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刘乐阳奇怪的目光,扬全没有丝毫的诧异。微微一笑,递给了她一只自己的手,顺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抱了下来。
没有做多余的解释,扬全在一处小木屋旁的马窖栓好了套马的缰绳。
不一会儿,一个面目慈善的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就匆匆迎了出来。
“全儿!”
老妇人摸索着,接着木屋外面的栏杆,急急切切地走了过来。扬全看着老妇人不便的行动,也快速地走了过去,扶上了老妇人的双手。
“娘。”
“全儿,全儿!”
老妇人嘴里反复念叨着扬全的名字,布满茧子的双手也不停来回抚摸着扬全的脸。好像永远也无法感受这样的温暖。
“你怎么又来看娘了?娘不是让倩儿给你稍过信了吗?娘的病好了!”
扬全拉住了老妇人的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娘,这次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先进屋!”
扬全的母亲秦氏开心地点点头,虽然人老了,眼睛不怎么听使唤了,可是她全儿身后,衣着不凡,长相清伶的女子,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看着自己的娘望着自己身后的刘乐阳,扬全走了过去,为了防止她趁着自己不注意逃走的机会,便拉上了她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搀扶着自己的母亲,一同进了小木屋。
“扬全大哥!”
还没等扬全将母亲给拉在木凳子上,一个清脆的女声便在他家屋门前响起,三人皆是一惊。望向门外。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年盛,面容姣好的姑娘,穿着青色的布衣,大大咧咧地展开笑脸对着屋子里的三人。
“孙姑娘!”
“倩儿!”
扬全看着来人,微微一笑,便又低下头去照顾自己的母亲坐下。
秦母也开心地招呼,急忙招手让她过来坐坐。
小姑娘也大方,也不认生。欢快地走了过来,坐在了秦母的身边,扬着笑脸,同时也望见了对面站着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刘乐阳,“扬全大哥,她是你朋友吗?”
天真的声音再次响起,秦母也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问题,她也想问!
“嗯!”
扬全用浓重的鼻音回答,也没有做其他的解释。
“娘,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过几天,我要送这位朋友去治病。”
“治病?”
同样投来不解目光的是三个女人。
扬全点点头,一副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样子。
“许公子托付我,一定要将这为朋友送到山北去救治。”
“许公子认识的朋友?”
孙倩倩思索着,这个许公子虽然说自己没有见过,不过,倒也听秦母说过,年纪轻轻就做了宫里的御医。宫里所有的疑难杂症都会要求许公子去接手,怎么这个女人……
心里想着,秦母却替她说了出来。
“全儿,可许公子不是宫里的御医吗?”
扬全没有打话,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望了望现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也没有开口。
秦母看去,刘乐阳仍旧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
也不再说什么,转过头来,拉住孙倩倩的手,开心地说道。
“倩儿,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
孙倩倩开心地点了点头,说着就要去家里拿着新鲜的蔬菜过来。孙倩倩走后,就剩下扬全和刘乐阳他们三人。秦母瞥了一眼刘乐阳,将扬全拉了过来,站在纸糊的窗户下,背着刘乐阳,轻轻对扬全说着。
“全儿,这次回来真的没什么其他的事?”
儿子是她生的,她自然知道,带这位姑娘去就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见扬全没有回答,秦母便又开口追问。
“全儿,是不是闯什么祸?”
扬全正眼,这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你放心,儿子做的都是正经的事。”
顿了顿,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娘,这次回来后,也许下次就没有定数,也许会久一些来看您老人家。”
秦母笑笑,没有去问他原因。只是用那双清晰度不太好的眼睛凝望着自己的儿子,手再次抚上了他的脸。
“和你爹越发的像了。”
“娘知道,娘一直都知道。只是全儿,”
秦母陡然间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望着儿子的眼睛里迸射出一种奇异的神色。
“倩儿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娘。”
扬全匆匆打断她。
“娘,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来看您的,其他的,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再说,好吗?”
