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她入宫

作者:心坎|发布时间:2023-04-18 02:14|字数:7848

一群胡人模样打扮,乘着少有的千里良驹,大大小小上百余人的队伍浩荡地出现在了长安城以的通商大道上。铃铛叮叮当当撞在雄厚的马背上,通出一阵阵悦耳的声响,身后黄沙慢慢,脚步踏过的地方扬起无数尘埃。标志性的旗杆在尘埃中若隐若现,疾风飞驰,但队伍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一方碧绿的森林出现,为首的人已经极为不耐烦地挥舞自己手中的马鞭,加速前进。

忽见前方一骑人马踏着滚滚黄沙,劈开一条分明的路来。接近队伍时,熟练勒住缰绳,龇得良驹轻唤一声,敏捷翻身下马。为首的人终于停住,桃花眼轻启,瞥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探子,没有开口。

飞沙走石,队伍终于在黄沙消散后显得异常的清晰。刚刚桃花眼的主人——乎延信轮廓分明的脸终于得以看清,双眼似乎比以前更为精明,颧骨更加明显了,可是身体依然健壮如牛。

“还有多久?”

“启禀将军,离长安城还有一月的路程。”

“停止前进。通知下去,今晚在此扎营。”

“是。”

探子再次翻身上马,向队伍的尾端奔去。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四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与暗色的天空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升腾起燃烧木柴的袅袅炊烟,直直的通向天空。乎延信的眼睛顿时映得血腥的红,拉住缰绳的手没有放下,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出精明强干的内心,望着无尽远处的长安城,他嘴角藏起一丝无人注意的微笑。

“许太医,许太医,你不能进去,许太医……”

许浥尘怒气显然,风尘仆仆地踏进刘乐阳的寝宫,像一头处于盛怒之中的狮子,也不管极力挡在自己面前阻挠自己进去的女人,一把将她撇开在自己一米之外,身上全然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焰。

“让开。”

声音淡沉得没有温度。

原本无心于此,许浥尘震碎了刘乐阳的宫门。厨娘的妹妹,则是慧妃身边的萍儿,昨日飞飞打闹承岚宫的事情很快被厨娘知道,而今许浥尘一早便去了邵庭轩的府上,已经人去楼空,剩下的左林告诉许浥尘,慕飞飞已经被人接走。

“许太医……”

侍女刚一张嘴,想说点什么,就被许浥尘狠戾的眼神给震慑住了。悻悻然闭了嘴,依然站在许浥尘的面前,不让他过去。

许浥尘不是爱生气的主,可是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啪!”

紫檀木镂空菱花纹饰的正门被许浥尘一脚踢开。

“大胆!”

刘乐阳惊恐地夺过右边侍女的薄纱挡在自己胸前,诧异地看着一脸怒气对着自己的许浥尘。

只觉得自己面前有风略过,刘乐阳的脖子就被捏在了许浥尘的手中。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连瞳孔都是充满了怨恨嫌恶,全然不顾衣衫不整的刘乐阳,顺势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飞飞在哪儿?”

至始至终,刘乐阳发现,许浥尘的眼睛都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片刻,即使是有,也仅仅是以一种极其厌烦的神色稍稍瞥过。原本娇生惯养得细嫩的背,被坚硬的墙壁隔得升腾。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她眼睛留下来,本以为可以唤起许浥尘一丝怜悯之心,谁料却换来他更为大力的惩罚。

“你,你……放……放,放开……放开我。”

“飞飞在哪儿?”

许浥尘不回答她。

刘乐阳此时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飞飞?难道就是昨天那个小太监吗?可,可是那,那给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有把她怎么样。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刘乐阳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看着许浥尘近乎疯狂的举动,反抗的手也越来越没有力气。

“许太医。”

王政雪的声音适时响起,许浥尘没有侧身,原本打算继续的手,顿了顿,思索片刻,末了将瘫软在墙上的刘乐阳一把推到在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

“素闻慧妃娘娘生性善良,现今竟调教出如此顽劣蛇蝎的女子,生人笑话。”

“笑话?”

王政雪暗自松了一口气,缓步走进了房间,递给了萍儿一个眼色,让她将倒在地上的乐阳公主扶起来。

“要是笑话,恐怕应当是许太医要令人笑话吧?”

“自家的人不见了踪影,就将罪推给阳儿,岂不怕被人耻笑?”

许浥尘转头,表示不想再和王政雪进行无用的理论。盯着一旁已经被萍儿扶起来的刘乐阳问到。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飞飞在哪儿?”

