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超级大变态

作者:叶蓁蓁|发布时间:2023-04-18 02:46|字数:41799

「呜啊!」

尖锐叫声突然传出,那把长剑「锵」的掉到地上。

斐绿翠无力、悔恨的看着满是血丝的手掌,颤抖身躯像是失去细线控制的娃娃瘫软到了地上。

「唉。」

考虑到现在时间属于夜行动物觅食的时间还有那家伙的父母很可能会担心,无奈重重叹口气,我从树林后方走了出来。

踏。

踩在草原上的杂草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对方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可是装作没发现的低着头。

踏,踏踏踏……

拖着沉重步伐来到这家伙的身边,对方却完全不理会我的接近。

即使双手已经拿不起钢剑,即便手掌皮肤已经被磨得皮开肉绽,她还是想要尝试去握住钢剑。

无能却又可悲的进行「挣扎」。

这副耀眼的妖精模样究竟要承受这股压力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切掉双手或是双脚又或是把翅膀给扯掉才会甘愿的接受命运吗?

还是说即便要夺取她的性命,她也甘愿作一名只能受别人怜爱的妖精?

「嗯?」

正当我替对方思索的时候,对方忽然抬起头并露出疑惑以及鄙视的眼神。

「变态。」

莫名其妙的被她这样称呼了。

恩,多亏对方这个字眼,替她担心的思绪一下子全部都扫空了。

「好了,该让妳回家了。」

尽管感觉很麻烦,但我还是捡起她的长剑并用公主报的方式抱起她。

恩?说起来明明留着汗水,闻起来却有股淡淡的香气,虽然没有太过强烈但确实有股花香。

女人流汗的味道竟然是香的?原本以为是传中看来是真的呢。

不过我是不会老实说这份感想,不然一定会被当作变态。

「咦?你,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那还用说吗?当然带回到我家。」

「咦!」

对方露出惊恐失措的表情,只可惜我完全无法理解此刻她为什么要露出这个表情。

抱住她然后带回家。

哎呀,如果把她当作是物品的话感觉好像挺合理的?

有点奇怪吗?恩,稍微有一点,不过不要紧,我是前辈,所以没问题的。

必须要说明这绝对不是什么变态行为,纯粹是因为这家伙的双手受伤需要替她治疗,是非常正当的动作,根本就等于是大善人才会有的行动。

只是现在时间刚好是傍晚,我居住的地方又刚好是没有什么人烟的位置。

就只是这样的刚好而已。

没错,像我这种正派人士是不会偷袭而是正大光明的去拜托她踩我的头……唉,总而言之,身为一名健康人士我还是很有原则的!

「变态,变态快放开我!」

「真是的,妳误会了啦。」

「我哪里误会啦!」

「我只是想要把妳带到我家处理而已,哪一点像是变态啦?」

「处,处理?救命啊!这里有超级大变态!」

明明是出于良心并且合理的解释了,这家伙却一股劲的想要从我手上挣脱。

真是麻烦的后辈。

幸好这家伙已经耗尽体力,我才能够顺利前进,加上前往我家的路上是偏僻地区并没有人听见这家伙无力的吼叫。

「真是的,我明明就是不是变态,麻烦请叫我绅士,啊,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稍微踩一下我的头吗?最好是光着脚。」

「救命啊!这里有超级大变态啊啊啊!」

——————————

「你这个变态,大变态!竟然晚上时间把一名少女强行绑到家里面,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告发你!」

明明是基于好心才把她带到我的木屋,结果对方一直对我进行咆啸。

尤其是告发两个字更是吓得让我很想要直接把她丢到不远处的湖泊让她冷静。

不过谁叫我是大好人,我还是忍住这股冲动。

「好啦好啦,乖乖坐在床上,嘿咻。」

毫不犹豫直接将学妹丢到老旧床铺上。

「不,不要啊……拜,拜托了……」

不知为何原本凶暴危险的态度一下子软化许多,眼角泛出许多泪水,羞涩而胆怯的紧缩身躯,然而对方还是乖乖坐到床边角落,露出一副努力挣扎却又认命的矛盾模样。

唉,明明只是想要帮助她,怎么搞得好像我要欺负她一样?

无视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反应,从木柜下方抽出一盒木制的医疗箱。

「呜呜!」

「妳又怎么了啦?」

「我,我知道的……那个就是,就是所谓的媚药……」

「妳够了。」

走到对方面前,戒备很可能随时会踢过来的双脚,缓慢将医疗箱给打开,拿出医疗使用的酒精。

「对,对不起……爸爸妈妈……都怪我自己,太笨,才会让自己引来这种事情。」

出乎意料地对方没有极度反抗的踢我,反而更加紧缩身躯,用畏惧却又接受的矛盾眼神瞪着我。

「好了啦,妳的独脚戏太久,我看了有点想吐,赶快把手伸出来啦。」

「请,请不要……」

伴随这句像是哀号的细弱声响,对方乖乖伸出颤抖的双手。

「手掌张开。」

「……是。」

轻轻松开指尖的手掌内如同预料,不,应该说更加严重。

破皮的部位没有获得休息,反而一直摩擦的影响下让皮不断受到拉扯,流漏的血丝凝固成黑色血块,上层却又流出新的血丝。

变成这副模样却还是挥舞钢剑到傍晚,她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痛吗?

她应该知道才对。

手是最多神经的部位,疼痛的触感也比其他部位更加明显。

也就是说比起这些疼痛,精神受到的挫败更加沉重。

比起这些痛苦,她还是坚韧想要踏上这条不可能有成果的道路。

「会有点痛,忍住。」

话才刚落下,我就直接把酒精倒在棉花然后清洗手掌内肮脏面积上。

「呜依!」只见学妹顿时瞪大眼睛发出从喉咙发出的哀嚎,铁青脸庞还是死命咬住自己牙齿硬是去承受这股疼痛。

「老实说这样憋着很痛苦,放声大叫也可以的。」

「不,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

「如果这些媚……这些药害我发出声音,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不能叫。」

这家伙脑袋到底怎么回事!没看到我手上的医疗箱写着「医疗」两个字吗!

为什么我明明是在帮助人结果还要被当作超级变态啊!

「我先说清楚,这瓶是消毒水。」

「哼,谁,谁会相信,本小姐的魅力,我知道谁都抵挡不了。」

「放心吧,妳这家伙只要一开口就把魅力给全部毁灭掉了,实质上就是个暴力又麻烦的家伙。」

「你说什么——呜依!」

「抱歉,妳想要说什么?」

「你这——呜依依!」

「抱歉,妳想要说什么?」

「你,你一定是故意的!」

「嗯,是啊。」

「竟然老实承认了!」

看着我爽朗笑容,学妹终于卸下了戒备,取而代之的是生气嘟起嘴巴——然后趁机用脚踹到我的脸上。

「我说啊!我现在是替妳涂药,结果妳还攻击我是怎样!」

「谁,谁叫你这个人这么坏心,区区一条驱虫!」

砰,砰砰砰。

完全不打算替自己的行动制造任何借口,蛮横无理的又再度踢到我的脸颊上。

唉,真是个刁蛮的家伙。

「好了啦,接下来要涂药,别给我乱动。」

「会,会痛吗?」

「什么啊?想要当一名冒险者结果还怕痛?」

「怎,怎么样!本小姐就是怕痛啦!」

「……」

明明怕痛却还是任由已经破皮的双手握住长剑,这份顽固真是麻烦。

「怎,怎样啦,干嘛突然沉默下来?该,该不会这个药材是媚药!」

「不,妳想太多了,赶快做好心理准备,妳数到三之后我再涂到伤口上。」

「一,二——呜依依依!」

懒得注意是否对方数完就直接贴了上去,疼痛一下就灌进学妹的脑袋。

右手帮这家伙手掌涂上能够快速愈合的药膏,左手则是用力把对方双手给拉到上方,让对方只能乖乖保持坐在床铺的姿势,任由对方无法伸长的双脚乱动。

「你,你没有等我数完!」

「随便啦,我要再涂一次了。」

「好痛,好痛痛!拜托轻一点……求求你了。」

只见对方整个人放弃似的不再挣扎,原本还有些许力气的身躯一下子就瘫软在床上,但是对方泛泪的眼眸还是生气地瞪着我。

「现在懂得求饶啦?」

「呜呜呜呜呜,可,可恶……区区一条驱虫。」

「哎呀?你说什么啊?」

「呜啊啊啊!」

「真是个怕痛的麻烦小鬼。」

没错,这家伙不管怎么看就是怕痛的麻烦小鬼头——然而就是这样的小鬼,却忍受手掌的疼痛一直锻炼到晚上。

「好了,接下来用绷带包起来就好了。」

「绝,绝对不会饶过你。」

「是,是是,我不会向妳索取医疗费的。」

「你弄痛我竟然还想向我收费!你这个恶鬼!」

「什么叫做弄痛啦!我明明是在帮助你!」

「那你还擦得这么用力,我,我真的感觉很痛……」

「我拜托妳别用这么奇怪的口吻和语调,感觉意思全部都被妳给扭曲啦!就算这里是偏僻地区,可是万一有巡队队跑来这里我就完蛋啦!」

「哼,你就认命被关大牢里面啦!」

对方生气的撇过目光,只是声音却老实的缩小,而且比起一开始的模样,现在明显安分许多。

多亏这家伙平静下来,用绷带包扎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没过多久就完成。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包的好丑。」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你不要当作没有听见然后故意再说一遍啦!」

忽视麻烦学妹的话语,快速收起医疗箱放回到木柜里面,偶然看见旁边我带回来的山猪。

啊,说起来这时候不吃的话似乎也会腐烂,得赶快解决才行。

「喂,妳一直都没有吃饭吧?」

「哼,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啦!」

咕……

「刚才的声音是?」

「外面鸟的叫声。」

「不,很明显是屋子里面的声音吧?」

「是,是木柜太老旧的声音!本小姐才不可能发出这么低俗的声音。」

咕,咕咕……

「噗!」

「这时候身为绅士要当作没听见才对吧!」

「好啦好啦,总而言之我们去湖泊那边生火吧?可以热一下这些猪肉。」

「是你猎捕的山猪?」

「其实也算是妳的猪肉,毕竟这本来就是妳的目标啊。」

「什,什么——等等,意思是这块猪肉,也是多亏我吧?」

对方再度爆发的情绪突然冷静下来,在我一阵不解地用力点头之后,对方快速说道。

「那么我要三人份的份量。」

「啊?妳是猪哦?吃这么多?」

「竟,竟然说本小姐是猪!你这个大笨蛋!」

「不然妳吃这么多要干嘛啦?如果吃剩的话还要带回来,我也觉得很麻烦耶。」

当然是一点都不麻烦,只不过我想知道这家伙为何会突然这样开口。

「……说了你就会给我吗?」

「这样才是合理吧?不然随便浪费猪肉可是很对不起这头死掉的山猪。」

「……我想给我父母也尝尝看猪肉。」

一阵略带凝重的氛围一下子弥漫在狭小的房间,稍微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我陷入了沉默。

没错,实在太过出乎意料了。

因为这个理由实在太正常了。

「我还以为会是特别的理由,结果就只是这个啊?」

「不,不准瞧不起。」

「没有瞧不起。」简短回应对方的话语,从木柜内拿取剩余的全部山猪肉和一部分调味料,将屋内绽放光源的蜡烛吹袭,快步穿过木门走到外头。

「咦?全部都拿出来?」

「笨蛋学妹啊,加上我不就四人份了吗?」

「可是看起来至少是几十人的份量……」

「如果不赶快跟上来,小心就要被我吃光啦。」

「我,我知道了啦。」

娇小身躯小跑步的走到我身边,透过月光泛红的脸庞不时盯着我看,却又什么话都不说的保持沉默。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不要憋在心里,这种感觉就像是想要尿尿可是憋住一样的难受,是我是绝对不会忍耐的,想要尿就尿,奔放自由的感觉最棒了。」

「这,这是什么烂比喻。」

「会吗?我倒认为是很好的比喻,正常人每天都会尿尿,这是大家都懂得比喻哦?」

「拜托别再说尿尿了!有够恶心!你这个驱虫难道真的是驱虫吗?」

「搞不好就是因为一直被妳这样称呼,我才会这么恶心的。」

「现在是把错怪到我身上吗!」

「嗯,是啊。」

「竟然又老实的承认!」

「那不然我又要怎么回答?」

「作为绅士……算了,我知道你不是。」

喂,这种说法总觉得更伤人啊!

「唉,算了,我先说一下,等一下给我处理就好,妳的双手虽然能够施力,但是最好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谢谢你给我这么多猪肉。」

「啊?妳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说啦!」

「啊?刚才不知道有人说了谢谢吗?」

「你明明全部都听到了!」

「我劝妳不要用拳头——呜啊!」

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伸脚狠狠踢倒我的下体。

所以我就说这个女人有够麻烦的啊!

11. 人生作为赌注

用身邊石子來架起烤爐,洗乾淨的樹枝穿插於烤豬內部,經過我老练的烤肉技術,使用学妹带在身上的破烂钢剑切出一條豬肉片。

「来,嘴巴张开。」

「等,等,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种小事应该没关系吧?反正也都是大人了,而且妳的双手还会痛吧?」

「等,等等!别一直拿过来,你这个变态!」

奇怪,我为什么又要被骂了?

我明明是替她着想啊!

亏我还好心的拿猪肉片移到她的嘴边。

「妳不吃就算了。」

迅速收回并快速的放进自己嘴中。

嗯,不愧是我烤的豬肉,味道上我很满意。

「啊,啊……」

只见对方眼眸泛起泪珠,一脸哀怨的怒视我。

「真是的,妳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我自己拿。」

「我不是说妳的手暂时不要碰东西吗?乖乖让我喂不就好了?」

「我才不要!」

「为什么啊?」

「本小姐才不需要你这种人来喂!」

「是哦,那妳就不要吃。」

说完,我又将一块猪肉片放到嘴中。

「呜呜呜呜呜!」

「唉,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来,乖乖嘴巴张开。」

「如,如果传出去,我的名声不就毁掉了吗?」

「渴望和冒险者一样狂饮的人竟然会在意名声?」

「那,那个只是想要当冒险者的比喻啦!」

这家伙明明已經被一群冒險者耻笑,現在竟然还会在意这种无聊的面子问题啊?

