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

作者:心坎|发布时间:2023-04-18 02:14|字数:4651

然而命运就是那么地喜欢与人开玩笑,每一天,每一刻都是一个莫大的玩笑,没有人会愿意与命运在狭路相逢的时候会心一笑。就在慕飞飞转身要走出穹庐的那一刹那,无意间就瞥见了其中一口棺材的头沿上摇摇欲坠地悬挂着一条红色的编制成一条麻花的小绳。

小绳歪歪扭扭地挂在一口普通的木雕兽纹身棺材的角落兽角上,显得极其不自然,似乎是有人刻意挂上去的。

但仔细看下来,却又好似不经意间垂落上去的。不过一切都没关系了。

这个小绳,化成灰慕飞飞也许都忘不了——当初就是宋浣然将这个小绳子从她自己身上认为最宝贵的玉葫芦上扯下来,将最宝贵的玉葫芦送给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慕飞飞,而将最不值钱的绳索留给了自己。

“怎么会在这里?”

慕飞飞小声地念叨着,陡然间,双眼睁得出奇的大,不可置信地看这几步之遥的那口棺材。

“不可能的。”

这时,慕飞飞似乎想到了什么。

拼命地摇着头,眼泪一骨碌地没有预兆地流了下来,晶莹剔透得不含丝毫杂质地顺着她痛苦的脸颊就直直地浸在了衣服里面,瞬间功夫就染湿了一大片——好似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宋浣然一般。

突然,慕飞飞像发了疯似的,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口棺材的面前,就在即将看到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时,慕飞飞却再次犹豫地停了下来,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她开始感到无比的害怕,就像是掉入了隆冬的无底寒潭,四周的冷气开始咆哮地从她的脚底横冲直撞进来。

她想,她是怕,怕看到她不想看到的事实。

穹庐外面,保持着一贯不关世事风格的呼韩邪再也在按捺不住了,他知道,如果不让慕飞飞面对现实,她是不会明白自己所犯的是什么错的,不会得到应有的教训的。

顾不得慕飞飞此时此刻的心境,呼韩邪大步靠近穹庐,粗鲁地拉开门帘,两步并作一步地走到了慕飞飞的面前,将跪坐在地上的她一把拉起,直接让慕飞飞布满泪水的脸对上了躺在棺材里面那张安详沉睡的脸。

果然是,果然是——宋浣然果然就躺在那口偌大的棺材里面。

慕飞飞一时间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心里,脑海里,记忆里,满满都是一个梦靥的声音——宋浣然死了,宋浣然死了,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死了!

固执地接近疯狂的挣脱了呼韩邪的双手,慕飞飞开始毫无章法的乱喊乱叫,像极了一个正在濒临崩溃发着疯的人,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她自己的肉里,同时,也是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心里,在手上渗出丝丝血条。环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大声的喊叫地哭了出来,死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笔直地贯穿了巨大的穹庐,直逼云霄。

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抱住脑袋不断地摇晃。

“为什么会这样?”

慕飞飞背对着呼韩邪,剧烈地抖动着双肩,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惹得呼韩邪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现在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了吗?”

呼韩邪冷冷地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慕飞飞。语气全然没有了往日对慕飞飞的溺爱。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而丢失了性命吗?”

呼韩邪渐渐靠近慕飞飞,半蹲着用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一侧肩膀。

“你是否也应该为自己的过失承担应有的责任?”

不知什么时候,徐榆凡已经走到了慕飞飞的身旁,用眼神向呼韩邪示意让他来劝劝。呼韩邪无奈地点点头,抿了抿紧闭的双唇,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踱步走开了。

“飞飞,”

徐榆凡温柔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来,起来!”