扬全不是傻子,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着急些什么。只是,现在,谈这些儿女情长,对于他来说,似乎太早了些。
扬全母子二人站的并不远,所以对话内容刘乐阳听得一清二楚。撇撇嘴,自讨没趣,想着自己跟着这个人一路来到了这里,还看着这样的戏码,实在是有些无聊。
环视了一下四周,虽说是十分简陋的屋子,但是被人打扫得异常的干净。屋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上面,都没有一丝灰尘,原本没有打算坐着的她奇迹般地坐在了刚刚秦母坐过得一张凳子上,把玩着桌上制作简陋的灯芯。
转眼就到了夜里,刚刚吃过晚饭的孙倩倩抱着开心的心情离去。趁着扬全刷碗的空挡,秦母没有在意儿子的目光,硬生生地将刘乐阳拉到了另一间灯光不算明亮的房间里。
打开了柜子,一股木头的清香扑面而来,原本还以为有发霉的味道。这让刘乐阳颇为惊讶。看着秦母为自己铺床忙上忙下,一旁的刘乐阳虽有些过意不去,可毕竟是公主的架子,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也就没有去帮秦母一把。
“姑娘!”
秦母眼睛不怎么好,可手脚还是利索的,很快就将床给铺好了。走近了刘乐阳,一脸和蔼的笑着。伸出手,将木桌上还有些微热的茶水给刘乐阳倒了一小杯。递到了她的面前,依旧微笑着看着她。
刘乐阳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些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瞥眼看着。
“姑娘怎么称呼?”
看了半天,秦母也不见她说话,便又追问到。
沉默了一阵子,刘乐阳似乎觉得这样不是很有礼貌,便伸出了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秦母是个聪明人,联想到今天她一下午是没有说话的,便懂了。点点头,秦母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到。
“从面相上看得出姑娘是个好人!”
刘乐阳望着,也没有反驳,扬全他的母亲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这一点她是肯定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许公子要全儿送你去就医。”
刘乐阳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僵硬。心似乎抖了一下,想起那个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男人,她真的爱恨交加。
“可是,如果是许公子的意思,全儿是一定要遵守的。”
刘乐阳不明白,原本紧皱的眉毛顿时又皱紧了些。看出了她的疑惑,秦母继续开口。
“许公子一家子的人都好,全儿小时患病,我抱着四处寻医问药,可镇上的大夫都不愿意白白为人治病。”
秦母回忆着,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刘乐阳,好似解释,却更像是倾诉。
“是许公子的父亲救了全儿!”
说到这儿,秦母停顿了一下,哽咽了一番,原本雾蒙蒙的眼睛突然放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为了报答太医一家,我就将全儿交代给许太医一家,希望能为许家做点什么。”
在刘乐阳看来是如此短小的故事,秦母却好似花了全身大半力气才将它完整地向自己叙述完。伸手,秦母为刘乐阳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短发,就如母亲般溺爱。
刘乐阳一时看出神,嘴角在心里隐隐抽动了几下,虽是很感动,可,可,难道,扬全一家人都有喜欢自作主张对外人如此亲热的怪癖吗?
“扬家就只有全儿一个儿子,”
秦母没有注意到刘乐阳有些不自在的神色,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
“我相信我儿子所做的一切事情。”
“希望姑娘在这一路上能够多帮帮我儿子,多照顾照顾我儿子!”
秦母向刘乐阳投来的目光几乎可以说是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是的,她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是扬家无可替代的唯一。
匆匆交代完了这些,秦母便独自出去了,让刘乐阳早些歇息。
可是听完了秦母一番发自内心的话,说是不怎么有感触是不真实的。坐在简陋的木床边,静音思考着,她刘乐阳有生之年,也能够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思。
母亲的早逝让她没有能够感受到一个被宠爱的年纪,虽是姑母对她爱护有加,可是,说来说去,到底没有自己母亲的名分来安抚自己,心里面总是有些莫名的遗憾。
烛火在冷空气中轻微跳动了一下,将刘乐阳游离的心思及时拉了回来。已是半夜十分,月亮微光渐渐不足,冷气在四周浓浓地弥漫,包裹着她。
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拉开了挡在面前的被子,下了床。缓步来到了窗前,更深露重,浸人的夜风从窗外挤了进来,刘乐阳没由来地冷战一番,透过纸质的窗户,将外面的景象看了个大概。
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皇宫那般灯火通明的璀璨,什么也无法看清。邻窗是扬全此刻休息的房间,刘乐阳伸了伸脖子,水眸同样也望不见任何东西。狗吠声此起彼伏,倒是为这寂静的黑夜增添了几分生气。
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打开门。没有丝毫犹豫就往着来时的村口奔去。
一阵狂喜,刘乐阳边跑边往回看,墨色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依稀只能判断扬全那扇门是紧闭的。可还没有奔到村口,便被眼前的人吓得半死。
“怎么又是这个人?”