我想她一定还抱持能够「让那些人刮目相看」的倔强意识吧?无力却又没有根据的坚信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为冒险者。

「好了,乖乖吃下去,小心没有吃晚餐真的会饿到动不了,这样子伤逝只会更慢痊愈,这样会影响妳之后的战斗吧?」

「呜……就。」

「就?」

像是对于某种强硬要求进行妥协,整个人撇过目光,用带有不甘心的口吻来回应。

「本小姐就尝一口。」

「好啦,随便,嘴巴张开。」

只见对方轻轻蠕动粉唇,微微睁开了嘴巴让我能够将肉片放进对方嘴中。

「呜!」

原本暗淡而无力的眼睛顿时瞪大,那根商标一样的呆毛快速抖动。

从一开始就很好奇了,那根呆毛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何,好吃吧?」

「再,再一口……」

「啊?我没听见耶?可以大声一点吗?」

「呜!你一定是故意的……」

「哈哈哈,好啦,开个小玩笑,嘴巴张开。」

比起上一次不甘不愿的态度,这次明显愿意配合我的动作,迅速张开嘴巴,等待我將肉片放进对方嘴中——在对方嘴巴前突然停下,迅速把肉片送到我的嘴中。

嗯,好吃。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驱虫!」

学妹愤恨的突然跳起,不等我做出反应就往我的脸上踢出一击漂亮回旋踢。

喂,这家伙不是伤员,怎么又突然有体力做这种动作啦?

「哼,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学妹抢过那把笨重的鋼劍,結果才剛觸碰就露出刺痛般的痛苦神情。

「好了好了,我不会闹妳了,现在涂药很痛的,我来喂妳吧。」

「……不要。」

「为什么啊?」

「我才不要你这种人来喂我……你根本没资格担任我的学长。」

不是单纯生气,对方脑中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学妹那股不甘充分表现在脸上,令氛围略带一股凝重。

「拜托不要说的好像我主动去当好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要继续悠闲的钓鱼。」

「是吗?那你赶快回去钓鱼啊,透过学长学弟制度获得学分这件事情我已經放棄了啦!」

哇,怎么办?她说的话简直就是天使给予的祝福,我终于能够正当光明的甩掉这名小鬼了吧?

伴随这句刚硬的话语,学妹坚持似的承受这股疼痛,顽强的想要用破爛鋼劍切下一塊豬肉片。

或许是双手的刺痛,对方成功切下並送到嘴中也没有露出因为吃到好吃食物而高兴的表情,头上呆毛也没有精神似的垂下。

「老实说听到妳这么说还挺高兴的,不过作为学长,这餐就交给我吧,不然看妳这么痛苦的吃饭,我都要替被吃的猪肉感到难过了。」

正准备伸手靠近学妹时,对方又再度露出警戒而凶狠的态度。

「呜!」

结果因为指尖太过用力,手掌内窜出的疼痛让長劍「啪啦」掉到草地。

「我来捡就好。」

「不要碰!」

「……虽然已经说了好几遍,但还是提醒一次,妳的手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少碰比较好。」

「谁要你,谁要你这种人来碰!」

「一直说这种人这种人,实在完全搞不懂妳指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说你这种没有梦想,只会浑浑噩噩度过的人!」

「这种人哪有什么不好,每天悠哉地过活难道错了吗?」

「错,大错特错,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如果不好好贯彻自己有限时间,那么就等于是糟蹋了这条宝贵性命!」

「所以要像妳一样?没有天分又要妄想贯彻自己愚蠢的理想吗?」

糟糕,不小心将内心的不满全部说出来了。

原以为对方会愤怒地对我进行更加想象的咆啸,然而她却出人意料地陷入沉默,低下头让人看不到表情,只是氛围带来的凝固害我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经过半分钟的凝结,我试图想要去窥探对方的脸庞,同时伸出右手去抓住掉在地上的長劍。

对方没有再次阻拦,任由我拿取,可是在我蹲下就差一点清晰看见那副很可能被黑暗给吞没的阴暗表情时,我怯懦收回目光,默默拿起長劍走到岸边清洗黏上上面的污泥。

我还真是胆小。

或许我很不愿去担任那种令人憎恨的角色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我似乎一直都是这种角色。

如果我无法担任这种谁都不想扮演的角色,那么又有谁能够让她彻底清醒?

学妹的父母?不可能的,她的父母从学妹出生开始就一直拉拔长大到现在,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狠心亲手结束自己女儿一直坚持的梦想?

学妹的同学?这也是不可能的对象,平辈同学的建议,我想这名学妹是不会轻易听进去甚至会激起反抗心态。

应该说,这名学妹早就听到大量「许多同学的数落与嘲讽」了吧?

「这么说起来……」

果然,最终就只是我去担任这样的狠心角色。

我和她认识不长,对我个人之后的影响根本是无所谓,加上我的身分是她的学长,拥有前辈上的威严……吧?

唉,不管怎么说,大概只有我是唯一的人选了。

「喂,学妹,妳不用回答,听我说一些无聊的废话就好。」

轻轻坐回到学妹的身边,没有看向对方,我将目光移到湖面上月亮倒影的景象。

「吸引妳眼球的第一个画面一定是中央那颗倒影出来的月亮,绝对不会是旁边那些黯淡的湖面吧?」

为了避免猪肉片烤太焦而出現浪费,邊開口時邊把猪肉片放到自己嘴中。

嗯,果然好吃,不愧是我打晕的山猪。

「只能衬托月光的黯淡湖面就是没有绽放光彩的平常人,倒影下的光影就是注定受到人们注意、崇拜的天才,如果按照妳的想法,一定会说那些只能用来衬托的阴暗部分一定会想办法靠近月光的倒影吧?」

「……」

「可是仔细看看整片湖面,包括那层耀眼的倒影,不光是身为配角的黯淡湖面,就连月光下的倒影也有『努力晃动』的波纹。我不知道身为配角的人们要如何夺取那些从出生就是天才的光彩。」

波。

原以为是完美的比喻,结果在我们的眼帘里面,黯淡湖面突然冒出一条鱼打出水花,将水珠打到月光倒影下的耀眼位置。

「……哼,虽然只有一秒时间,但是那颗本来是配角的水珠成功抢夺主角光彩。」

聆听这出乎意料的反击,让我原本认为完美的比喻轻易被摧毁。

那条该死的鱼,我一定会把你给钓上来吃掉。

「连维持一秒都办不倒的水珠,只是令人感到更加可悲而已。」

「……我讨厌你。」

「谢谢妳的称赞。」

「我讨厌你这种消极性格,讨厌这种任命的态度,更讨厌这种完全不懂得追求梦想的扭曲想法。」

暗沉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愤怒的神情,对着我发出具有威胁的低沉嘶吼。

那根呆毛像是一根尖锐银针直直往我的方向刺过来。

「谢谢妳的赞美。」

「我完全不是在夸奖你!」

「那还真是抱歉啊,因为我的认知里面这种恶言根本不能称之为辱骂,根本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层次……未来,你会听到更多比起这种更加让人伤心和刺痛的恶言。」

「我要回家了。」

学妹顽固说完,直接用满是包覆绷带的双手抓住沉重的麻袋。

「呜!」

施压力道的刺痛让她双手开始颤抖,然而皱起的神情却蕴含顽强,双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抓住麻袋。

即使已经从绷带下渗出血丝,她仍然死命抓住麻袋。

「喂,学妹。」

「我不想和你说话,和你的关系也彻底结束,恭喜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还真是凶狠的赞美啊,不过我其实想要和妳赌上一局,用妳人生当筹码的赌局。」

没有打算去帮助她的念头,静静注视眼前这片平静的湖面。

「我的人生……你这个变态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要教妳一套比学校教导还要更简单,几乎是笨蛋都能够学会的剑术,妳好好想想,我這種廢物竟然也有普通的劍術評價,不覺得我的劍術有什麼祕密嗎?比如說存在即使是笨蛋也能夠學會的可能性。」

「什么!」

对方惊吓的松开指尖,满是吃惊神情覆盖在她那副高冷的脸庞上。

「想学吗?」

「想,只要能够变强,我都愿意学习!」

「是哦?那先跪下来拜托我如何?」

咚。

毫不犹豫就将双膝跪下,正准备就连头颅都跟着趴在地上时,我立刻伸手阻挡对方的动作,并且将对方给拉起来。

「抱歉,我是开玩笑的,我没有想过妳会真的跪下。」

「只要能够变强,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我也愿意做任何事情!」

学妹这副坚定的模样真的是令人感觉到……可悲啊。

「看来妳还真是陷入绝境了,竟然连我这种废物的教导也想要学习吗?难道不怕我只是随口说说?」

学妹错愕了一下,不甘心的低下头陷入沉默,经过几秒用愤怒的表情瞪向我。

「如果只是戏弄我,那么你满意了吗?你这该死的驱虫。」

「不错呢,一下子就变成我认识的学妹,这样我就轻松了,那么首先,我先做个最基本的自我介绍吧?」

「咦?」

「咦?什么咦啦?虽然看过文件上的情报,但是我对妳这个人根本完全不认识吧?」

「可,可是都写在文件了。」

只见对方又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沮丧的黯淡神情轻轻泛出泪珠。

「我想知道的不是实力還是實力位階这种事情,而是我想要知道妳为什么想要变强,为什么这么想要成为一名冒险者。」

「这种事情当然是因为冒险者能够赚到更多钱,还有受人崇拜的人气和名声,最重要的是不浪费世界给我的这个宝贵性命。」

真是现实与理想都包含的充足内容。

只是套用这家伙的性格,恐怕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所以还有其它的原因吗?」「咦?」

听到我这句话,对方再次露出惊吓神情。

「我想知道的是真正的理由,如果不说的话我就不会教导。」

「可,可恶……明明就只是区区一条驱虫。」

「结果有名学妹为了新的剑术而打算和这条驱虫讨教呢。」

对方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随即低下头的进入沉默。

直到快要十秒的流逝,对方轻轻蠕动粉唇。

「以前我曾經被一名『勇者』給拯救。」

「啊?不是英雄而是勇者?」

面對我的疑慮,對方毫不猶豫地點頭。

「對……是勇者,至少我是這麼堅信,那副偉大而充斥正義的姿態正是所有英雄的頂端……當時他僅僅用一擊就擊敗誤闖聚神樹林的怪物,然後救下只有五歲的我。」

「如果說是童話故事的勇者,那麼早就死了吧?」

「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名能夠拯救世界的伟大勇者。」

「唉,竟然把冒险者与那种童话的角色混在一起,算了,所以呢?因为那个人,妳才会想要成为冒险者。」

「不是这样子。」

「啊?」

「我想要保护弱小的人们……保护需要拯救的人们……成为和我一样没有天赋的孩子们的榜样……我想成为这样的人。」

听到这里,我无法抑制的瞪大双眼。

人们变强都有许多理由,战胜别人的荣誉、受人崇拜的高傲,又或是单纯享受赢得胜利滋味。

原以为这名学妹会有这么顽强的心态是因为有着没有人能够反驳的巨大理由。

然而事实上,想要变强的理由竟然就只是无聊童话故事的勇者。

真是太天真又单纯了。

她真是傻的离谱。

这个变强的理由还是我活这么大的岁数里面,第一次听见的最可笑原因。

「之前問妳變強的理由,妳卻不願意告訴我呢。」

「因為你根本沒有資格知道。」

「現在就有了嗎?」

「還是沒有,可是你願意教導我的話,你願意稍微信任我的话,我就一定會变成冒险者然后成为弱者们的希望象征——我会成为勇者来证明你的信任没有错!」

静静吸收对方诉说的真实言语,眼睛看向对方投射过来没有迷惘的认真视线。

「害怕努力的话要趁现在。」

「我才不会放弃!」

最終我還是接受了這個蠢到家的理由。

就让我看看吧,这副「妖精」的姿态到底能够持续多久。

12. 核心不同的剑术

「这个世界的剑术种类有一大堆,每一种剑术都具有不同风格与习惯,但是大致上都追求一个共同点——稳,这个基础假如失去,所有攻击都不会具有力量并且容易暴露破绽。」

为了方面学妹理解,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当作兵刃进行示范。

「用树枝来当作钢剑?」

学妹立刻露出鄙视眼神,清晰表露出「你是笨蛋?」的表情。

哎呀,竟然被一名使用废铁的人这样鄙视,总觉得有点不爽,不过我如果反驳铁定又会惹她生气,加上我不想在湖边一直被蚊子咬,还是赶快结束这一切吧。

「虽然硬度、重量有极大差距,但是稍微展示的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难道想要教导的是特别方式来击倒敌人?」

「妳指的是使用言语上的欺敌和利用环境吗?比如说用泥巴丢向敌人的时机。」

「虽然好像很卑鄙……但如果是冒险环境,我就接受吧!」

哇,这家伙还真的是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

不对,正是太过渴望变强,所以只能不择手段吧?

呵呵,还以为对方思想是个笨蛋,但是对于战斗这部分她很清楚。

战斗部分绝对不能天真,卑鄙正是世界胜利的方式之一,绝对不能鄙视更不能轻视,必须将它作为工具好好利用才能获得胜利。

只要能够取得胜利然后活下去,任何事物、手段就是正确的。

「虽然那些也可以教导,但还是未来有缘的时候再教导,如果『未来真的还有缘分的话』。」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喂,学妹,既然身为学长的我打算告知妳一些可以变强的可能性,妳不觉得以后要对我尊敬一点吗?」

「尊敬是给具有实力或是名声的前辈。」

「嗯,我不就是这样的前辈吗?」

「完全不是。」

「回答的真是快速啊。」

学妹不悦的皱起眉头。

「难道区区一条驱虫值得受到我尊重?」

刚刚不知道是谁准备和我磕头的。

「唉,算了,反正真的让妳这家伙用满口尊敬的话语还真是有够恶心,完全不符合妳的形象。」

「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我感觉这是对我的鄙视,有点令人不爽。」

「是吗?我想是错觉吧?」

「所以可以赶快进行了吗?关于你想要教导的事情。」

「想不到还反过来主种要求,真是霸道的学妹,妳一定是那种争取主导权的人,嗯,搞不好意外的会征服某些男性?」

「什,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啦!」

「嗯,总之回到主题吧。」

「明明就是你一直乱说话!」

「刚刚说到哪里?剑术的不同类型吧?」

面对我完全忽视的反应,学妹虽然又感到一阵生气,但是一想到我说的是剑术相关的重点,对方就稀奇性的压抑内心怒火。

「对啦。」

「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学校教导的就是目前最广泛、普遍的剑术,毕竟那也不是任何一名贵族专门拥有,加上轻松学习又有极高的延伸性,确实很容易成为主流。」