用他那厚实的双肩,将慕飞飞的整个身体托起,一边让慕飞飞的头靠在他肩膀的一侧,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慕飞飞的背,帮她顺顺气。

“飞飞,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一定要勇敢地去面对,不要想着去逃避好吗?我说过,无论多大的事情,我都会陪你。”

慕飞飞缓缓地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浣然的遗体。显然是并没有在听徐榆凡的话,即使是想,目前的她也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眼光徐徐地往左边望去,五口棺材静静地躺在穹庐的中央。宋浣然也在其中,慕飞飞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怆,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前几日还活蹦乱跳,和她斗嘴的女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安静得再也无法看见了。

她踱步至宋浣然的木棺旁边,十分费力地移动着自己白皙细嫩的手,她的手隔空经过了宋浣然的手,肩膀,颈子,下颌……,最后在宋浣然的两鬓停下,鼻子没来由地一酸,眼泪再一次没有预兆地流了下来,齐刷刷地滴在了宋浣然的额头,眼睛,鼻梁上,立即就冲淡了宋浣然本来就微淡的妆容。而另一侧的,从徐榆凡站立的角度看来,仿佛此时正在哭泣的不是慕飞飞,而是宋浣然。

慕飞飞拼命忍住了还在不断涌出眼睛的泪水,仔仔细细的观察起了从未仔细观察的宋浣然。慕飞飞突然就哽咽了,还未干涩的双眼顿时又泛酸起来。

再往左边继续望去,躺着的依次是王昭君的另一位陪嫁丫鬟,呼延信手下的两名亲信,还有徐榆凡手下的三名死士,当然,还有其余的人,但是由于他们的特殊地位,都已下葬了,留下的则都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三十多位灵位牌。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半月前,你逃走的那天。宋浣然就派人快马赶过来报了信。当时大哥他知道再怎么关住你,你也会想办法逃出去玩。我们也继续前行。”

徐榆凡顿了顿,双眼暗了暗神色,继续说到。

“三天以后,就是呼延信的这个手下找到了我们,”

徐榆凡转过身,指了指躺在一侧的身穿青铜战甲的一位士兵。

“当时的他全身是血,拼着最后一口气,他告诉我们,在你走后的第二天,部落里面,又来了一群黑衣人,血洗了整个部落,并督促我们赶紧回去,否则后果不看设想。”

“大哥立刻调转目标,回了部落,并且匆匆地扎进了大漠边缘去找寻你。”

徐榆凡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突出的喉结在暴露的空气下上下滑动着,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宋浣然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徐榆凡对上慕飞飞的眼睛诚恳地说到。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全部都撤走了,就连,就连尸体也没有留下来。”

“昭君姐他们为什么没有事,偏偏是宋浣然和这些人死了?”

慕飞飞情绪激动地朝徐榆凡吼到。

“飞飞,你镇定点。”

徐榆凡用双手扶住情绪激动的慕飞飞,“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任凭徐榆凡在身后怎么呼喊也不听。

很快,刚刚经过的几个热烈讨论的妇女就再次出现在慕飞飞的视线内。

“宋浣然是怎么死的?”

慕飞飞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妇女咆哮到。

“我,我不知道。”

“你说不说!”

慕飞飞陡然就恼怒了,弯下身子,自然地从自己的靴子里拔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匕首,狠狠地抵住那个妇女的脖子。

“你这个扫把星,自己的丫鬟克死了,还克死了保护我们的将领,现在还想来要我们的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身旁的一个妇女忍不住地冲慕飞飞叫到。

可是慕飞飞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再加大力气,往自己的匕首上推了推。妇女的脖子已经开始渗出丝丝血丝,摩擦着银色的刀片。

“好,好,我说,我说,你快把刀放下。”

慕飞飞阴沉着含泪的眼,盯住女人,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那天,很晚了,守夜的恰好是我的丈夫,我看天色很晚了,就想给他送点炭火去。我经过昭君夫人的穹庐时,一群黑衣人就从我身前的草丛中窜了出来,直直地冲进了昭君夫人的穹庐里。我听见一个很尖锐的尖叫声从昭君夫人的穹庐里面传了出来,我赶紧跑去叫我的丈夫过来。等到呼延信大将军的两位亲信将军召集了人马,昭君夫人早就已经被那群黑衣人掌控住了。刀剑声,很大。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无计可施的时候,宋浣然就从你的穹庐里面镇定地走了出来,穿着你的衣服,对黑衣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找我,我就是慕飞飞’。”

“然后,然后,就当着黑衣人的面自杀了。之后,黑衣人,也,也消失了。”

慕飞飞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来的,只是感觉瓢泼大雨在自己的周围下得哗啦啦的,像是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在歇斯底里地释放着自己心中最大的悲愤。眼下的四野一片迷茫,全是雾蒙蒙的一片。慕飞飞突然有一种及其孤独无助黯然神伤的错盘旋在她身边,感觉世间就只剩下自己在默默地彳亍,徘徊。孤零零地,从头到脚。

再也不会有人嬉笑着从她的穹庐内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长道短;再也不会有人在她心情牢骚的时候牵着她的手,陪她到大漠深处去欣赏弯弯长长的银河;再也不会有人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吧唧吧唧地搭着嘴巴,放肆地咀嚼着东西了……

应该再也不会了……

一个月之后“你说什么?”