刘乐阳心里暗自惊叹,他不是已经睡下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扬全暗黑色的眸子沉着,怒气显然。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辛苦将她带离公子,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可她竟然还是想千方百计地逃回那个是非之地。一时间站在原地的刘乐阳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扬全沉默一阵,突然朝着刘乐阳走近,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扛在自己的肩上,趁着她说不出话的弱势,任她捶打着,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不动,他也不动。就这样,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一直到了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光亮。刘乐阳才累得昏昏睡去。
“噔噔噔。”
孙倩倩很有礼貌地在进刘乐阳的房间之前敲了敲门,按照扬全哥哥的吩咐,将准备好的午餐放入了她刚健的木桌上。然后,一直守到了快到日暮十分,才离开。
刘乐阳愤愤然地被关在房间里快一天了,想着扬全那个男人自己不来看着自己,还找了一个小姑娘来看守自己,一定是怕自己跑了,才去补觉,等着夜里来守自己。顿时对他的好感度直降为零。
走下床,用面前简陋的木筷子翻了翻已经冷掉的饭菜,原本就没什么食欲的她现在更是没有了什么食欲。独自趴在桌上,饭菜的香味却不合时宜地飘入了她的鼻子里面。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弄得她自己尴尬极了。算了,想想自己也不能和自己置气,索性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扬全大哥,你回来啦?”
门外,响起了孙倩倩难以抑制的兴奋叫喊声。
刚刚栓好缰绳的扬全也微笑着回应点点头,向正在对他招手的孙倩倩走过来。
孙倩倩本是一个未经世事的乡村小姑娘,看着扬全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今天辛苦你了。”
扬全拍拍她稚嫩的肩膀,再次给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
孙倩倩正准备说什么,可刘乐阳房间突然传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扬全立马就打开门,冲了进去。
刘乐阳好好地坐在木凳上,两腿还有意无意地踢着桌子。一脸漠然的表情。只是可怜了那些好好的饭菜,全倒在地上了。
“我去拿扫帚!”
孙倩倩看了看,急急忙忙地要出去。
扬全拦住她,摇摇头,将她拉了出去,只留下了刘乐阳一人在里面。
“今天你已经够辛苦了,回去吧!”
孙倩倩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扬全那样真诚地看自己,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傻傻地点点头,开心地和秦母告别后,便回了自己的家。
再次来到刘乐阳的房间时,刘乐阳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扬全将门关上,刚刚做好的热菜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床边,推了推没有动静的刘乐阳。见刘乐阳不搭理自己,便把热菜端了过来,放在了床旁的木板上,硬撑着刘乐阳的身体立了起来。筷子强硬地被塞进了她的手里,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扬全也不管。看着她开始吃起来,他的声音才开始响起。
“吃饱了,我们就要走了。”
走?嘴里包着一小口白饭,刘乐阳惊恐地望着还不是很熟悉的扬全。
“不会把你卖了。”
扬全笑笑,很淳朴,很憨厚。转身起来,打开了刘乐阳房间里面的衣柜。刘乐阳侧着脑袋,不可思议地望着堆满了女人衣服的衣柜。大脑飞速的旋转起来:自己来的时候,这个柜子除了几床辈子之外,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现在,怎么多出了这么多女人的衣服。
随意挑了几件衣服,扬全熟练地开始打包。在刘乐阳惊异的目光里,没有告别秦母,趁着夜色,朝侪山前行。
另一侧:“啪!”
宣政殿上响起一声巨响,汉元帝横眉怒目地盯着殿下俯首称臣的邵轻鸿。
“多少天了,怎么还没有公主的消息?”
“想要你的儿子活命,就赶紧给朕一个答复。”
“皇上恕罪,莫伤及龙体!”
邵轻鸿半眯着自己的眼,跪在殿下,等待着汉元帝发完脾气。对于圣上,他的脾气他一向是很了解的。
“一群饭桶。”
汉元帝不去理会邵轻鸿满是官腔的安慰。
“告诉你的好儿子,朕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要是再找不到公主,就给朕滚回边塞去。”
“咳咳咳……”
“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啊!”