「呜……」

听到这里,对方略带不悦的瞪着我。

啊,眼前就有一个连那种最基础剑术都学很糟糕的笨蛋。

看来用轻松学习这样的字眼让她生气了,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好像天天都在生气。

「其实说是贵族,大部分剑术几乎都是从学校那套剑术延伸而出的派系,也因为这样,大部分剑术的理念都是注重『稳』这个字来进行战斗。」

停顿了一下,挥了挥手中的树枝。

「而我要教导的是与这些剑术核心理念不同的剑术,如果说主流剑术的里面是稳为主要,速度为辅助,那么我的这套就是速度为主要,稳反而才是辅助。」

「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才有人说稳就是一个大前提,是最重要的吗?」

「是吗?是谁在那边胡说的?」

「就是你啦!」

「嗯,稳确实很重要,可是这套理念很明显不适合妳,感觉妳的平衡烂到爆炸,所以不如给予妳一个更简单的剑术——看好。」

缩起握住树枝的右手接着往虚空的某一个方位,利用双脚、小腿肌、大腿肌、身躯所有一切能够跟着运动的肌肉作为辅助的支撑以及冲力,让右手的树枝往前进行突刺。

咻。

简短声响快速传荡并消失,手中树枝前端迅速向虚空前进,直到右手已经无法再延伸才停下。

「这……不就是普通的挥击吗?」

「嗯,是啊。」

「这有什么好值得教导的啊!」

面对这家伙的吐槽,我忍不住感到一阵好笑。

因为就连我也觉得这似乎是没有什么值得教导的内容,是个只要稍微理解就能够施展的普通突刺。

可是这点必须要了解到身体内的每一处才行。

因为这正是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真正核心。

「与一般剑术还是有差距,妳好好听清楚,这是速度为主要,稳定为辅助的剑术,也就是说真正重点不是为了平衡自身,而是利用快速节奏来扰乱敌人防御,是属于真正纯粹攻击性的危险方式。」

「可是看起来就和普通挥击没有两样啊!」

「不对。」

为了再次说明,这次同样施展刚才的动作,同时增加了「向前半步」的动作。

咻。

「咦?」

「有理解吗?」

「总觉得……攻击范围增大了?」

「对。」

「可是这怎么办到的?你的手应该无法在伸长?」

「没错,我的手无法在伸长,顺便提醒,我的手没有发生突变,也没有我偷偷使用第三只手,所以不用去猜其它搞笑等级的可能性。」

面对我的玩笑,对方完全没有做出反应,开始认真思考的陷入沉默。

「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办到的?」实在懒得浪费时间让她多想,加上附近有不少蚊子发出「嗡嗡」的宣示存在感,令我很想要早一点结束这段时间。

「很简单,我向前走了半步。」

「不可能,你明明就没有动作!」

「不对哦?刚才我确实动了,不过极短时间内我也让另外一只脚向前移动,只是动作太快制造出我看似没有移动的假象,如果妳还有印象的话会发现我并不是站在原点。」

「完全看不出来……」

「如果轻易让别人发现,那么这招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可是这种剑术又能够做什么?」

「混淆敌人视觉上的判断,这在任何一场战斗上都是极具威胁性的技巧,所以我说了,这套剑术重点就在于毁灭敌人防御,另外这套剑术重点在于双脚的力量,看妳中午从家里拿着钢剑一路跑到公园,双脚的爆发力、耐肌力应该还不错吧?」

当然,这是骗人的,纯粹是给她自信心而已。

这家伙踢了我不少次,我早就了解这家伙的力道是多么软弱,她能够这么快的跑到公园,大概是因为她够熟悉路过的树林而已。

「你,你那时候偷偷跟踪我了吗!你这个变态!」

哎呀,不小心被发现了。

「总之给我学好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会的剑术,不求步伐,先给我好好磨练这套挥砍,听好了,不要在意什么平衡还是敌人挥来的攻势,给我完全专注于自己动作就好,双脚作为推力,身躯为支架,如同弹弓一样的把突刺施展出来。够简单了吧?」

「当,当然啦!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办到!」

「那么现在我们就先好好吃顿晚饭吧,吃完之后就安全送妳回家,刚才的动作妳就明天早上好好练习,下午我会去验收的,位置就在这边吧,我懒得跑太远。」

「等,等等!你等一下想要见我父母?不行,我们还没有到达那种关系!」

不知为何,我明明说的都是正经事情,对方却突然脸颊泛红的瞪着我。

「难道妳要一个人走在月黑风高的树林吗?那可是很刺激的哦?而且我家的木屋无法塞两个人睡觉,嗯,其实也可以啦,像是妳睡在我的身上。」

「变态!」

「那么就剩下一个办法,但是很可惜我不是善人,我铁定要睡床,而妳就只能睡地板了。」

「呜,呜呜呜!」

「一脸嘟嘴的瞪我也没有用啊?赶快选一个吧,睡地板还是回家。」

「……我要回家。」

「嗯,那就安心的吃饭吧,来,嘴巴张开。」

「我自己可以啦!」

「如果明天要好好练习的话,现在就必须要好赶快休息吧?」

「呜!」

「早上我可是会去验收的哦?现在是不是就要好好休息?」

「呜,呜呜。」

「来,嘴巴张开。」

拿起一块猪肉片放到对方的嘴巴前。

经过几秒的怒视,对方才轻轻张嘴。

看准这个时机,我也轻轻将肉片移回到自己嘴中。

恩,戏耍过后的肉片特别好吃。

「你这个人!」

只见对方跳了起来,袭来的就是摆明要断我下半生幸福的毁灭踢击。

「听我解释,等——」

砰。

啊啊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需要更正前面的评价,她的双脚其实很有力量啊!

「妳,妳这个女人……」

「这次是我的胜利。」

对方丝毫没有感到歉意,反而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

「还,还说出这种话。」

「哼,谁叫你这个人这么坏心,赶快给我起来,然后喂我吃饭啦!」

「咦?」

「咦什么咦?快点啦。」

眼帘底下,那副被火光照亮的脸庞羞涩的撇过目光,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充斥某份小孩般的倔强。

但是配合这副模样却格外显得可爱。

真是一名小鬼啊。

算是看了有趣的光景,我就饶过她好了。

抱持这个想法,重新拿起一片猪肉片放到对方嘴巴前。

这次没有逗弄对方的念头,轻轻放进对方嘴内。

直到吃到食物,学妹也松开戒备,一脸幸福的享受猪肉片带来的美味。

头上呆毛也不再沮丧地垂下,快速进行左右摆动。

「喂,我能够问一个问题吗?」

喂入第三口的时候,对方突然开了口打破短暂的沉默。

「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突然教我这些?」

「难道不会觉得是因为妳的企图还有梦想感动到我了吗?」

「别人我不敢说,但是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因为这些理由。」

「我这样的人?我是那种人?」

「懒惰、慵懒、堕落,集中所有负面代名词于一身的可恶家伙。」

「还真是详细的说明啊。」

短短半天这家伙就看透我的性格,还真是敏锐的观察力啊!

「所以为什么突然想要教导我?」

「或许出乎妳的意料,就是因为听了那样自大的梦想。」

「呜!本,本小姐一定能够成为伟大的冒险家,然后成为大家仰慕的勇者啦,怎么样!难道对我的梦想有意见吗?」

「不会,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在意一名小鬼说的话,因为所谓的大话就是要有实力的人来叙述才具有说服力。」

「哼!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我就会是这样的人物!」

「呵呵,那么这样的大话就存在价值了,就是要赌上性命的大话才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象征。」

「是,是这样子吗?谢谢你这样说。」

「谢?为什么要谢谢?」

「没,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听见啦!」

无法理解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默默替对方再送上一块猪肉片。

经过咀嚼的几秒,对方再度撇开目光。

「谢谢你没有一直否定我。」

「……」

「怎,怎么突然沉默啦。」

「不,该怎么说,真是有点吃惊呢。」「哼,区区一条驱虫少在那边………我还要吃啦!」

「是,是,我的大小姐。」

「别用那种口气啦!」

这个小鬼还真是难应付啊!

不过应该可以当作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稍微接近一点的证明吧?只可惜我不会感到高兴。

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为了给予她希望。

相反的,我给予的是无限的绝望罢了。

对方顽固比我想象的还要烦人,是真正体现出「妖精」这种姿态的可悲,寻常的辱骂、羞辱不可能管用,那只会令她短时间难过,没过多久又会像是虫子一样的重新站起来。

既然这样就必须采用最凶猛的方式。

给予虚假的希望之后让她跌落至永远无法翻身的绝望炼狱之中。

这个样子她总会放弃了吧?自以为是的可笑梦想也该消失了。

13. 正常的长剑

叩叩。

细弱敲击声响产生疼痛灌进脑袋深处,昏暗意识像被强力撕裂出现好几道痕迹。

叩,叩叩叩……

从大门传来的敲击声不断传进我的脑袋,下意识睁开双眼看见熟悉的房间场景立刻令我产生松懈,随即还有一股昏沉感侵蚀在脑袋中。

简单来讲,窝在棉被的我一点都不想起床。

「唉,算了,当作没听见吧。」

砰砰砰砰砰!

没有前面那样礼仪上的敲击,粗暴又凶狠的撞击声让我惊吓得从床铺跳起来。

「快给我开门,你这条驱虫!」

正在疑惑是谁的时候,门外就传来熟识的声响。

嗯,当作没有听见的继续睡觉吧。

磅!

传来剧烈声响的同时,被强行打开的木门外投射进刺眼的阳光。

「啊啊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你当自己是什么夜行动物吗!」

「真是够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礼貌又凶暴的学妹啊!竟然直接闯进我的家里面!」

「还不都是因为你昨晚说早上要验收,结果现在都已经中午啦!你竟然还在家里睡大觉!」

「咦?我原来说了这种话了吗?」

「你说了!」

忽视对方暴怒的态度,目光看向对方仍然全是绷带的右手以及左手掌。

果然短短一个晚上是不可能就愈合,加上这家伙早上不知道是不是进行私自锻炼,从绷带可以轻轻看见血丝透过绷带渗了出来。

「唉,学妹你要好好体谅我啊?昨晚我可是陪妳回家,还要接受妳父母的道谢,我可是很辛苦的啊。」

「这,这种事情哪里辛苦啊!」

「辛苦啊,超级辛苦的,我代替妳拿装满猪肉的麻袋,还要陪妳这个麻烦的小鬼回家耶?」

「呜,呜呜,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也不能失约啊?」

「好,那就当作扯平如何?」

「哪有这种事情——啊啊啊啊啊啊!变态,大变态啊!」

不知为何对方顿时胀红脸颊,整副身体僵直不动,呆毛直直竖立起来,双手死命地贴到自己脸上。

「为什么我要被当变态啊?我明明在自己家里面耶?」

踏,踏踏。

无视对方的表情,静静从床铺起床,缓缓移动到衣柜前。

恩,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好呢?

「哪,哪有人会裸体睡觉的啊!大变态啊啊啊啊!」

「这里是我家耶?而且裸睡才不变态。」

「快给我穿上衣服啊啊啊!」

「这个妳就不懂,缺少衣服束缚,让身体亲近环境才是最自然最舒适的助眠方式哦?」

「就算是这样,你,你怎么可以就在我面前裸体走路!」

「果然是一名大惊小怪的小朋友呢,竟然连这种的小事也要这么惊讶。」

「是我的错吗!难道这一系列的状况反而错的是我吗!」

嗯,对方明明这么用力的吐槽,那为什么不直接跑出去就好啦?话说回来投射进来的阳光还真是温暖,真想就这样直接走出去。

不过铁定会被她给踹死,我还是乖该穿上衣服吧。

依序将灰黑上衣、长裤以及长靴给穿上,最后移动到角落处大约半个床铺大小的木箱子前。

缓缓打开盖子,寻找我要的物品。

「明明说是要验收,你竟然还要时间在找东西!」

虽然对方脸颊还是满脸泛红的羞涩神情,但似乎是因为我有乖乖穿衣服的缘故,比起刚才已经恢复冷静不少。

说起来我没有提醒已经穿好衣服,难道这家伙其实是偷看我穿衣服吗?

哎呀,真是一名小变态呢。

「我这也是为了妳,谁叫妳硬是要拿一把过重又烂的钢剑,不管是实战还是锻炼,只要无法适应就是浪费体力与精力而已。」

「这把钢剑是我家里的宝贵东西,不准你这样污辱!」

「我不是污辱那把钢剑而是纯粹告知妳这个人根本不适合使用那种兵器,而且那把钢剑破烂又脏,很明显就是没有经过保养或是擦拭。」

这已经是婉转的说法,直接一点就是建议她直接丢掉,但是总觉得她一定不会接受这个提案。

「奇怪,到底在哪里呢?」

不断将木箱内的杂物丢到旁边,结果木箱内还是一大堆老旧茶杯、茶壶、书籍等等不同的垃圾。

这个箱子我是不是太久没有整理?总觉得里面放了一堆我根本就没有印象的东西。

而且总觉得还有点霉味?该不会里面有东西发霉了吧?

改天把整个箱子给丢掉好了?

「可,可是我只有这把钢剑……我只能使用这把钢剑。」

「那把钢剑烂得要命,没有正常该有的锋利,本身重量非常笨重,剑柄与剑身的比例设计也是奇奇怪怪,最重要的是那把钢剑已经有伤到核心的巨大伤口,继续使用下去会有什么惨状,妳应该看过了吧?」

「又在污辱我的钢剑……但不行丢掉。」

「为什么啊?」

「它是陪伴我长大的伙伴,我不会抛弃它。」

「虽然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它明明超级肮脏耶?」

「不要一直说脏!它只是有点老旧而已!」

「好啦好啦,随便啦,反正把它放回到家中。」

「你这条驱虫难道没清楚我刚才说的吗?我就只有它了啊!」

嗯?终于找到了。

「现在你还有另外一把选择了。」

说完,将物箱内找到的东西丢向学妹。

「哇啊!」

突然接近自己的物体令学妹受到惊吓的退后半步,在最后差一点跌倒的慌乱状态下顺利用双手接住我丢出去的东西。

「不要用丢的啦……咦?这是?」

「暂时借给妳的兵刃。」

「我的?」

学妹双眼自己的凝视手中确实是钢剑外型的兵刃,剑柄、剑鞘、剑身还有其中印有的纹路,这些都象征手中的东西确实是一把兵刃。「虽然谈不上绝世兵刃,但至少算是一把堪用的长剑了,好好珍惜啊。」

「好脏。」

「啊?」

学妹完全不留情面的露出厌恶表情。

「上面堆积的灰尘好厚,还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嗯,错觉吧?」

「别想要装傻!给我用力吸上一口气!」

「真是的,小孩子就不要再胡闹啦。」

「就说不要再装傻啦!」

面对这副强硬的态度,我只好从木箱拿取一块抹布以及磨刀石丢到对方手上。

「哇啊!就说不要用丢的啦!」

「实战的反应是需要随时来锻炼,所以不要抱怨了。话说回来学校应该有教导怎么清洗和打磨吧?」

「嗯,有的……等等,你该不会要我去清洗和打磨?」

「这是当然的,使用的人又不是我,啊,那把钢剑就放在这边吧,等到回家再回来拿就好。」

对方没有遵循我的话语将那把烂剑放到屋内,呆愣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兵刃。

「给我使用的,钢剑?」

「对啊,不然是给谁使用的?这把钢剑暂时借妳使用了,使用之前记得清洗,给我抱持感谢的心情使用吧。」

「这,这把剑给我使用?」

「对啦,到底要重复几次这种无聊的呢喃?」

「谢,谢谢!」

对方突然对我做出非常标准的鞠躬姿势。

「我有点搞不懂突然发生的状况。」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没有破损的钢剑!」

「这样子哦?那就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

「学校的老师都不允许我使用学校内提供的普通长剑,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

等等,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令我在意的内容?该不会我其实做了什么危险决定了吧?