呼韩邪一拍桌,一瞪眼,全然不顾自己高高在上的单于形象,直接对上桌椅另一侧慕飞飞的双眼。

“你再说一遍。”

“我要离开这里。”

“你最好能找到一个彻底说服我的理由。”

呼韩邪习惯性地皱紧了一双健挺的英眉,对慕飞飞的表现是及其的不满意,什么时候,这个对自己敬畏三分的丫头片子开始习惯了自己的威严,不再惧怕了?

“我在这里,只会连累大哥和其他的族人,”

慕飞飞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要暗杀我的理由是什么,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了,不能再连累关心我的亲人们。放我一个人去那个远离大漠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再连累到大家了。”

“胡扯。”

呼韩邪这几天已经是第三次连续性地对慕飞飞大发脾气了。徐榆凡急忙从穹庐外面拉开了门帘赶了进来,焦急地看着这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你真的以为你离开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吗?”

“我没有胡说,大哥,你就听听我的吧!为了我们的族人,为了大家的安全。”

呼韩邪呼出一口冷气。

“黑衣人的目的行踪都还没有弄明白,你拿什么来保证我族人的安全?”

“大哥,你请相信我,这些黑衣人一定是冲着我来的。经过着几次的危机,我的直觉不会错的,况且,宋浣然还在的时候,也看出来的,人家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荒谬。”

呼韩邪越发的生气,脸色铁青。

“拿一个死人做什么借口。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地想要去中原吗?死了这么多的族人还不够你清醒吗?”

“大哥!”

慕飞飞心底无名的火蹭蹭地就往上冒,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意见,愿意相信她?许浥尘是,就连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大哥也是。

“我没有,我没有为了自己的好奇贪玩而想着去中原。”

“那是什么?”

呼韩邪阴笃地眯着眼盯着慕飞飞。

“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为了我们整个族人,即使是真的,我呼韩邪也不会为了族人而去牺牲我自己妹妹的生命。”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大哥?”

“难道我物丰粮足,幅员辽阔的匈奴民族就保护不了我自己的族人,而放任那些不知名的小人来胡作非为,威胁我族人的性命吗?”

“大哥……”

“不要再说了。”

这次慕飞飞的乞求并没有换来呼韩邪的同意,相反的是,呼韩邪直接就没有搭理她了,自己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徐榆凡与慕飞飞二人面面相觑地站在里面。

“飞飞,大哥也是在关心你……”

“我知道,榆凡哥哥,没事的。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看着慕飞飞寞落孤寂的背影,缓慢低沉的步伐,徐榆凡心中隐隐做痛,想着,飞飞原本就是一个天真活泼到没心没肺的女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她经历这样大的挫折来历练自己了?如果磨难都是世人可以选择的话,那么徐榆凡他倒宁可受到折磨的是他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去经历这些非人的苦难。

“没用的东西。”

呼韩邪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两鬓间突出的青筋说明了一切。

原本美好的一个清晨,就在这个消息出来,将男人气得火冒三丈。伏在地下的侍卫瑟瑟发抖着,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唇齿打着搅。

“大哥我现在就亲自去将飞飞带回来。”

徐榆凡在这个小士卒即将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刻,及时出来阻止了呼韩邪进一步发狂的举动。说着便准备出去。

“等等。”

呼韩邪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徐榆凡起来,手在有意无意间轻轻摩擦着木桌上已经被喝了个空的茶杯盖子。

“飞飞,我自会派人去将她捉拿回来的,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虽然是很疑惑为什么呼韩邪不让自己去捉拿慕飞飞回来,可是既然自己的主上都发话了,作为属下的自己还是必须得遵守。只有告退,悻悻然走出了呼韩邪所在的穹庐。

“这个不听话的丫头,让她在外面受点苦也好,最重要的是,在外面,总比在这里要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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