“她有手有脚,我还能管住她去哪儿?”

刘乐阳虽是被许浥尘掐得没了力气,嘴却依然是不饶人。

许浥尘咬牙切齿地逼近刘乐阳,目光中透露出阴笃的神色,却不是盯着她。

“要知道,我要你死,比让任何一个人死都要容易。”

说完,环视一下四周,却也没见过什么痕迹,愤然甩下衣袂,夺门而出。

刘乐阳有些错愕的站着,眼泪噗簌簌的掉了下来,这么大,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向被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样莫名的委屈。嫉妒,愤恨,通通溢了出来。远处,王政雪默默地望着,淡然的表皮之下,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走过去,冲着一旁的侍女依人责问到。

“怎么还不快给公主披上?”

依人怯诺诺地低了低眼,理了理自己手中的薄纱,给刘乐阳穿了上去,便又退到一旁侍候。

“边关探子来报,北漠匈奴使者已经出发向我朝朝贡而来,不出一月就可到达长安城。”

王政雪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充满心事地看向刘乐阳。

“乐阳,你也不小了……”

还未说完,刘乐阳如同受到了到了致命的惊吓,不断往着身后褪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最熟悉的姑母。

“不,姑母,我不,我不嫁。”

“乐阳,孩子,过来。”

王政雪并没有因为刘乐阳这样的举动受任何表情上的影响,伸出手,唤着她。远处,刘乐阳摇着头,泪水还没有干涸,便又有新的泪珠划了下来。见她不过来,王政雪移动自己的脚步,过去。将她紧握着衣襟的手拿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姑母,我不想嫁,我只想嫁给许浥尘,除了他,谁也不嫁。”

刘乐阳说得认真,无比的认真,坚定的眼神。这样的刘乐阳是王政雪从未见过的,坚定,仿佛又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自己。笑了笑。

“阳儿,是否真的爱着许太医?”

刘乐阳没有回答,楞了片刻,只是点了点头。

爱?或者,不爱。其实,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爱,或许,对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啦她来说,或许太遥远。只是,她真的想拥有他,让他也像对待那个小太监那样,紧张自己。

“既然阳儿喜欢的,姑母也喜欢。”

伸手,摸了摸刘乐阳白净的脸颊,宠溺地看着。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她们身上,看起来亦真亦幻。抬眼,看着对面的姑母,瞬间让刘乐阳想到母亲二字,阳光轻轻泻了下来,停在自己眼角的泪痕处。温暖如初。姑母是母亲的妹妹,按照父亲的话来说,她们二姐妹的感情好,甚至在某些方面有些惊人的相似。此时的姑母,仿佛就像是小时候,母亲宠爱自己那番,让自己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姑母……”

“阳儿,匈奴使者此番前来,定是提亲攀附。”

“你父皇虽舍不得,想来,但就你这一个未嫁之女。满朝群臣一定会为了大局,举荐你去和亲。”

说到此处,王政雪有些伤感地起身,淡然地朝门处走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匈奴使者提议之前,你已有了婚约。”

横亘在刘乐阳与王政雪之间的是无尽的沉默。

“姑母的意思是,让父皇赐婚?”

王政雪没有点头,同时,却也没有摇头。

“可是,可是姑母,许浥尘不会同意的。”

“阳儿,爱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明白吗?”

刘乐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政雪也不多做解释,唤来了萍儿,就出了门。

“少爷,对不起,都是扬全的原因。”

他原是许府的一道安全屏障,如今慕飞飞自主消失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扬全半跪在许浥尘的房门前,中午时候,少爷从皇宫里面回来,就将自己一直关在屋里,再没有出来。送来的饭也已经凉了,放在门外,没有被端进去。府上的人都知道少爷的心情不好,没有人敢进去打扰,探望的。府上,阿朱,管家,厨娘,都发动全府的人在城中寻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收获,悻悻然回来,聚集在府内最大的前厅院子里。

“你在干什么?”

许浥尘的声音在扬全的身后响起,处事不惊的音调,没有波折起伏,但依然能辨别出里面藏匿着无尽的疲惫。

“少爷!”