「总之我们先去外面然后把这把钢剑给洗干净。」

或许是终于理解这是她会使用的兵刃,原本还厌恶的表情立刻出现急遽变化,一脸陶醉的死命盯在这把剑的所有部位,就像是十分珍惜的捧住新得来的钢剑。

幸好那把钢剑还没有洗干净,搞不好这位学妹搞不好就会用脸去摩擦或是伸出舌头狂舔了。

至于她说的「从小到大的伙伴」,虽然确实有乖乖放到屋内,但对方绽放的喜悦还有气场好像忘记那名伙伴了。

「妳应该有发现吧?这把剑虽然材质是金属,但是重量十分轻。」

「确实是这样而且十分的纤细,难道是仿制品?」

「嗯,说不定剑身里面是树枝哦?」

「里面藏着树枝?这种笑话一点都不笑话,你这条驱虫。」

「那么驱虫就来问妳了,为什么这把钢剑没有作为正常兵刃该有的重量?」

「是请铁匠特别制作?抽空金属不然就是采用昂贵的轻盈金属?」

「嗯,算是不错的答案,毕竟这把钢剑这么轻盈主要就是为了快速。」

「是为了你使用的剑术吗?」

「嗯,大概算吧?」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假如钢剑的重量减轻,威力上也一定会有差距,而且破损机会也更高。」

「所以就说是为了速度极致而制成的钢剑。」

「假如没有足够力量就只是追求速度,那样子根本就不会更强。」

「错了,答案是会。」

「咦?」

还以为对方恶狠狠的辱骂我「你根本就在胡说八道」,结果却是老实浮现惊愕的神情。

总觉得自己还真的像是一名学长了呢。

「我这套剑术并不是单纯步伐,还有延伸套用于双手的方式,一种利用速度制造威力的技巧。」

「真的吗!」

总感觉和这家伙谈论到「变强」类似的话题,她似乎就没有平时那股满是傲气的态度了。

虽然这副模样挺可爱的,但如果和平时暴力的形象混在一起,就有一股强烈的突兀感啊。

「嗯,真的。」

「那么这套剑术是谁教导你的吗?」

啊,说起来这家伙一直都还没有老实的叫我学长,都是用「你」这种平辈的喊法。

不过算了,我与她都是一星一阶,况且如果真的被她用尊敬口吻呼喊,我大概会恶心到吐出来。

重点是如果我主动要求,她搞不好又要露出厌恶或是鄙视的表情,然后往我身上踹上一脚。

「喂,有再听我说话吗!」

「当然有,嗯,我知道了,你在考虑要不要踹我一下?」

「才不是这个!你这个根本没有在听的驱虫!是这套剑术是谁教导你的!」

「原来是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不准说是无聊!给我好好向教导你的师傅道歉!」

「啊,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使用而已。」

听到我这么说,对方顿时收起暴怒神情,略带悲伤的蠕动嘴唇。

「难道说师傅已经过世?」

「……要这样想也可以啦。」

「那么身为弟子的我,就必须要好好发扬光大才行了。」

原本难过的表情立刻又燃起了斗志,一副接受了什么重大使命的模样。

虽然我很想要吐槽她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学习,但基于学长的爱护,还是不要泼冷水的好,要不然她铁定会来一击暴力飞踢。

居住位置距离湖泊没有多远,一下子就看见清澈而漂亮的湖面,阳光照射在湖面的刺眼光芒令人忍不住重新振奋精神。

嗯,是个回去睡觉的最佳时间呢。

「啊,你还没有告诉我啊,这个剑术的名称又是什么?」

「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你学习到现在的普遍剑术难道有什么名称吗?」

「确实是没有,可是我认为这套剑术的重心在于速度,是与其它剑术不同核心理念的话,果然还是会有个名称吧?」

平常根本就没有特别去记这套剑术的名子,早就忘光了。

「呜……」

努力搜索快要涨灰尘的陈年记忆,终于从角落处想起一个模糊的名子。「啊,我想起来了。」

「真的吗?」

「既然特色是速度,就取名叫做速度流派吧!」

「……你在说谎吧?」

「啊?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然为什么要用上取名这两个字啊!」

「不小心暴露了啊?」

「根本就是故意不说的,给我好好说清楚啦!」

砰。

对方毫不犹豫就往我的右腿狠狠踹来一脚。

奇怪,明明教导剑术的人是我,借她兵刃的也是我,为什么我还要被这样对待啊?

「不重要,我是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哪有这种事情,这种连核心都截然不同的剑术怎么可能没有名子?」

「就当作是失传吧?不然也可以用妳的名子来命名。」

「咦?我的名子?」

「恩,等到妳成为勇者的那一天,这剑术一定也会发扬光大。」

「真,真的吗!」

「假的。」

「去死啦!」

砰!

唉……学妹这个生物果然很难教导啊。

14. 赌注

「今天天气还真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睡一觉呢。」

「不愧是刚起床的懒猪,脑袋就只想着睡觉。」

「是啊,这才是我完美人生,特别是看着学妹在那边忙碌清洗,简直完美到极点。」

「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的心态是怎么样!你这个人的心态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好了好了,赶快清洗好,还有顺便把手上的绷带给拆下来吧,让绷带一直泡在水里也就失去作用了吧?」

「那你还要求我来清洗!」

「这是当然的,这把剑又不是我使用,为什么我还要想办法清洗和打磨?」

「呜呜,这个该死的驱虫……我洗好了啦!」

终于结束无聊的清洗过程,快步移动到这家伙旁边,观看这把能够重见天日的细剑。

偏向暗色的斐绿纹路从剑身延伸至剑柄处,叶片图腾隐约的刻印于每一个部位,让一把显得冰冷的钢剑看起来显得柔和而具有生命力。

谢谢你,陪伴了我这么久,另外我要说声对不起,现在就暂时让这名学妹来使用你吧。

「以后就不要用钢剑来称呼它了。」

「咦?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替这把剑取一个名字吗?」

「放心吧,暂时还不需要,因为妳不是这把钢剑的主人,先用它的特征吧,既然很纤细,就叫做细剑吧。」

「还真是没有品味的名字……哼,好好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拿取比这把还要更好的钢剑!」

「噗!」

「笑什么啦!」

「抱歉,只是我覺得妳根本沒有錢也沒有能力去買新的長劍吧?」

「你说什么!」

「好了,总而言之妳先试试使用这把细剑,别忘记我们是来验收的。」

「竟然真的用细剑这样简短的称呼!」

「验收验收,给我赶快熟练这把细剑的重量。」

「呜,我知道啦!可是早上我明明都是使用鋼劍来练习,突然更换武器很难展现成果。」

「所以我现在给妳时间锻炼啦?」

「那为什么早上不先将这把钢剑……细剑先借给我?」

「刚才这么用力吐槽,结果妳还不是用细剑还称呼?」

「少啰嗦!谁叫你自己不给它一个正式的名称!」

「有哦,只是名子我是看心情来取名,所以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重要,赶快练习。」

「啊,还有刚才的问题啊!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早上不先借给我?」

「这种问题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什,什么啊?」

「我不小心就睡到中午啊。」

「你这家伙!」

砰!

我明明给予一个正经的答案,学妹却无法接受的踢了我一脚。

唉,做人真难。

「好啦,还没有习惯也没有关系,我想要看的只是肢体上的连贯动作是否流畅,顺便提醒一下,这个动作可是超级简单的哦?是连笨蛋都会的剑术。」

「我,我知道啦!」

看着对方显得十分笨拙地摆起战斗姿态,我忍不住替自己「没有说清楚的部分」感到些许罪恶。

我教导这套剑术其实是在摧毁她冒险者的未来。

不,这套说词是错误的,更正确的说法是「让她知晓自己没有冒险者的未来」。

为什么至今有些冒险者能够吸收许多不同流派的剑术,为什么这么多剑术能够顺利的传授于世界各个角落,为什么偏偏就我这一套剑术是截然不同,就只有我一人使用。

原因就在于核心上的差距。

不管剑术延伸而出有多少种类,最基础的核心假如相同,那么身躯就会很自然地进行记忆。

可是我这套却截然不同,是以「速度」为理念的「异类剑术」。

经过学校教导的学妹如果接受并学习我这套剑术,那么两套剑术的核心就会出现碰撞,也就是说容易扰乱学妹的身躯记忆还有剑术上的判断。

而这种情况下的结果自然就是毫无收获,纯粹在浪费时间而已。

「嘿!」

斐绿翠学妹按照昨晚对我的剑术记忆,轻轻扭动身躯、双脚的半步移动,将手中细剑快速挥舞。

「呜!」

然而太过用力的力道让对她才刚挥舞结束就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还好吧?」

「没,没事……可能是我挥的太用力才会没站稳吧?哼,再来一次!」

「嗯,加油吧。」

确实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其实这才是正确的。

追求速度的技巧正是由细剑为一切,由身躯作为辅助进行的攻势。

为什么会差点跌倒,自然是因为「剑术核心不同」造成的影响。

正常剑术是利用双脚来稳住重心,然而这套剑术却反而让双脚向前,重心完全依靠身躯来稳固。

「呜啊!」

啪。

这次学妹完全跌在草地上,一脸茫然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跌倒。

「还真烂。」

「什,什么啦!我会进步啦!早上我也跌了这么多次,一定会进步啦!」

「是哦?」

很明显就是身躯记忆了过去剑术核心,现在产生错乱才会导致跌倒。

「哼,走着瞧……哇啊!」

啪。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等着瞧,只要我再多练习幾次就沒問題了!」

望着对方完全不打算放弃的模样,除了些许佩服之外,更多的是一阵无奈与怜悯。

这家伙她其实可以把错推到我身上,然后谴责我的教导有错误,然而她却没有这么说。

这也代表她对自己没有自信,深深认为是自己的不足,所以不会认为是别人的错误,「只能」认为自己练习还不够。

这份如同妖精的可悲执着究竟何时才肯放弃?

「一定是因为没有目标的关系!」

「目标?」

「对,就是没有对手的缘故!」「虽然妳这样说,但是也不能一开始就去树林里面找动物当对手吧?一个不小心妳又会受伤了耶?」

「那就先从静态的目标开始!」

顺着对方的指尖方向,是好几棵三层楼高的粗壮树木。

「是哦,那妳加油。」

「你先示范。」

「啊?」

「感到榮幸吧!你可以示范一次给本小姐看!」

「为什么我还要浪费体力当一次猴子啊?」

「为了让我变强啊!」

对方真诚而坚定、丝毫没有污浊的眼神直直注视在我的身上。

这家伙真的很麻烦。

「好啦好啦,我就再表演一次。」

接过对方手上的细剑,挥了挥剑身重拾过去掌握的熟识感,快步移动到最接近的树木。

「我就先表演一次没有施力的模样。」

「赶快吧。」

没有压低重心的打算,举起细剑之后先利用身躯的摆动产生向前的动力,接着配合这股气势向前挥舞细剑——咚!

细剑剑尖一公分左右的长度插进树干内。

「好了,轮到妳来试试看了。」

比起我矮上一颗头的身躯快步移动到我身边,原本想要拔下细剑时却发现完全无法拔出来,错愕发出「咦?」的声音。

「怎么啦?难道妳的力气小到连拔出来都办不到吧?」

「谁,谁说的,不要小看我!呜呜呜呜!」

双手紧握住剑柄用力上下拉扯努力希望将细剑给拔起。

「呜呜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

连同右脚也踩在树干运用全身的力量拔出,伴随树皮发出的破碎声,对方终于从里面拔起。

「啊哈哈哈!看吧看吧,就说不要小看我啦!」

「嗯,好厉害哦,竟然能够把细剑从树干拔出来。」

「奇怪,明明是称赞,我却莫名的感觉火大!」

妳这个人真的很难伺候耶?

「好了,换妳把细剑插进树木里面,既然要有目标那个就精准一点,瞄准我刚才制造的伤口吧?」

对方立刻紧皱起眉头,看向几乎只能银针大小的细缝。

「这会不会太难了一点?」

「是吗?那就随便瞄整棵树就可以了。」

「范围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

「妳先把我的动作演练一遍然后不会跌倒再说。」

「呜呜!走着瞧,我一定会让你露出惊讶表情的。」

「我不会期待的。」

对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之后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树木。

目光锐利的绽放寒光,摆起战斗姿势的下一秒就向前半步。

咻。

快速的挥舞漂亮从空气间划出一条突刺的轨迹,不偏不移的,击中隙缝上 方十公分远的树皮。

「呜啊!」

然而双脚不稳的滑稽倒在地上。

果然又是这样的结果。

「喂,我就好心给你一个建议吧。」

「什么啦?如果只是想要取笑我就尽管笑啦!我等一下一定能够成功。」

「别让过去学习的基础还有核心理念放在腦袋,把那些全部倒掉然後假装自己过去什么都没有学习,只要专注在我教导的突刺上面就好。」

「这是什么建议啊?难道你要我把过去学习的一切都给忘记吗?那么我过去努力学习算是什么啊?」

确实存在着价值,但目前的话就只是……

「不值一提的垃圾。」

「呜!你,你这家伙……」

没等对方发怒的嘶吼,我快速地说道。

「所以妳重生了,变成了全新一张白纸,只允许记住这套理念还有动作。」

听见我的话语,对方瞪大眼睛好几秒,接着稀奇性的浮现凝重神情,用力点头的再次看向眼前树木。

我算是给她希望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简直就是魔鬼。

只是给了她虚伪的希望,令她只能更加痛苦的去接受残酷现实。

咚。

「呜啊!」

「……喂。」

「怎,怎么了啦?」

「昨晚我们有一场赌注,不知道妳是不是还记得?」

「啊?记得,因为你一直都没有提,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没有忘记,一直到现在才觉得是脱口的时机。」

「啊?」

「这次考验就是赌注,只要妳成功施展连笨蛋都会的突刺,我就把这把细剑送给妳,并且会一直陪伴妳到順利到達學校的畢業門檻,也就是能夠合法出入聚神樹林的一階三星。」

「咦?」

彷佛听见不可思议的内容,对方错愕到张大嘴巴的看着我。

「还真是失礼的反应啊。」

「因,因为是你耶?自私又懒惰的你怎么可能会下这种赌注?」

「说的很好,我确实是不会,但那是正常的情况下。」

「那么如果是现在的状况呢?」

学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当然是特殊状况,谁叫妳很烦人。」

对方没有进行吐槽而是陷进沉默。

显然她知道我故意将赌博的事情放到现在才讲不是单纯的玩笑。

「……如果我失败了要付出什么?」

「很简单,以后不准再往冒险者这条路前进,给我安分的滚回到家中或是去村庄附近找安全的工作过活。」

「……你说什么?」

「妳应该听得很清楚,这可是对妳非常有利的赌局吧?别忘记这可是连笨蛋都会使用的剑术,如果妳连这样的攻击都无法站稳身体,那么妳还有什么资格担任所謂的冒险者?」

学妹用力紧握住的拳头再度流出细弱的血丝,经过剑柄轻轻滑落,身躯紧绷到了极限,彷佛只要稍微触碰就会断裂成两半。

那双眼神已经不是单纯的瞪着我,而是憎恨我到了想要将我给吃掉的程度。

「如果连这种的赌注都害怕,那么妳也不用当冒险者了,那个满是怪物的区域不需要连稳赢局面都不赌的懦弱冒险者。」

「……看清楚了。」

「啊?」

「给我好好看清楚!」对方转移目光看向眼前树干并且再度摆出战斗姿态,双眼瞄准那条只有银针大小的细缝。

「我就当妳接受了。」

说完,静静地靠在旁边,等待这家伙结束这条没有未来的不归路。

「啊啊啊啊啊!」

踏!