一旁紧张的姜游慌忙地跑了过来,扶住了汉元帝,轻拍着他的背。因为生气而引发的咳嗽,使他直立的背弯起来,激烈地抖动着,找不到支撑他站起来的力量。
“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啊!”
邵轻鸿俯身祈祷,一副任人为命的样子。
“臣一定严格要求。”
姜游担忧地看着还在不断咳嗽的汉元帝,朝跪在地上的邵轻鸿挥手示意他下去。
出了宫门,邵轻鸿乘着马车,到了邵府。
“将军今早出去,现在还未回来。”
下人端上来了一杯刚泡好的雨前龙井,放在了邵轻鸿的面前,虔诚恭敬。
“少爷每晚会在子时准时回来,老爷需要先去歇息吗?”
邵轻鸿摇摇头,闭上眼睛,仰头半躺在镂空木雕万年藤椅子上,示意他下去。
下人点点头,弓着身子整准备退下。
邵轻鸿却又将眼睛睁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召回了刚刚要退下去的人。
“他每晚准时回来做什么?”
“少爷前些日子带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每晚回来都会守着姑娘。”
“哦?”
邵轻鸿颇为惊讶,儿子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善心?
“快带我去看看。”
下人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闪烁,甚是犹豫。
“怎么?”
“少,少爷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房间。”
邵轻鸿顿时变了脸色,正了正自己的声音。
“有什么事我担着。”
很快,下人便将邵轻鸿带进了邵府的别院。
别院是邵庭轩自己修葺的,从砖到瓦都是他自己挑选的,十分精致。整个别院不大,共有五个房间,包括大大小小造型别致的轩、榭、亭,以及假山、流水、石桥、回廊等,颇有江南风味。尤其是面前这间忆斋,更是他的禁地。邵轻鸿也奇怪,明明就从小就是生活在北方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就偏爱这种江南的小格调?
打开门,宋浣然安静的睡颜出现在他的面前。
邵轻鸿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记忆却不差。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鼻音浓重,哼出了一个单音调。十年前,她莫名其妙地不见。如今,又似鬼魅地出现在了轩儿的身边,一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想不到他的轩儿还是一个情种。嘴角上扬起明显的笑容。
“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下人还未缓过神来,邵轻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夜里,皇宫外一片黑暗寂静,可宫内却如白昼,依旧灯火辉煌。
慕飞飞正安逸地躺在公主的住所,吃着西域来的朝贡葡萄。看着眼前盯着自己脸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汉元帝。
“刘大哥,你也来吃啊!”
慕飞飞朝他挥挥手,诚恳地邀请,沾满了口水和葡萄汁的手在空中没了形象地胡乱挥舞着。
摇摇头,汉元帝没有回答,此刻他的心里全然是自己的计划,不多日吐蕃王族的世子将要会见他的阳儿,可是此刻却依然没有她的消息,难道真的要让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来历不明的陌生女人去顶替他的阳儿吗?
“对了,刘大哥,这里是哪里啊?你本事真大,随随便便给我找了一间房子,就像是公主住的地方一样。”
“还习惯?”
“嗯!”
慕飞飞开心地点点头,随即,靓色的眸子突然又尘了下去。
“怎么了?”
慕飞飞心思重重地摇了摇头,嘟了嘟自己的嘴巴,放下了手中捏着的葡萄,口中顿时无味。
“对了,刘大哥。”
慕飞飞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站立着的汉元帝,开口到。
“上次摆脱你查的事有没有查到?公主没有没被找到?”
“没有。”
“那许,不,那杀死公主侍女的人找到了吗?”
汉元帝凝视着慕飞飞,意味深长地审问。
“这和你有关系?”
“实话告诉你吧刘大哥,我要找的是许浥尘。”
没有抬头看汉元帝的眼睛,认识汉元帝的时候,他就告诉她,他是皇帝宫里管侍卫的总管,起初就是为了骗她做公主的替身的。所以慕飞飞就理所当然地把他想成了专门抓凶手的人,想要摆脱他找到凶手,为许浥尘洗刷罪名。
“我想要帮他洗刷罪名。”
“你到底是谁?”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刘大哥,你当初说我扮演完公主就可以帮助朝廷逃过一劫,我帮助朝廷逃过一劫,你能不能放了许浥尘?”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我已经麻烦你很多天了,我想见他。”
汉元帝没有再追问下去,从慕飞飞的言语中,他就听出来个大概。
“过了朝会,便送你走。”
门外,早在一旁匍匐着偷听的戚仁寿听完二人的对话后匆匆离开了镛乐殿。
“依皇上的想法,朝会上,西羌族的王世子便会和慕飞飞扮的公主见面?”