扬全一惊,立即转过身来,没错,映入眼帘的是许浥尘那张俊秀,布满疲惫的脸。原来,少爷并没有待在家里面,而是自己独自出去探寻了半日。

“起来。”

“少爷,是扬全一人的错,请少爷责罚。”

“起来。”

“少爷。”

见扬全没有行动,不肯起来,许浥尘也不继续纠缠,挥动衣袂,略过他,推开门,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许浥尘不同于往常的不安。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木桩上那只匕首是锋利的,飞飞被绑入皇宫的事情是许浥尘从这个莫须有的纸张上读到,明明就近在咫尺,他竟然相信了那只匕首上的语言。

慕飞飞一定就在皇宫里面。

千万不能有事。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晚风有些凉,屋内的烛光隐隐晃动。许浥尘迅速起身,风带熄灭了木桌上剧烈晃动的蜡烛。

“少爷!”

扬全一直跪在许浥尘的门外,见许浥尘出来,却没有理会自己。直直地奔向了门外,消失不见了踪影。便迅速起身,跟在许浥尘的身后。如今已不是光看什么惩罚了,找到慕姑娘对于少爷来说才是自己将功补过的事

“将军,许大夫求见。”

邵听轩此时,静坐在床前。

宋浣然娇小的身体就包裹在墨绿色金线缝制的棉被下。脸色卡白,没有血色,紧闭的双眼似乎还在斥诉着她所说的颠沛流离的生活。邵庭轩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紧抿自己的双唇,一脸心事重重地回味思索着与她相见重逢的那天。

两天前:瓢泼大雨将临长安城,刚刚下了早朝坐着马车往回走的邵庭轩,正因为马车的突然停下而烦恼不已。拉开门帘,探出头,不远处横在大街上的一个人影不禁让他皱了皱眉。

“将军,前面有一个女人晕倒了。”

邵庭轩放下门帘,倒也无事。

“将她抬走。”

“是。”

侍人又急急忙忙顶着大雨,跑了过去,将晕倒的女人抬到了一处避雨的房舍下面,回来,继续驱动马匹前进。马车缓缓启动,刚行了不到四五米的样子,就听得马车轮子下一阵清脆的碾压声,在这瓢泼大雨中显得异常小声,却被邵庭轩听得真切。

“马车下面是什么。”

侍人来回了一次,将一个碎得面目全非的铜铃铛递到了他的面前。

回忆立即如潮水般涌进了自己的脑袋:“这是什么?”

伏在木桌上小憩的邵庭轩刚起身,就被身下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给惊到了。

“你醒啦!”

宋浣然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她已经在一旁侯了他许久。知道他最近军营里面的事务多,功课也多,令他有些劳累。没有打扰他,便在一旁侯着他睡到自然醒。

“这是什么?”

邵庭轩不悦地拿起手上的铜铃铛,审问着一旁满脸殷勤的宋浣然。

“你的生日礼物啊!”

宋浣然急急地走了过去,将铃铛从邵庭轩的手上抢过,自然地放在了邵庭轩的腰佩旁,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己打的那个死结,确定邵庭轩一定打不开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以后啊,你每年过生日我都会给你的铃铛上多加一个铜铃!”

“白痴。”

对上他一双不解的眼神,宋浣然开心地笑了,原来,白痴的不是她,还有他。

那年,邵庭轩十四岁,宋浣然九岁。

一把夺过侍人手中的铜铃,邵庭轩眼里充满了殷切,翻身跳下马车,冲进朦胧烟雾弥漫的雨帘。

血从晕厥女人的身上一直蔓延到邵庭轩的脚边。和着雨水,甚至可以流到更远的地方。邵庭轩痴痴地站着,额前本来飘逸的发丝,被大雨淋得紧紧地贴在自己的眼角。雨水堆积在脸上,顺势而下,一股股,在下颌汇集。

女人的样子,他看不真切,一步步,缓慢,沉重,脚步似乎已经抬不起来。蹲下,撑着女人的肩膀,放在自己的怀中,顿时,一股特有,熟悉的芳香扑鼻而来,轻轻撩开女人的头发,一张清秀的脸出现。邵庭轩的胸膛微微有些起伏,极力在隐忍什么。

就是这张脸,那个在梦里面出现了无数次的脸,似乎成了自己梦魇的那张脸。只是,与往昔不同的是,当初那个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如今已经脱出了孩童特有的稚气,变得精致,灵气起来。睫毛夹杂着雨水,微微有些颤抖,长了,长了很多!

一如往日那样的不由分说,抬手,打横抱着,迅速消失在雨中。

“将军,将军。”

见邵庭轩的房间里没有回答,侍人索性上前去,敲了敲门。

沉默了一阵,门还是被打开了。

“什么事?”