踏出半步的力道重重踩踏到草地,扭动身躯的冲击力作为支架,顺着这股力量快速挥舞出细剑。

咻,咚!

比起刚才还要更加具有力道的突刺精准刺到眼前银针大小的洞孔。

完美、精湛,十分漂亮的攻势。

「嘻嘻,我,我成功了……咦?」

还没有说完话,崩溃的重心让身躯连同细剑「砰」的重摔在地上。

15. 这才是冒险者。

「还没有……」

「不对,结束了。」

「我说还没有!」

「这种话等到妳站起来说才更有说服力。」

受到我的挑衅,对方拿起细剑从草地跳起来,快步冲到我面前,在我们都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下嘶吼。

「我说还没有结束!」

那份受到摧残的钢硬精神,渐渐被我亲手给撕开。

「那么妳还想要怎么耍赖?」

「咦?」

「我允许给妳耍赖,不管耍到几时都可以,相对的给我好好看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可怜的模样。」

滴。

握住剑柄的指尖因为握的太过用力,从手掌内滴落下鲜红液体。

「还没有结束,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

「那么妳又打算怎么样通过我的考验?我先說清楚,相同機會我是不會給予的,除非是更加艱辛困難的目標,比如活生生会动的敌人。」

听见我的提议,对方那副阴沉脸庞紧咬住牙齿,漆黑而昏暗的眼神燃烧出愤怒烈焰。

「就是这个,一定是因为敌人不会动,我才会重心不稳,只要敌人是会动的生物,我就会成功然后获得你的认同。」

没有打算多说不必要的废话,理解这家伙的挣扎,我迅速站起来走向树林。

「那么就走吧,目标就找树林内的狼、熊或是山猪。」

「谁怕谁,去就去!」

对方愤怒的大声咆啸,一下子就跑到我面前快步冲向树林。

看着这副承受太多压力的背影,我很清楚自己要继续撕开她的这份坚定,直到她彻彻底底的放弃冒险者这条不适合她的道路。

「喂,别跑那么快,小心跌倒。」

「怎么可能慢慢来!」

突然转过头的那副脸庞上,不是刚才那副满是绝望与痛恨的阴暗神情,而是悲痛、不解,如同受伤小动物的胆怯神情。

「别用一副『不要烦我』的戒备表情看我。」

「少啰嗦。」

「嗯,我的确懒得多说废话。」

「那就给我闭嘴的等待!我一定会成功,不断尝试多少次的失败,我一定会有成功的一次!」

「不可能的。」

「就叫你少啰嗦啦!」

「是,是。」

对方再度用力紧咬住牙齿,背对着我继续向前迈开步伐。

「原本以为你会了解我……结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你根本就没有相信我的能力。」

「嗯,確實不打算相信,從昨天認識、進入學校到打山豬的過程我就充分了解妳的實力,所以我認為算是了解妳的極限很烂。」

「既然连你也觉得我是废物,那你就不要管我啊!现在我就可以把细剑还你!」

「意思是妳要放弃赌博吗?」

看向对方刻意背对着我的背影,我没有打算留情的继续说道。

「作为冒险者是不会放弃投入下去的战斗,这点道理妳应该知道的吧?如果违背的话,不光是实力,就连态度上也没有资格是一名冒险者。」

当然,我是胡扯的。

神圣、高洁?这样崇高理想还有行动全都放进垃圾箱里面吧,作为一名冒险者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

但是如果是将冒险者作为梦想的斐绿翠学妹,恐怕只会认为冒险者就是热血、正义,是绝对不会临阵脱逃的职业。

「……我不会退缩的。」

「嗯,很棒。」

「但是我也不要你一直烦我,你闭上嘴巴然后看着我怎么通过考验!」

不要管我。

尽管细弱无声,我却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是啊,她说的没错,为什么我要管她?

本来我连这种令人憎恨的脚色也不需要担当,只要默默的任由她自生自灭就好。

可是我连细剑都借给这一名认识不到兩天的女孩,为什么我有这样的行动?

看她可爱?看她如同妖精那样不断挣扎感到难受?

不对,绝对不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

到现在究竟看了多少与同学妹一样的可怜妖精,我比谁都还要清楚。

这样子的话,我到底为什么要帮助这样一名烦人的小鬼?

「不过都无所谓,不管怎么样等到她放弃之后一切就会结束了。」

离开湖泊超越过好几条树木,准备进入栖息许多动物的巨大树林时,眼角发现出乎意料的一群人。

数量上有五名,两名携带钢剑,其余三名则是带着魔法师才会使用的法杖。

像是深怕没有人记住他们是谁,共五名冒險者之中就有四名是一星六階,其中一位還是一星七階的資深冒險者。

老實說平时看见冒險者,我個人是沒有特别印象,因為我實在不會去注意這些整日賭上性命衝去聚神樹林的瘋子們。

至于为何這次出現的特例,主要是我对于他们还残留那么一点印象。

尤其是那一名疑似队长的人物脸上有一道清楚伤疤,多亏那一道商标我才能够记住这个小队。

是昨天在公会裡面的大廳看过的冒险者,按照人數來講大約是三個隊伍合在一起的大型團隊,但是现在才只有五名冒險者。

難道說这就是这名刀疤男平时的小队?

只是这样的分配非常突兀。

用来保护魔法师的前锋只有两名,用来凝聚魔法的魔法师却达到三名,是很标准具有高破坏力的队伍,面對聚神樹林最外層几乎能夠擊破怪物的強力隊伍。

也可以說是前去聚神樹林的自杀配对方式。

原因很简单,只要前锋稍微有失误或是闪失,又或是身后出现偷袭的怪物,那么这支队伍就会直接完蛋。

除非是对于前锋有非常高的自信,不然是不可能有这种队伍。

面對那座堪稱是有去無回的聚神樹林,這名疤痕男對於自己的實力這麼具有自信嗎?

「哈哈哈!看看我们遇到谁了啊!」前往聚神树林以及大型树林的道路刚好是一個交叉十字路口,我们就这么倒霉的和这些人碰上了。

「啧,出发去聚神树林的时候遇到那個廢物小姑娘,未免也太触霉头了吧?」

其中一名携带钢剑的剑士冒险者完全没有掩藏的意思,一开头的话语就是对我们两人赤裸裸的厌恶。

「為什麼那名小姑娘還拿著鋼劍?難道她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不过就只是在垂死挣扎,根本没有资格担任冒险者。」

「赶快回家里面睡觉吧?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完全不适合你们。」

那些魔法师的嘴巴似乎也没有打算放过斐綠翠,不断窃窃私语,不时还投射鄙视而嘲讽的眼神。

最後沒有意外的把炮火移到我身上。

「這傢伙莫非是這名小姑娘的學長?哈哈,竟然需要帶這樣一名廢物,還真是倒楣啊。」

「你難道沒看到他胸口上沒有掛上星刻圖騰嗎?搞不好那傢伙也是個廢物。」

「真的假的?我還真是沒想過有高年級的學生竟然是一階一星的?」

聆聽著這些人的肺話,一旁斐綠翠已經不高興的低下頭,臉龐不滿陰沉的透過瀏海惡狠狠瞪著這些人,就只差沒有拔起細劍砍向這些人。

不,如果不是礙於實力為階的話,斐綠翠搞不好還真的出手了。

「谢谢你们的称赞,那么有缘再见。」

实在懒得浪费时间和这些对话,催促的推了推身边学妹要她继续迈开步伐。

大概是内心有不甘,这家伙没有乖乖向前。

喂喂,不会吧?妳该不会又想做什么了吧?

正当我感到担忧的时候,这家伙完美印证了我的忧虑。

转过身对这些人伸出右手。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超越你们的伟大冒险者!」

伴随细弱微风吹拂,寂静短暂的垄罩在我们所有人之间。

「噗!」

一声无法掩藏的笑声为开头。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喂,有没有听到这小鬼说的话?」

「哈哈!有够白痴的,她以为她是谁啊?連學校都無法畢業的廢物啊?」

「聚神树林还真是被看不起了啊,现在就连这种废物也能够说这种话了。」

各式各样的嘲讽与讥笑很自然的传进我们两人耳中。

「有什么好笑!我一定会超越你们的,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对今天的嘲笑感到后悔!」

「哈哈哈哈哈!」

「听听这死小鬼的话,哈哈哈!」

「不要再看她了,难道你不怕跟着变成废物吗?」

「小心小心,不要看到她的脸,哈哈哈!」

唉,真是麻烦。

为了避免学妹爆走,我直接抓住她的衣领,强迫方式的将她拉往树林。

「你应该是这位学妹的学长吧?」

那名疤痕男没有和那些队员一样携带嘲讽,脸上满是凝重表情的看着我。

「算是半个学长吧?」

「这是什么答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们不要继续做傻事,或許透過這名小姑娘,你已经知道了我們嘲笑行為,老实说關於這點我其實願意道歉,但主要還是希望你们能夠理解現實,因为现实绝对比言语更加伤人,不管几次我都会再說一遍来提醒你们,這名小姑娘並沒有资格成為冒险者。」

疤痕男说到这里,粗糙手指移到自己那道等于商标的疤痕。

「这道伤痕就是我以前实力软弱的证明,事实上这还是运气很好才留下,要不然我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继续当一名冒险者。」

为了避免学妹又要爆发什么话语,我刻意挡在学妹前面。

「真是谢谢你的忠顾,我会铭记在心。」

「如果能让你们明白就好。」

「是啊,我非常明白你们的队伍分配是怎么回事,十分清楚为了能够战胜怪物的『实力』到底是什么。」

听到我这句话,疤痕男脸色顿时变的铁青,转过身呼唤队员们继续往聚神树林移动。

真是糟糕,这句话似乎害我变成他的警戒对象了。

还真是误会啊,因为我的这句话并不是侮辱而是对他的一种赞美。

当他们接近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对方队伍不是五人而是六名。

只是第六名的存在就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娇小身躯刚好被这些人的斗篷给遮掩。

不,应该说是故意被遮挡起来。

说起来还真是不小心,我就这样偶然看见那名孩子的双手、双脚被捆绑绑在剑士的披风内,嘴巴疑似被塞了什么东西而无法开口。

看见这名孩子,我就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队伍分配。

为了存活下去,为了成为具有实力的强者就必须要不择手段。

那名疤痕男是深深遵守这条规则啊。

「好了,我们也赶快走吧。」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啊,我對他們說的話明明就還沒有說完!」

「妳想要說什麼啦?他們可是真正在聚神樹林歷練的冒險者,根本就不會有人願意去聽一名學生說的鬼話吧?」

「嗚……我還需要去討兩枚銀幣。」

「兩枚銀幣?」

啊,想起來,就是這傢伙昨天被那群人騙走的兩枚銀幣吧?

老實說疤痕男說是「買經驗的費用」,我個人是認為挺合理的,只是我猜斐綠翠大概是不會認同,況且我也不想暴露自己其實在偷窺的事實。

「對啊,他們騙走我的兩枚銀幣,我要去討回來!」

「放棄吧,他們是不會理會妳的。」

「為什麼啊!難道欺騙別人是正確的嗎?」

「不是,當然是錯誤的,只可惜妳只是一星一阶而對方是一星七阶,妳說的話根本沒有人聽。」

聽到我這句話,原本躁動的情緒像是被澆一桶水的冷靜下來。

「我會變強……變強到讓他們認可,然後正大光明的討回兩枚銀幣。」「那麼首先妳要做的,就是先通過我的考驗,不然一切都只是說說而已。」

「嗚!走著瞧,我會馬上證明給你看啦!」

踏,踏踏。

学妹完全没有耐心的就冲往树林,无奈之下,我只好跟着这名学妹跟着跑到树林内。

至于那个队伍的情况,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作没有看见。

正义或是良心?如果是真正的冒险者那么就应该把这种无聊的思想给扔掉。

不择手段才是唯一的解答。

这才是冒险者。

16. 打从一开始

「哦?运气还真是好,竟然是一头成人年纪的黑熊。」

大量树木、竹林混杂的树林内,一头光是身躯就远比我们两人加起来还要壮硕的黑熊大步走到我们眼帘内。

锐利视线充斥敌意与戒备,满是尖牙的嘴巴隐隐发出危险低鸣,从嘴角滑落将我们两人视为食物的饥渴唾液。

咚,咚咚。

距离大约十公尺左右,这头熊利用充斥爆发的后脚站了起来,一下子增高的高度从平视变成低头俯视我们这些猎物。

宽大强韧身躯即使在黑色毛皮底仍然充斥令人畏惧的磅礡力量,前脚快要挤压出来的壮硕肌肉上还有堪比兵刃的尖锐利爪。

面对这头黑熊,斐绿翠学妹显得十分娇小而无力,纤细身躯的身高连黑熊一半都没有,更不用提彼此的力量差距。

光是这股将学妹所有退路全给封死的气势以及从眼神透漏的「杀意」,足以将正常人的战斗意识给拔起。

这头巨熊拥有的威胁性远远超越昨天遇见的山猪。

「向前和牠战斗。」

「什,什么?」

身旁这名已经连战意都失去的懦弱身姿已经开始在颤抖。

尽管努力将细剑摆在正前方做出战斗姿态,但是这副柔弱的身体已经产生害怕。

「去战斗啊,要不然牠认为我更具有威胁性反而过来攻击我的话,妳的验收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停顿了一下,我主动向后退一步让学妹更加剧烈的感受到自己是「独自一人」的进行一场厮杀。

「我不会帮妳任何忙的,运用我教妳的突刺解决这头废物熊。」

吼吼吼!