“是的娘娘,而且,皇上还承诺朝会后将她送出宫去。”
王政雪笑笑,隐匿在嘴角的无限残忍。送出宫去?皇上与她多年夫妻,他的秉性她怎会不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搭上的还是他自己女儿的性命。
“朝会后,多派人手,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是的娘娘。”
戚仁寿微微俯下身体,恭敬地退出了慧锦宫。
第二天: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扬全带着刘乐阳向着北面行进,不多时,便途径一个名为宁安镇的地方,地方虽小,人流也不大,可是好歹也是生活在皇城底下的镇子,再不济也是那些边陲小镇所不能企及的。
还没进到镇上,镇门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瞬间就吸引了刘乐阳的注意。扯了扯正护着自己不断往前走的扬全,投递过去一个不想继续前行的眼神。
怎奈扬全全然不理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她带离得越远越好,不要再给少爷添上任何多余的麻烦。
“你说公主长什么样?漂亮吗?”
一群布衣中,深蓝色,长得斯文的男子第一个开口说话。
楞下来的刘乐阳静静地听着,同时也被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拉着不断前行。
“不知道,你说这次西羌族王世子来咋们这,这么神秘,这么突然,一定是为了来带个公主回去吧?防止皇上提前准备,又如上次那般随意选了宫女远嫁匈奴!”
另一个青色上衣的男子也起哄到。
“宫女?宫女不美?听说她出嫁时,皇上见了那美貌,可后悔了好久!”
一旁默默的老者也开口了!
“如今宫中公主只有那么一个,定是那乐阳公主嫁过去!”
“对对对,皇榜已发,昭告天下,明天朝会,公主便会和西羌来的王族世子见面。”
“说是朝贡,实则变相和亲,悲哀啊!悲哀!一国公主高高在上,竟不能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参半句怨言。”
起哄声,喧闹声此起彼伏,听得刘乐阳愕然,心中隐隐藏匿的怒火剧烈地燃烧。身为一国公主,一生却被国家的命运和父母的安排左右,细细想来或许真是如那个文弱书生说的那般无奈,可悲。
停下脚步,她实在是不愿走了,累的不止是身,还有那颗不能承受任何挫折的心。
“怎么了?”
扬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转过身,看到她一脸不满的表情。
“累了?”
刘乐阳心里暗暗骂他是个呆子,却发作不出来,只是所有发泄出来的情绪都化为了娇气地撇嘴。也不去看他。扬全也不知道她为何就开始闹起了脾气,心里也郁闷。想着或许是赶了一晚上的路,她会有些饿了。便找了一个普通的茶肆,坐下,点了些清淡的面点。
刘乐阳经过上次的心里自我疏通,也不和自己的胃作对了。很是配合地吃了起来,也不管对面的男人此时在做些什么。
吃着吃着,不知为何,前面围在镇口的那些人就胡闹地吵吵起来。扬全本就不是爱惹是生非和短管闲事的人,仅是瞥了一眼便专心吃着馒头。刘乐阳眼珠暗自转了一转,用有些不明沙哑的声音对面前的男人说了些吚吚呜呜的话。
扬全没有抬眼也不想去理会,想着赶紧吃完了早点就带着她往山北前进。
侪山坐落于长安城的西北方,历来就是一座孤山。长安城附近群山环绕,连绵不绝,怎么看也看不到山的尽头,自然形成了一道防御和分隔地界的天然屏障。可单单就是这里地理秉性怪异的侪山为一座孤山,附近方圆都没有可以连接相通的山脉。侪山四下没有人居住,也没有猎人上山的痕迹。除了飞禽走兽会在这里栖息之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相传走入的人便不会再出来。
所以他要带着她,绕过这座可怖的侪山,去往山北的一处小镇避避风头。
刘乐阳倒不这样想,她不愿意跟着这个人到处去漂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父皇。她相信,父皇不会让她远嫁西羌的,还有她的姑母,一定也不会同意的。她想回家了,想回到那个所有人对她唯命是从的地方;回到那个让她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地方;回到那个夜里都璀璨如天明永不孤独的地方。心里想着,行动上也没有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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