“将军,许太医有事相见,在府上前厅侯着。”

“不见。”

邵庭轩回答得干脆利落,转身,将房门关上。

片刻,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了,邵庭轩不悦地望着打开门的扬全,为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宋浣然捏好了被角。不带感情色彩地缓步走到门口,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什么事?”

“慕姑娘去哪儿了?”

“人不见了?”

听到此处,邵庭轩才有些反应地挑挑眉。

“人不在,找我这儿来?”

扬全本就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文人儒士,听到邵庭轩如此挑拨无礼的话,自然生气,一把抓过他的衣襟。

撇眼,望了望一旁默不作声的许浥尘,倒是一脸没有表情的样子,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拉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邵庭轩,许浥尘往里屋看了看。一个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卡白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丝生机。

“寒气入骨,阴虚太重。不治,久而残。”

邵庭轩哼哧一声,轻蔑地望向许浥尘。

“只要是大夫,都如此判断。”

“轻,脑如针灸;中,体似车碾;末,不治而亡。”

“送客。”

邵庭轩极其不悦,不请自来的人,还在他面前如此说话。当真以为他不敢对他动手吗?转身,不再去理会。

“皇上风疾缠身,邵将军理应知晓。每次诊治虽有疗效,但毕竟只是皮毛。已到中度,无药可治。”

“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安排。”

“寒气入骨三天,便进骨髓。”

许浥尘转身,撩撩衣袂。往将军府府门走去。

“想必姑娘定是两天前那场大雨受寒。”

扬全在身后跟着,心里有些着急,难道,少爷真的就这么走了!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找慕姑娘了吗?何其简单,对于许浥尘来说,身后的邵庭轩就像一场赌注,筹码就是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踏过的每一步也是荆棘的,他在赌。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许浥尘停下脚,邵庭轩已经率先屈服。

“扬全,回府上拿药。”

扬全微微俯身,告别了许浥尘就匆匆往府上赶去。虽不知少爷的用意,不过,少爷吩咐的,总是不会错的。许浥尘并着邵庭轩进到了那间房,首先就为她号脉,干脆利落的在纸上写了几副药方,递给了邵庭轩。

接过药方,邵庭轩有些愠色。

“怎么全是普通的草药?”

“从小的锦衣玉食当然只能配上你,普通的女人,普通的草药就管用。”

“你……”

见邵庭轩没有理解地瞪着自己,许浥尘稍稍侧身,扫视了四周。向宋浣然的床边走去。

“左手手上布满茧子,右肩上也有些过劳留下的带子印记。”

顿了顿,没有看邵庭轩,又走到她脚的那端,轻轻掀开被子。

“两脚后跟因为摩擦频率太大,原本的肌肤已经被破损。”

放下被角,许浥尘正色到。

“经历的,绝不比你行军外出得少。”

“你到底想说什么?”

“药已经给你,方子服用一月,其他的药材,我自会定时间送到。”

沉默片刻,许浥尘又开口问到。

“飞飞在哪儿?”

“我不知道。”

邵庭轩脸上依旧满是不悦的神色,说话时,总是不愿意去主动看着别人的眼睛。

许浥尘有些恼怒。

邵庭轩不怒反倒笑了,讥讽说着。

“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来我这里就能找到了吗?”

“皇宫之大,你我都是凡人,我从何找起?”

“与我无关。”

“倒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失踪了就失踪了,何苦追究。”

许浥尘没有回答,瞥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但却没有再去关注邵庭轩。

“与其费尽心思找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不去如仔细想想,为什么她会不失踪。”

“半月后,匈奴使者将抵达长安城。”

“我不觉得这有联系。”

“许浥尘,与其说你不觉得,还不如说你不相信。”

许浥尘突然觉得有些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他不相信,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飞飞。

而现在的邵庭轩竟然耸动他相信飞飞是一个奸细,全然是天方夜谭。索性甩甩袖子,夺门而出。

“其实,除了这个蹩脚的理由,还有就是,圣上就乐阳公主一个女儿。”

脚刚触碰到门栏,许浥尘又停顿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真的没想过。

“如果是真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该死的人。”

邵庭轩站在原地,上扬着不明显的弧度。他的心思,不单纯,却也并不复杂。环抱着的手放下,一步步走向沉睡的宋浣然。粗糙的手指,一个巴掌仿佛就有宋浣然的脸那样大,凹凸不平的指腹轻轻摩擦着那细嫩的肌肤,划过微微颤抖的睫毛,一股莫名的感动,在不经意间流过自己的心房。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

刚出门,就看见守门的侍人朝自己跑来。

“许太医,宫里来话,公主抱恙。”

许浥尘没说话,狠戾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出来的时候,阿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上了马车,被风撩起的车窗帘子,许浥尘向外看去,却看见刚和自己说话的人手里紧拽着一支十分质朴的木质簪子。

“啪!”