「牠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废物啊啊!」

冷漠看着眼前不断回头看我的无助神情,我静静说道。

「难道妳想要让自己的冒险者道路就这样结束吗?」

「呜!」

「啊啊,说了这么多漂亮话,结果根本就无法用连同性命都拚下去吗?这种半残的决心还真是可笑啊。」

「才不是……」

「看来我果然是想太多了,妳这家伙果然还是躲回到家里面吧。」

「才不是这样!」

聆听这份饱含不甘心的嘶吼,我知晓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静静后退到旁边落叶、树枝在周围的树木旁边,看着这家伙仍然颤抖的懦弱姿态。

「胆怯能够促进妳的潜能,但是绝对不能让胆怯支配妳的身心,妳能够战胜,相信自己。」

「这种事情才不需要你来说!」

喀。

原本用双手紧握住的姿势开始仅用右手握住,细剑剑尖与自己脸庞靠再一起,如同把剑尖当作是自己的双眼,精准集中于黑熊的心脏处。

为了避免受到多余的伤害,最完美的作战方式就是针对心脏进行攻击,以一击断开黑熊所有反扑的可能性。

「剑术理念是快……是快,是快,是快,是快。」

学妹的双脚原地摩擦满是树叶的草地,不断揣摩的想要将抓住重心,受到恐惧给侵蚀的沉重脑袋透过嘴中的言语来催促自己冷静。

——她正在进步。

她没有任由害怕侵蚀掉自己的思考之后站在原地乖乖被黑熊给吃掉,而是在混乱脑袋里面努力进行思考。

是因为渴望成为冒险者的决心让她冷静下来的吗?

依靠的不是战斗上的天分,因为她没有任何天分,依靠的是纯粹意志与决心。

不对,不光是这些。

还在颤抖的纤细身躯坚持似的想要使用我教导的突刺。

这孩子她难道这么轻易就愿意相信我这名根本认识不到几天的废物的剑术吗?

还真是一名天真的小鬼。

果然她根本就不适合担任冒险者。

咚!

看似笨重的黑熊突然加速向前踏出巨大步伐一下子拉近距离。

吼吼!

看似可爱的熊肉球紧握成拳头,挥舞出巨大利爪将斐绿翠视野的右侧全给垄罩而下。

「怎,怎么可能对付的了?」

原本还在思考并且依靠剑术的信心却一下子就崩溃,茫然而无助地看着这头巨大威胁逼近自己。

「那些冒险者的嘲讽,难道妳还要乖乖任命?」

「不,不是这样,我,我也想要……」

「难道妳说自己的目标,妳的梦想全都只是虚假的吗?难道想要知晓勇者谜团的这份执着也只是虚假的吗!」

「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那就战胜眼前的困难,击败这道障碍然后获得胜利!」

吼,吼吼吼!

低沉的嘶吼下,那只巨大的熊掌以及利爪快速往学妹扫了过去。

「绽放灵魂深处的不甘心和执着,让它化成力量!」

「啊啊啊啊啊!」

伴随这阵嘶吼,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已经失去正常血色,缺乏所有依靠还有帮助的情况下,学妹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手中细剑。

袭来的熊掌几乎吞噬掉斐绿翠的视野,右手细剑终于往黑熊的心脏挥动。

踏。

因为颤抖而难以动弹的右脚好不容易向前移动几公分,作为细剑支架的身躯缓慢而生疏的扭动。

「啊啊啊啊啊!」

将这套显得稚嫩的突刺刺向黑熊心脏。

砰!

挥来的利爪直接将这套突刺给摧毁,施压的力量连带将斐绿翠整个人打飞到两公尺远并重摔在地上。

咚,咚咚!

这头黑熊没有丝毫迟疑,看准斐绿翠处在劣势立刻扑了上去。

「才不是废物,我才不是废物……我一定要成为冒险者,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梦想等着我去实现啊!」

娇小身躯下意识往前滚动好几圈站起来,快速再次摆起战斗姿势。

吼吼!

「啊啊啊啊啊!」娇小身躯比起刚才还要更快、更稳健的站好姿态,没有因为袭来的熊掌而扰乱自身节奏,依照自己顺畅的动作,如同液体般快速流动,轻轻转动右手的细剑,几乎快要贴上去的距离下向前踏出最适当的半步,将身体所能够压榨的力量全给挥出。

——并不是依照身躯为主要,而是将身躯能够挤压出力量的每一个部位都当作是细剑支架向前进行突刺。

是非常完美的一击。

面对这头野兽,她没有无助的任由敌人散发的强力力量压在自己身上,她选择了抵抗。

动作还是很笨拙,严格说起来依然无法到达我的标准,然而她确实做到了。

吼吼!

砰!

然而还没有刺到心脏位置,黑熊早就看穿这套突刺,轻易就将细剑、学妹的身躯重重打倒在地上,并且这次没有打算再给斐绿翠逃跑机会,使用另外一只手掌用力挤压斐绿翠腹部。

「啊啊啊啊!」

黑熊体重透过熊掌灌进斐绿翠的身体令她体内空气从喉咙全部吐出,压碎器官般的重量让斐绿翠莲挣扎都无法办到,唯一能够对抗的细剑「喀」的从指尖松脱掉到草地上。

刚才那一击斐绿翠算是成功,唯一失败的原因就是经验还有气势还是相差太多。

「如果是山猪的话或许就有机会获胜了。」

不是力量还有速度而是经验,那头黑熊是从小就在树林长大的野兽,是每一天都要为了生活而赌上性命活到现在的强者,牠非常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刚才看见学妹的招式,那头黑熊早就已经进行戒备并且准备随时进行反击。

不是崇高战斗也不是满是规则的礼仪切磋,是需要赌上性命的厮杀,这就是冒险者背负的一切。

吼。

确认捕捉到猎物立刻张开满是利牙的嘴巴,从口中喷出一大团热气,饥渴口水一坨又一坨的滚落在学妹脸上,准备一口咬断斐绿翠的生命。

「别开玩笑……我还有好多,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我还要成为冒险者,然後登上勇者的殿堂……我不要就这样死在这里啊!」

满是利牙的嘴巴让学妹恐惧彻底的膨胀而出,扭曲到快要变形的脸庞失去了形象,不顾一切向眼前的熊嘶吼。

吼,吼!

没有理会学妹的这份挣扎,尖锐利牙往下扑去,尖锐牙齿轻易刺破雪白肌肤,并且准备往内层肌肉进行撕咬。

磅!

从旁施压的力量贯穿黑熊脑袋,细小却具有贯穿的剑技破坏掉黑熊准备咬掉脖子的动作。

察觉到能够再次行动,学妹终于无法抑制的留下两道泪痕,无助与恐慌的情绪让身躯缩成一团,右手轻轻抚摸留下一道血痕的脖子,往我身上投射锐利的憎恨悲痛的视线,释放出「为什么不肯救她」的讯息。

「冒险者是需要随时赌上性命的职业,刚才的局面是任何时候都很可能会面临的事情。」

吼,吼吼……

那头黑熊发出哀嚎,用力摇晃脑袋,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从旁边偷袭的效果绝佳,但是我攻击的兵刃也不过随处可见的普通树枝,实在很难顺利将这头黑熊给击晕。

「好了,既然验收结束,我们就赶快走吧,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惹这头黑熊。」

理解眼前的学妹早就把勇气给消耗殆尽,伸手拿取细剑之后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学妹给抱起来。

趁黑熊还没有扑过来之前往树林外头快步移动。

「说起来昨晚我好像也有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妳带回到木屋里面,还真是累坏我了。」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满是哭痕的泛红脸庞却格外显得阴暗而冰冷,沉默的紧绷神情没有丝毫松懈,带来的视线如同银针不断对着我进行质问。

她是真的生气了。

比起前面好几次的变化,这次是最锋利的一次。

「……为什么?」

就在我以为对方会就这样安静回到木屋,路途中她没有抬头的突然开口。

「什么为什么?」

「说是未来会面临的事情。」

「既然想要成为冒险者,那么就需要理解冒险者生活世界是多么可怕危险。」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我了解?」

「这是最直接又简单的方式吧?」

「我早就知道聚神树林里面有多么凶狠,根本不用你来让我明白。」

「是吗?那就将这次经验当作体验吧,好好享受这份刺痛还有恐惧吧。」

「如果当时你再慢一秒来帮我……」

「妳一定就会被咬断脖子了吧?宝贵的一条生命就这样不见了。」

「……你根本是疯子。」

疯子,吗?

或许真的是这样呢。

毕竟从来就没有人说我是一名正常人。

「谢谢妳的赞美。」

只见对方突然扭动身躯进行挣扎,无奈之下就把她给甩到地上,对方就像是预料到我的动作般没有用屁股着地,而是用双脚十分稳健的踏在地上,保持背对我的姿势下轻声说道。

「结果,我有通过你的考验吗?」

「我还以为妳不打算问了呢。」

「就算很痛……就算真的很害怕,我也不会放弃的,别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退却!」

「是吗?还真是可惜呢,不过这份心情与我无关,因为妳没有通过。」

「呜……」

「因为妳没有击败那头野兽。」

听到这里,对方的双脚停在原地僵住不动。

「那是……那头黑熊太强了。」

「是吗?我认为自己教导的突刺足以解决掉牠。」

当然,这是谎言。

凭现在的她就算成功让动作配合细剑进行突刺,但是速度还有威力仍然还是没有应该要有的标准。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仍然残留过去的剑术理念。当时的对手如果是山猪,如果是实力差距没有这么巨大的山猪,或许心态与思考会更加灵活,或许就会真的过关。

可是很可惜,我是不会挑选那种动物来当妳的对手。

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让妳通过的意思。

「还没有,我还没有放弃。」

如同我的预料,即使妖精的翅膀被折断,她仍然打算要茫然的坚持。

「好啊,那么这次妳又有挑战什么样的动物?又要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突刺?」

那就让我看看吧,妳这家伙究竟要被摧残几次才肯放弃。

抱歉啊,但是我认为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妳好。

这条路上到底需要背负什么样的痛苦与折磨,这些都不是妳应该要承受的。

还不如趁现在就让你解脱。

17. 前往聚神树林

「所以这一次又要去哪里?」

走在我的前方,那副冷漠的背影已经冷静许多,脖子上的伤口因为血液凝固而不再流出。

只是与我的距离形成一道隐形墙壁,她的反应、言语都与过去不同。

充斥对我的冷漠、难过还有失望。

「……聚神树林。」

「啊?」

「聚神树林。」

喂,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妳发疯了吗?那里才不是我们这种连冒险者都不算的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最外层和这里的模糊区域就可以。」

确实,如果是非常外层的地方,除非运气极差遇到聚神树林里面的怪物,不然大部分状况都只会遇到普通动物。

只是所谓的普通动物恐怕就比至今遇过的山猪、黑熊还要更加凶险了。

「那里也有中继站监视吧?妳打算怎么办?」

中继站,类似于村庄内的巡逻队,主要除了供人休息之外就是负责「监视聚神树林里面所有一切活动」的单位。

「中继站发现之前逃走。」

「确实,聚神树林大到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中继站是不可能进行全面监视,可是我也不相信中继站没有办法阻止偷渡客。」

「被发现就逃走。」

「想出来的策略有够随便,如果被抓到的话我们不就惨了吗?我可不想被关进村庄里面的大牢,我还有要钓鱼的工作耶?」

「那你回去。」

简短而冷漠地说完,单薄身影给了我一股彼此距离更加遥远的错觉。

「说的这么简单,如果只有妳一个人的话,我不就没办法验收了吗?」

「我会杀死里面的动物然后把头颅给你。」

「里面的动物……就算只是动物的范畴,但牵扯到聚神树林的话,里面根本就没有一头正常的动物。」

「我会胜利,让你后悔认为我是废物。」

「老实说正常情况下我一定会很佩服吧?这种连性命都可以毫不犹豫搭上去的狂言,可是按照刚才妳那副胆怯的懦弱模样,我实在很难放心让妳一个人进去。」

「你这样的人也会担心?」

还真是中肯的言语,害得我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老实说就连我自己都不懂呢,到底为什么要对这种麻烦的小鬼这么关心。

明明可以随便放任她不幸遇难,连带害我这名学长辈当作嫌疑犯而被抓捕的时候,我也只要全力否认就可以撇清关系。

我到底干嘛要这么在意这家伙的生死和未来?

「确实没有,但是为了亲眼见证妳的无能,快走吧。」

也无所谓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这家伙理解现实残酷,让她深刻理解自己没有天分完全不适合走冒险者这条路就好。

其它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她的性命、与我的淡泊关系,确实不重要。

走出普通树林回到与那些嘲讽我们冒险者的十字路口,尽管感到十分麻烦,但还是迈开步伐往人人惧怕却又渴望进入的聚神树林的方向前进。

「旁边不远处就是湖泊,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去钓鱼,不,偶尔去游泳似乎也不错,大树下方睡觉也不错,不过会怕一些笨鸟会拉屎到我身上啊。」

望向周围随风飘逸而平静的美景,淡淡诉说渴望的每一件事情。

「……」

只可惜前方的学妹完全无法听进这些,目光死死盯在正前方几百公尺的那块「看不见树顶的巨大奇异树林」。

每一棵树木都远远比正常树木还要粗壮几倍甚至几十倍,拥有的长度直直通往整片一望无际的高空。

光是最外层地带的树林,我们站的位置就已经无法看见满是绿色叶面的树顶究竟是什么样貌,更无法了解站在那样的高度究竟能够看见什么景色以及能够体验到什么样的感受。

更不用提更后方那团几乎只能看到树干部位的超巨大树木的模糊影子。

那是聚神树林的中、内部,是极少数人类才能够登入进去的神秘地带。

也是冒险者渴望进入的最终目标。

聚神树林是世界的中心,学妹这句话其实并没有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实。

整个世界内的三个国家,几十座圣都、城市,几百座村庄就是围绕于聚神树林的周围。

我们居住的这座村庄就是几百座村庄的其中一座,是属于偏远而没有太多人烟的小村庄,不过因为与聚神树林的距离算是非常接近,时常会有冒险者出现在这座村庄。

我想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为什么我们学校会有足够基金模仿公会机构,为什么我们这座村庄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渴望成为一名冒险者。

从出生到长大的阶段每一日都会看见那座看不见全貌而充斥神秘色彩的聚神树林,每一天都可以看见许多冒险者带上笑容与兴奋地前往聚神树林,每天都能够看着那些带着稀有素材、珍宝回归到村庄的冒险者在公会内狂喝猛灌的享受这一切。

如果是聚神树林附近的村庄本来就相对容易制造出相关的机构,正常小孩子天天看见这样的景象确实很容易渴望去当一名冒险者。

我想我就是一名异类吧?就算天天在湖泊旁钓鱼看着那些前往聚神树林的冒险者,我也没有特别的兴奋或是崇拜。

赌上性命冲进去冒险这种事情,只会令我感到作呕而已。

「偷偷跑去聚神树林的最外层啊……不知道哪里又有哪些动物,还真是想想就很麻烦啊,学妹,不知道妳有没有印象?我想学校应该有教这些知识吧?」

顺带一提,因为以前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很常跑来这座湖泊钓鱼,所以学校内的相关知识,我不是没有印象而是根本没有学习。

「……」「不知道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呢,说不定会从树干底下的深渊跑出水怪?还是说从树顶上跑出一头巨龙把我们给吞下吐?嗯嗯,光是想想就一阵可怕啊,哎呀,被传说中的怪物吞掉似乎也是很特别的死法呢。」

