关心的小妹妹……我不只是在保护淼淼，也在保护你。”

“我知道，”冉蝶初的眼泪沁进了座椅套里，“当三年前你闯进第十三阶把我带出去的时候，我就认定，你是我这辈子的太阳。”

布芷湘忍不住笑了：“什么太阳啊！这么煽情。”

冉蝶初的表情认真起来：“是的，你就是我的太阳，我愿意做你的月亮。”

“可是月亮也不是绕着太阳转的啊！”布芷湘的手指花了一个圈，“是绕着地球。”

“可是月亮的光芒却是太阳赋予的！”冉蝶初的表情又柔和了下来，“三年前你杀了第十三阶的两个人，就那么抱着我出去的时候，我哭了……”

布芷湘轻轻一笑：“哭什么？感动的？后怕的？”

“是害怕，你杀了第十三阶的人，米先生不会放过你的，”冉蝶初轻轻的叹了口气，“当时我的心里就这么一个想法，我很担心你会出事，很害怕。”

“后来还不是没事！”布芷葙耸了耸肩，“米先生虽然把我去教训了一顿，但是也都是指责我做事太冲动而已！”

“技术部门的技巧，行动部门的身手，米先生果然是比较溺爱你的，”冉蝶初的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反正以后不管太阳去了哪里，月亮都要跟着。”

“那今天月亮还准备弃太阳而去？”布芷湘一打方向盘，凯迪拉克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小诊所门口。她斜了冉蝶初一眼，“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太阳就不会理月亮了。”

“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了！”冉蝶初轻笑着下了车。

布芷湘摇下车窗，拉住冉蝶初的手，闭上眼轻轻的祷告：“主说，他怜悯世人；主说，他愿意带给世人光明。愿主赐予你无尽的幸福和荣光，阿门！”

“你总能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祷告语，”冉蝶初忍不住笑了，“小心你万能的主找你的麻烦，你这个伪教徒！”

“我并不是伪教徒，”布芷湘狡黠的一笑，“主在天上看着，我是在宣扬主的教义。纵然有错误，主也会看在我的一片虔诚之心上原谅我的。”

“一个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的刽子手居然信教，”冉蝶初无奈的摇头，“芷湘，你果然是奇葩！”

“奇葩也好，枇杷也好，”布芷湘松开冉蝶初的手，“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自己开车小心！”冉蝶初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小心沈邃炎！”

布芷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