马车车身剧烈震动,最顶上装饰的璎珞球因为太过强烈的晃动而簌簌地落下来,纷纷地堆积在马车四周,惊得低头啮齿的两匹马伸长了脖子,喁喁直叫。

阿朱眼疾手快,从那人手中拿过簪子,递到了许浥尘的手中。捉摸着,这个簪子,不是当年夫人最爱戴在头上的那支吗?

“进宫。”

马车飞驰,奔跑在漆黑的暗夜中,如此压抑。

门被许浥尘毫不留情地将门打开,风趁机灌了进来。阴郁着眸子,许浥尘厌恶地凝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冷淡地开口。

“刘乐阳,你到底想要什么?”

“嫁给你。”

手起手落之间,只见宫殿里烛光轻颤,窗外看去,两只影子便纠缠在一起。屋内,许浥尘伸出一只手将刘乐阳尖尖的下颌狠狠地捏住。眼角瞥在一旁,毫不在意,仿佛此时,只要他一用力,她在顷刻间便会香消玉损。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不可能。”

“为什么?”

刘乐阳眼里含着泪水,拼命摇着头。

“为什么?许浥尘,告诉我为什么?”

刘乐阳的眼眶里,泛着微微红光,水汪汪的,娇小动人,本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此时更是媚态尽显。许浥尘眼看来,现在的她,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诱惑力。

因为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动过特别念头。

见许浥尘没有说话,刘乐阳继续追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会同其他人那样忍受我,接受我,宠溺我?”

“我不是逆来顺受的宫人。更不是你的仆人,没有必要同你低眉顺眼,更没有必要受你差遣。”

“她在哪儿?”

刘乐阳紧抿嘴唇,娇小的躯体不停的颤抖着。挂着泪痕的双眼若隐若现地对他闪烁着,似乎还能看到因为不甘而迸发在内心深处的怒火。

紧握的双拳附着许浥尘掐着自己的手,毫不示弱的对了上去,倔强。有这么一瞬间,她真的在想,趁着这个绝佳的好时机,应该就此毁了他,或者与他同归于尽——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是她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多少年的宫廷生活,她已经数不清了,看惯了那些风姿绰约,妙龄年华的少女为自己父皇一一殉情,相互残杀,她知道,最终得益的总不是自己。难道在感情的世界里面,真的谁先动了真感情,谁就会输吗?而且是那种一败涂地的输。

不,她不信。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

许浥尘最深恶痛绝的人便是如此多心多虑,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便不会再留下,任由她游戏。

手在不知不觉之间加大了力度。透过微弱的烛光,可以清晰地看见刘乐阳现在呼吸困难的样子。面前那个,平时一向沉稳,对人彬彬有礼的许浥尘此时仿佛被恶魔附了身体那样,双眼中,全然没有了理智,取而代之的剩下无尽的戾气。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留住她?”

刘乐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用力扯开许浥尘手掌的双手力气也在慢慢消失。

她的眼神幽怨,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不知名的爱,明明说着不爱,却要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

始作俑者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手指稍稍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掐到她脖子上的动脉。许浥尘不会再纵容了。他知道,慕飞飞,一定在皇宫里。

“我会找到她。”

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了他掐住刘乐阳的左手,没有一点迟疑。用力按了下去。

他真的不爱她,真的,一点也不爱。

刘乐阳独白,心里从未有过的惶恐,生死之间,看来今天是无法选择了。认命闭上眼睛,泪水涌了出来,洒在衣襟上,迅速不见。周围寂静得诡异,一切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真的要结束了吗?刘乐阳问着自己。还有来生吗?

突然,碰的一声,一个黑影破门而入。飞速施展轻功,移到许浥尘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中抢走了刘乐阳。站定,扬全的面容才被他看了个清楚。

“少爷!”

扬全就知道,他家少爷一定会为了慕姑娘杀了这个女人的。

“少爷,你不能杀她。”

许浥尘怒气未消,注视着眼前的扬全。什么时候,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唯命是从的男人,现在竟然正在和自己交锋。耳发在空气里飘着,嘴里还喘着粗气,显然累到了极点。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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