「……」

「学妹认为怎么样啊?会不会真的和我说的那样真的遇见那种状况?不过遇到的话也代表我们已经死了吧?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够了。」

「啊?妳说什么?」

「我说够了!」

没有转过身看向我,保持向前移动的步伐,用满是不耐烦的口吻对着我嘶吼。

「呵呵,学妹今天的火爆脾气也是十足啊,和昨天相比也是没有逊色多少。」

老实说就连我都感觉自己实在很烦,只是为了日后发展,我认为这时候还是需要开口。

简单来讲,因为太安静又很无聊,我忍不住想要聒噪来宣泄内心的无趣。

不……是焦躁感。

一想到前往聚神树林,内心就有厌烦的焦躁感。

对于那个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凶险、残忍、疯狂,这些都将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闭嘴。」

「是是,我会闭嘴的,只是我很害怕啊,那些怪物的存在,想到那些凶暴的模样我就很害怕呢。」

「如果害怕就给我回去!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吵!」

「别这样说啦,我也是担心妳才会跟来的啊?」

「像你这种怕死又妄图想要教导别人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担心我!」

「哈!这句话说得真是过分啊。」

踏。

只见对方骤然停下脚步并转过头,那副阴沉而凝重的憎恨表情赤裸裸摆在我眼帘内。

「我有说错吗?你只会一直妖魔化聚神树林的一切,你的内心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抱持尊敬的心态进入聚神树林。」

「说的真好,我确实没有。」

「那就滚回去,离我远一点。」

「还真是凶狠啊,可是越听越觉得矛盾耶?既然妳这么讨厌我的话,那么为何还要坚持通过我的考验?和我相处应该感觉到很痛苦吧?」

「你这个性格扭曲的死驱虫。」

「哈!谢谢称赞啊。」

「你明明就知道理由。」

「因为已经没有人愿意肯教导妳对吧?」

「你!」

「如果只有我的话,只有我这种扭曲的家伙能够教导妳,难道妳不惜痛苦的和我相处也要继续下去吗?」

「你说错了。」

「错了?」

对方再度向前迈开步伐,单薄身影显得冰冷而孤寂,彷佛就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向前。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我的伙伴,因为你的态度和理念都在侮辱冒险者的伟大精神。」

「伟大?那群无业游民也只是收取任务、委托然后赌上性命去执行任务而已,而且每一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素质上虽然没有上限但也没有下限,是个糟糕透顶的职业耶?」

「错得离谱!冒险者是非常崇高且伟大的职业!是愿意拿自己性命进行战斗也要完成任务的伟大职业,就和勇者身边的那些战士一样!身上背负许多人的希望,顽强意志拥有对于胜利执着以及永远不会放弃的决心!」

「我说啊……战士就只是很久以前勇者身边的伙伴们的称呼,是只有在童话故事才有的职业,现在这种人早就统一称呼叫冒险者了,为什么会更改称呼妳应该也知道原因吧?虽然他们做的事情都一样,但是所谓的荣耀与意志这些虚幻的东西早就消失了,现在的他们就只是为了生活而接取任务的普通人。」

「才不是这样!他们的身上有光芒,身为冒险者才有的光芒,我清楚的看见啦!」

怎么想都是鬼扯。

「是哦?还真是了不起,所以呢?这和妳为了成为冒险者宁愿痛苦的和我学习剑术的事情有关联吗?」

「当然有。」

「什么关联?就当作是消磨时间,说来听听如何?」

「我本来就打算亲口告诉你。」

「嗯,说吧,我会完全不在意的聆听。」

「……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伙伴。」

「哈!放心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为了成为冒险者,你要教导一切给我,由我代替你这条驱虫让这套剑术发扬光大。」

「还真是无法理解啊,这样子不就等于是向我学习了吗?为了成为冒险者而甘愿痛苦和我混在一起。」

「错了,我是不会痛苦的。」

「啊?即使通过了考验,妳不是还是只能和我学习吗?」

「没错,我会和你学习,只是我没有打算将你视为同伴……你只是教导我剑术的工具,所以我不会感到痛苦。」

也就是说这家伙,宁愿「孤寂一人」也仍然要走进冒险者这条路?

还真的是很会说大话啊,这个麻烦的小鬼。

不过该怎么说?其实我没有太大的意外。

因为这个家伙是真正的对于冒险者有憧憬,而我却不同。

不管是态度还是本质,对于冒险者这个职业的认知相差太大了。

「原来如此啊,宁愿只有一个人也坚持要踏上梦想的道路吗?我认同呢,这个样子就可以避免自己队伍的队友突然从背后捅刀的风险,真是完美的。」

「……你这个性格扭曲的疯子。」

「不过这些前提也要妳通过我的考验。」

「我会成功的,不管要尝试多少次,我都要成功。」

「还真是耍赖到了极致的表现耶。」

「变强和面子,我一定会选择变强……我一定会成功成为冒险者。」

不对,即使多少次妳都不会成功的。

因为我不会答应的。

没有天分的妳就算如愿成为冒险者,未来等待妳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而已。

很抱歉啊,竟然因为我个人自私的原因一直让妳受伤,但是我不会求妳原谅我。没办法,谁叫我也只是一名废物?无法忽视妳这种妖精的可怜模样。

我其实了解内心不断产生的焦躁到底为什么不断地萌生。

一部份是聚神树林,另外一部份就是因为妳。

那副坚持,死命也要坚持的愚蠢模样……到头来一定也只会灰心、难过。

努力一切的成果最后只会与预想的内容截然不同。

这样子的未来根本就不值得拥有,还不如就在这样让那些梦想能够延伸的可能性全给扼杀掉,留下最纯真的美梦即可。

顽固的坚持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与其难受的持续一辈子,还不如现在就将蔓延出去的错误给斩掉。

18. 她早就知道了

时间是太阳最炙热的下午时段,即使是在树荫底下仍然可以感受到强烈光线带来的灼热,肌肤、头皮都快要融化似的发出赶快冲去湖边游泳的讯息,然而碍于现况,我还是忍受这一切的走往不归路。

从十字路口走到小型树林下方的简易通道,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沉寂,相同景色终于迎来不同的光景。

一片连杂草都完全没有生长出来的巨大平地。

左右两侧一望无际的空旷只给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受到阴影遮挡的平地显得昏暗、死寂。

好像一切生机都被摧毁,整片平地没有树林那样传来「刷刷」的树叶摩擦声,更没有正常草原那样带来绿意盎然的放松惬意。

这份突兀的差异一下就让我热意全失。

完全没有缓冲的地带,阴沉、死寂完全暴露在这片区域,彷佛两个地方是相隔几千公里的世界,而实际上刚才经过的树林与脚下荒地就只有公尺距离。

造成强烈差距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垄罩在这片平地的巨大阴影,而制造这些阴影导致这片平地完全吸收不到阳光的凶手就是正前方几十公尺距离的「聚神树林」。

一棵又一棵远比正常树林还要巨大的巨树、藤蔓交错环绕共生的耸立在眼前。

每一棵深绿的巨大植物都蕴含强而有力的生命力,粗壮且大量延伸的树根穿透土壤、岩石直直侵蚀于这片大地,远远比正常建筑还要粗壮的树干支撑着比任何一座山头都还要巨大的树顶,巨大的躯体还有往外延伸的树顶完全垄罩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地面。

这种异常植物放眼望去数也数不尽,每一棵巨树的狭缝全都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空间,行走地面从土壤变成巨树与巨树之间的树枝、藤蔓。

无法知晓自己踩踏的高度究竟有多高,也不知道下方漆黑一片的区域到底多深,更不清楚冰冷而死寂的压抑空间内还有什么样的生物。

眼前充斥阴暗、危险等等神秘色彩的地方就是世界的中心——聚神树林。

砰。

笨重身躯终于无法承受身体机能的耗损,从心脏部位被划开的血洞流出大量鲜血,经过几步挣扎最后倒在了地上——是一头山猪,虽然我个人很乐意接纳这一块的山猪肉,但是距离我家需要好几十分钟,我实在懒得搬运。

最主要的原因是学妹还是没有放弃打算。

这份决心简直和石头一样的顽固,不管怎么敲都不会碎开。

「这样的对手,你不会承认吧?」

就像是看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学妹冷漠地说完,甩掉细剑上的猪血,毫不犹豫地就往聚神树林前进。

这头山猪纯粹是偶然遇见的动物,学妹什么也没有说的就往山猪身上使用越来越熟练的突刺。

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找到机会就进行战斗藉此让简单的攻击能够更加熟练。

我必须要老实承认这家伙真的进步了,与昨天那副笨拙模样截然不同,虽然身体还是会本能性的颤抖,但突刺动作还有心态已经进步很多。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家伙的身躯真的快要将过去学习的剑术核心给遗忘了。

只可惜我不会说这是她拥有的天赋,因为说到底所谓的突刺终究只是最基础的一套简单动作,只要四肢没有失去的正常人都能够做到的剑术。

「真的是很可惜啊,如果妳一开始就施展这样的突刺,说不定我就会认可妳,可惜时间越来越傍晚,我要求的标准也会越来越严格,啊,也不能说是严格,谁叫这真的就是很普通的招式而已。」

完全没有理会我的废话,学妹没有胆怯与犹豫,踏在缺少阳光而寸草不生的土壤,任由缺乏生机的冷风打在自己脸上,单薄背影走在阴影底下的空间里更加凸显孤寂感。

宛如梦幻里面的妖精,夜晚下独自一人踩在湖面上,一个人承受这份孤单。

「喂,妳应该知道进入聚神树林里面还需要队员吧?那里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冒险的地方,就算妳真的进阶到一星三阶,就算获得进入聚神树林的资格,世界有这么多剑士冒险者,妳凭什么优势要求别人会选择妳担任队员?」

大概是我这句话不是扰人的废话,也可能刚好是她担忧的事情,对方保持背对我的姿势下轻声开口。

「我会找到的。」

结果她就只回一句完全没有计划与根据的废话。

「妳说会找到,唉,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还是很困难吧?像妳这样没有资历的新人一定会被询问学校里面的成绩或是接受委托的成果吧?这时候妳要怎么办?」

「为什么一定要询问这个?」

「妳又没有获得什么名号或是惊人资历,那么自然就只剩下学校记录的一切能询问了吧?」

「还没有配合又怎么知道我的实力到底在哪里?」

话这么说没有错,可是刚磨合的队伍队员本来就不了解彼此实力,这种状况下自然就剩下学校成绩能询问吧?毕竟这个就是最直接而且最快能够知晓一个人能力高低的唯一参考数据啊。

不过我想这样的话语,这个顽固的小鬼铁定听不进去。

然而看着这家伙一个人逐步接近聚神树林的背影,内心就感觉越来越焦躁。

该死,难道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吗?

难道这么明显了都还没有察觉?

她是笨蛋?

是呢,超级无敌大笨蛋,情愿把性命丢掉也要实现理想的大笨蛋。

踏。

看着对方走到由巨型藤蔓制造出来的陡坡前方,只要再踏进一步就等于进入聚神树林的身影,我的喉咙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骚痒。

不应该说出来,让她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抉择,只有这个样子我才能够继续毫无压力的安稳活下去。没错,放任她吧!管她去死啊!只要不要理会就好啦!

明明知晓这些道理,我却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躁,从喉咙挤出了话语。

「妳这个小鬼到底几时才肯放弃啊!我就老实的告诉妳,我是故意不让妳通过的!包括我,这整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人期待妳成为一名冒险者。」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丝毫没有犹豫,彷佛早就将这股不满囤积内心深处,趁着这个机会一次爆发的用力嘶吼。

她早就知道了。

从她击败山猪之后冷漠丢下「这样的对手,你不会承认吧?」这句话,其实就足以证明她已经知晓了我的态度。

「既然已经知道,那么妳到底在拚什么?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干嘛还要去浪费体力甚至是赌上性命?」

「还没有尝试就说没有结果,这种自动放弃的想法我才不需要!」

「不要这么固执,这种幼稚心态没有好处啦。」

「这才不是顽固!不要把我的梦想当作垃圾一样随便贬低!」

那副背影随着阴影掩盖更加苍凉、孤单,努力坚持的身影没有天才该有的自信以及荣耀,纯粹就只是依靠没有断开的细弱意志努力苦撑。

好像只要从背部轻轻推一把就会遍体鳞伤的倒在地上。

「是吗?在我看来确实和垃圾一样,因为妳这家伙就是没有天分,注定就是一名失败者!看清楚现实啊,废物!」

我为什么要这么焦躁?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竟然和这样的小孩子争执。

原以为对方会向我的恶言发出咆啸,然而却出乎意料的陷入沉默,直到半公分的氛围下,对方用哭红眼眶的高冷表情看向我。

那副神情充斥委屈还有悲伤。

「大家为什么都要这样说?明明我就只是想要成为一名冒险者而已啊。」

咚。

落下这句话,那副单薄的身躯跳到巨型藤蔓上,没有计划的就直接闯进黑暗地带。

「那个笨蛋!」

咚!

用力踩踏树林底下的柔软土壤,利用反作用力穿越过平地直接跳到聚神树林的范围内,冲向几乎失去光线而显得昏暗的聚神树林,踩踏的触感也从柔软土壤变成坚硬的藤蔓。

从这一刻开始我也会被中继站的人给追捕吧?就算我很幸运的成功逃出来,中继站的人如果还是看见我的样貌然后跑到我家中进行调查的话,大概也没有好事。

「就算装死然后乖乖认错的话大概会被臭骂一顿吧?」

这算是很好的状况,最糟糕的就是无法从里面逃出来,一辈子被困在聚神树林里面。

我才不想被这里的怪物当作食物给吞掉。

如果真的遇到怪物,我一定要想办法阐述我的肉很难吃,要吃就吃旁边的木树啦!

踏,踏踏。

伴随我的闯入,脚底传来的触感像是传递出此刻我身处在聚神树林的警讯。

坚硬藤蔓、树枝交错形成的混杂地形,即使是交错的隙缝也几乎全被大片树叶给堵死,而能够窥探到深处的视野全是一片漆黑,深度、此刻自己高度全都无法知晓,除了很容易被绊倒之外,唯一知晓的就是隔壁几公分架空的位置很可能会让自己直接摔死。

进入到这里不可能有任何好事,如果硬要加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虽然上方树顶的大量树枝与叶片几乎将照射下来的阳光给堵死,但是穿越隙缝的几道细弱光线还是能勉强照射在周围。

透过这些薄弱光线还是能够在奔跑状态下避免跌倒,可是周围全是可以掩藏身躯的树干、飘散树叶,想要找到人几乎变成不可能的事情。

「真是的,明明就是在我眼前跳进去,明明就是几秒的差距而已,怎么就找不到人啦!」

走进树林带来的低温以及湿冷都给了我一股不适,特别是这股过度死寂的声响,如果不是还有双脚踩踏地面、呼吸的声音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不然让人很难能够情绪保持平静。

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思考这些事情,目光看向周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移动的痕迹或是影子,根本就无法精确地寻找到目标。

而在这个地方失踪的话就等同于死亡。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拜托谁来救救我啊!」

大约五十公尺远传来的细弱叫喊突然窜进我的耳中,绷紧迅速拉紧神经并催促身体每一块肌肉组织,下意识迈开步伐冲向声音源头。

咚,咚咚。

比起平时更加用力的踩在藤蔓与树枝,任由下方无法承受的碎裂开来,加快自身移动距离的穿越阴暗空间——这段欺凌的哀号不是学妹的声音,是更加稚嫩而尖锐,如同一名小孩子的哭喊声。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就不能挑一个我不再的时间吗!」

如果真的是我预料的糟糕情况,那么这个声音将比学妹发出叫喊还要糟糕几十倍。

原因大致上有两点,第一点就是比我早跑进来的学妹必定也有听见这个声音,按照那家伙认定冒险者的无聊荣耀还是麻烦正义感,她一定会顺着这道声音前去拯救。

第二点就是为什么在聚神树林会有那种小孩子的哭喊声。

「如果路途就找到学妹还算幸运,可是真的在那边才发现学妹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真是的,明明才认识两天的时间,那名小鬼怎么就给我制造这么多的麻烦啊!

「该死……这个大瘟神,拜托在我赶到之前不要出事啊!」

踏,踏踏……

为了向前移动而踏在往上蔓延的树枝,依照嘶吼声响的方位不断到达一定高度之后又跳回到一开始高度的树枝上来进行移动——缓慢又没有效率,却是少数能够尽量保持相同高度避免没有找到目标的方式。

「斐绿翠!」

砰!用力踩在藤蔓让自己移动紧急停止,尽管踩破而凹陷的位置喷溅出浓稠绿色汁液,但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关心身上的衣服。

为了避免多余声响引来怪物从后方偷袭的可能性,以最安静、最小的动作越过巨树并拨开大量大型叶片堆积的障碍,将目光看向眼前的声音源头——斐绿翠学妹就在自己的视野里面。

然而还没有迎来找到学妹的喜悦感,印入眼帘的景象只让我感到无限的懊悔。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别给我开玩笑……为什么偏偏遇到这种状况!」

19. 成为勇者最需要的条件

其中一根耸立于高空的粗壮树枝上方,学妹就站在树枝最前头的位置,身旁还有一名双手双脚被紧紧绑在树枝的孩子,全身上下被涂满灰黑色粉末,脸庞上因为泪水与粉粒混在一起而显得黏稠肮脏,嘴巴即使想要挤出更多的声音,但是刚才不断发出的响亮嘶吼,早已经让喉咙无法再发出多余的声音,只能本能性的做出完全没有意义的挣扎,无力被黑暗与恐惧侵蚀。

学妹没有蹲下身躯替这名孩子松绑,刻意站在这名孩子面前做出疑似保护的动作,右手持握暗绿色的细剑,架起战斗姿势面对上方出现的「怪物」。

滴,滴滴。

一坨又一坨与学妹差不多大小的黏稠液体从上方漆黑中滴落,触碰到树枝发出「嘶……」的腐蚀声,将藤蔓、枝叶轻松腐蚀出现一个深洞,腐蚀气味透过白烟飘散呛鼻气味,带有温度的液体将原本阴森寒冷的氛围带出一股突兀与危险。

「笨蛋,还不赶快从那里逃走!」

看见那些口水,我忍不住就对着眼前的学妹提醒。

我的声音很容易引来周围躲藏起来的动物、怪物的注意,可是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让我这样嘶吼——学妹此刻陷入的绝境远远超越被动物偷袭的情况了。

聆听到我的声音,对方尽管露出惊讶,但下一秒仍保持紧绷的专注在上方一片漆黑的空间,丝毫不敢轻易就这样移开目光。

滴,滴滴滴。

越来越多的口水从上方坠落下来,学妹那副毫无战斗力量的身躯也颤抖的越来越剧烈,附近腐蚀气体令学妹双脚僵住一样的不敢移动。

「我怎么可以丢下这名孩子逃走!」

顽强的,对着我做出反驳。

「妳是白痴啊!那名孩子妳根本就不认识吧?既然这样干嘛要为了这种小鬼浪费自己宝贵性命!」

「身为冒险者就应该保护需要帮助的人!」

咚。

上方传来的碰撞声响彻在处在下方的我们身上,接着没有停下的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疑似步伐的规律碰撞。

不妙,真的很不妙!

磅!

连续性的声响骤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两颗远比成人还要巨大的亮黄眼睛悬挂于我们几公尺的上空。

滴滴滴滴滴……

好几十根昆虫的脚紧紧黏在好几棵巨树的树干,往上持续延伸的巨大身躯淹没光线不足的黑暗,几乎与巨树树干一样粗壮的蜥蜴头颅左右摆动的将我们全给吸进牠的眼帘里面——上方视野全被垄罩的压力轻易就灌在我们所有人身上。

不用多想也明白这头怪物已经把我们视为猎物。

更糟糕的是这头怪物的身分。

「最外层排行第三的巨蟒蜥蜴竟然来到最外面的位置……」

这头怪物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级别。

嘶,嘶嘶嘶嘶。

发出特有的蜥蜴叫声,连同整片藤蔓与树枝都能够吞没的巨大嘴巴撕裂般的张开,利用巨大身躯直接往下坠落,嘴内舌头恨不得赶快品尝猎物味道的向学妹、孩子伸出。

「快逃啊!」

「如果这时候退缩的话,那么一辈子都无法成为一名冒险者!」

学妹举起手中细剑,摆起平时都在锻炼的战斗姿态,倾斜右脚,做出准备向前跳耀的动作,目光死死盯在眼前几乎将所有逃生路线都给垄罩的巨嘴。

这个笨蛋!

「我不能退开,身后还有一名需要保护的人,身为冒险者是绝对不会离开!」

为了鼓动自身的气势,响亮声响清晰船荡,然而学妹那把细剑却还是僵住不动,望着远远超越预想的怪物,脸庞终于失去血色。

任由彷佛连视线都能够吞没的巨大嘴巴将自己给吞食。

咻——

嘶嘶。

从旁贯穿的力量令蜥蜴头颅转向,差点吞进学妹的嘴巴因为挤压力量再度张开并往旁边漆黑深渊坠落。

啪。

我手中的树枝瞬间就破碎成碎片。

「这里的树枝果然不是很大就是很脆弱,还真是不适合当兵刃。」

这头蜥蜴粗壮又长的身躯持续从我的眼前坠落,然而经过好几秒的流逝,那副粗壮又长的身躯依然还没有消失于我的眼帘。

这头怪物的身体到底多长啊!

「好了,趁现在快点逃。」

「可,可是还要救这名孩子啊!」

「那头蜥蜴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我那击就死掉,一定很快就会扑上来,根本就没有时间给妳替这个根本不认识的小孩子松绑!」

「我不要走!」

「这时候我完全没心情和妳胡闹!」

伸手抓住对方的左手强行往回去的路拖行,结果对方死命站在原地,坚持不从这名小鬼身边离开。

「我要救下这名孩子!」

「别傻啦,妳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为何,对方那副娇小身躯给我一股难以撼动的压力,展现出令我产生不管怎么拖行,对方都不会乖乖接受的魄力。

最后从我的指尖松脱,顽固站在原地。

「我要救下这名小鬼然后击败那头巨蟒蜥蜴!」

「妳少在那边胡闹!刚刚妳不是连战斗都办不到,一个人发抖害怕得动弹不得吗!」

「下一次一定会成功!」

「妳到底发什么疯啊!」

「身为冒险者绝对不能见死不救!为了保护大家而必须要挺身而出!」

这家伙说的才不是冒险者,而是「过去那些被称为战士甚至是勇者的人」。

不,或许对这家伙来讲,所谓冒险者和这些人是同等地位吧?

「少在那边说大话,不赶快逃走真的会被吃掉!」

「如果害怕的话你就一个离开。」

「什么?」

这家伙她不也很害怕吗?因为恐惧而变成苍白的脸庞,因为没有遇过的巨大压迫而僵住不动的身体,还有因为身为弱者连反击都办不到的本能。连一丝反击都办不到的家伙,结果反而是妳叫我离开?

「我要留下保护这名孩子,因为这样子才是冒险者。」

那副颤抖而无力的苍白脸上,逞强似的硬是挤出微笑。

「现在的妳根本称不上是冒险者,如果真的想要成为冒险者的话就应该放弃这名孩子的生死然后逃走。」

「如果这时候离开的话,只是代表我背叛了我的信念。」

这名麻烦透顶的小鬼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说大话?

为什么这种情况也要逞强的挤出笑容?

「为了无聊的信念,宁愿把妳性命也赔进去吗?」

咚,咚咚咚咚。

下方开始传来快速攀爬的沉重声响,好几棵巨树的树干更是传来剧烈震动。

「我当然知道性命很重要,我也不想要还没有成为冒险者就这样死掉。」

「既然这样就快走啊!」

踏。

没有顺着我的意思离开,反而站稳脚步架起战斗姿态,目光看向虚空下冲上来的巨蟒蜥蜴。

「可是一个人如果没办法让有限生命绽放光芒的话,那么再长的生命也根本没有意义。比起在这个时候逃跑——」

咚!

从下方爬上来的蜥蜴立刻张开嘴巴,准备将在场的我、学妹还有孩子全给吞进肚子内。

「还不如在这个时候绽放冒险者的价值!」

踏。

那双颤抖的双脚轻轻动了一下。

「等等,妳想要做什么!」

还来不及伸手阻止,对方就从树枝的位置蹬起,奋力往正下方跳下。

嘶嘶。

那头蜥蜴看见猎物竟然主动跑进来,兴奋往学妹射出舌头。

「不要害怕,冷静,冷静下来,只要向前挥动就好,屏气凝神,然后给予一击!」

踏。

学妹右脚轻轻踩在舌头前端,藉此作为跳板跳向蜥蜴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顺着高速下的移动,右手持握的暗绿色细剑在黑暗中划开一道闪烁碧绿色彩轨迹,简易而朴素的一击此刻却显现出闪耀而璀璨的异样光线。

伴随这套突刺,从名为绝望的漆黑之中再度燃起新的「希望」。

就像是,童话世界的勇者一样。

———————————————

「喂,到底怎么样才能够成为德高望重的勇者?教教我好不好?」

「勇者并不是职业而是一种荣耀,其实只要有这股心,这个世界人人都是勇者。」

「可以不要屁话吗?」

「哈哈,竟然把勇者的箴言当作是废话。」

「赶快告诉我啦!成为像你一样的勇者到底需要什么?实力、运气还是态度?」

「勇者不是什么职业或是身分,就我的眼中更像是一种象征。」

「可以用简单一点的说法吗?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需要将身心全都投入才有机会的存在。」

「还是听不懂,不过大概就是指豁出性命吧?这种小事当然没问题,只要是为了伙伴、朋友还有支持我的人,区区一条性命随时都可以舍弃,况且我拥有的实力可是非常强韧的。」

「呵呵,确实,实力还有胆识都是不可或缺的,这点你确实都有,可是想要成为勇者其实最需要的就只有一项。」

「是什么?」

「给予所有人希望的姿态。」

———————————————

咻。

高速移动搭配运用身躯扭动形成的速度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响,直直导入蜥蜴的头颅。

嘶,嘶嘶嘶嘶!

被细剑刺入的部位出现一条十分狭小,几乎只有银针般的伤口,但是透过狭缝跑出的鲜血如同泉水滚滚跑出。

整条蜥蜴的头颅开始剧烈的左右晃动,用力撞击周围巨树试图将学妹甩掉。

「呜,呜呜呜……」

只见那名学妹因为蜥蜴晃动而动弹不得,只能死命地抓住插在蜥蜴的细剑。

「真是麻烦透顶的学妹。」

踏。

判断这条笨蜥蜴晃动频率来分析大约跳跃的位置,轻盈跳到这名学妹身旁。

「喂,不要难得耍帅之后结果又变回平时的懦弱模样好吗?」

「为什么你——」

懒得理会这家伙一脸释放「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的惊讶表情,左手把学妹背到肩上,右手拔起细剑的同时用力往上跳跃。

踏。

「啧,果然还是很难在晃动状况下顺利跳跃。」

看着和预想的跳跃方向相差至少几公尺距离的状况,内心顿时感到一阵紧绷。

因为跳跃的轨道方向,刚好离旁边树干十分接近——也就是说此刻状况是这头蜥蜴快速爬行就可以抓住我们的最佳机会。

咚咚咚咚!

下方巨蟒蜥蜴快速爬起,这次没有弹出舌头更没有张大嘴巴准备把我们吃掉,理解我们处在空中无法攻击的情况下,挥出本来应该是支撑庞大身体的蜥蜴脚,直接把我们重压在树干上。

砰!

「呜嗯!」

「啧,以后我一定要把产生多余想法的坏习惯给改掉,应验的机率连我都自己都会怕了,以后一定可以去当算命师。」

确认猎物捕捉,那头蜥蜴的亮黄色眼睛死死盯在我们身上,接着更加用力的想要将我们直接给压死。

这头蜥蜴早就不是把我们当猎物而是戒备的想要直接杀死我们。

这样子就更难找到反击机会。

「为什么要过来救我?」

「拜托这时候就不会问废话,想办法活下去再说啦。」

身旁学妹因为这股压力而露出痛苦神情,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死命盯在我身上。

「我明明就是很认真地询问,给我好好回答!」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家伙又变回印象中的傲气模样。

「真是烦死人啦,为什么妳这么没用啊!」

「什,什么!果然你这家伙就是条驱虫!」

砰!

呜喔!不,不妙啊,空气好像全部都被排出来,器官都被压住的快要爆开一样,真的不太妙。

「可恶,竟然还要和妳这种小鬼一起死。」

「才不会死!本小姐才不会就这样死,因为我们还没有解救那名孩子!」

「不要擅自加上们!」

尽管身边学妹说着鼓舞的话语,但是伴随挤压的力量不断增强,只感觉意识真的快要被周围的漆黑给侵占。

如果说跑来解救这家伙的报酬是让她尊重我的话,那么这个代价就是我这条烂命吗?

呵呵,还真是错误的行动,真的是错得离谱的动作,我刚才到底为什么要跳下来啊?明明赶快逃走就没事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啊……当时要跳出去的一瞬间我没有后悔。

砰!

强烈的力道让后背树皮开始碎裂,树干内层出现凹陷、挤压出绿色汁液。

多亏剧烈声响的提醒,身体清晰感受到笨蜥蜴的力量又更加提升。

「嘿,视线有点黑啊……谁是偷关灯啦?」

「明,明明说不要废话……自,自己却一直说话。」

聆听身边细弱的吐槽让我有股想要笑出来的想法,然后这股想要把思绪都给撕裂的疼痛,害得我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不妙,不妙啊,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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