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学妹们骑乘蜥蜴练习场的路途由一名女仆走在前方带领我们。
碍于我个人实在不喜欢浪费食物并了解利用时间,因此我个人是边移动边喝上口感滑顺的葡萄酒。
没有玻璃杯也没有酒杯,直接整罐倒进自己嘴中。
相较于我的自在风格,一旁诺瑟丝毫没有边走边喝东西的习惯,移动上的每一个动作全都仍然保持一贯的优雅,彷佛对方不是在走路,更像是一种行走的表演。
「这里不是舞台戏剧或是贵族专属的红地毯,只是普通草地而已吧?干嘛走路还要那么拘束?」
「很抱歉,这是我个人的小习惯。」
我有听说过贵族对于自己家人的行为举止以及谈吐都要严格教导,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执行的这么彻底。
「还真是严格的教导啊。」
「是的,诺瑟家族对于这点十分严格,必须随时都保持贵族们的风雅与风范。」
「还真是辛苦呢,果然还是自由自在的钓鱼才是最轻松的人生。」
「是的,看见示羽同学常常什么都不用苦恼的待在湖边钓鱼,这样的人声确实是很令人羡慕。」
恩?等等,我确实说了钓鱼这个字眼,可是我没有说是在湖边吧?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湖边钓鱼?」
虽然我个人很不愿意提起这个问题,但是总觉得如果这时候不询问,未来铁定会让我后悔。
「是的,有时候我会去偷窥。」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合理的答案……这家伙说了什么?
「啊?」
「是的,有时候我会去偷窥示羽同学。」
「原来不是我听错啊!等等,为什么能够把这句话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啊!」
「很抱歉让示羽同学受到惊吓,可是我真的很好奇那名传说一直以来都不会来上课的学生到底是什么模样。」
「用传说还真是夸大,不就是名爱逃学的学生吗?哎呀,那位同学真是麻烦啊,竟然连自己本分都没做好。」
「那个,那位同学就是示羽同学。」
「哈哈,我想也是啊。」
「因为这个理由,我一直很好奇示羽同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偶然之下我在湖边看见你正在钓鱼,之后每一次经过湖边总是看见示羽同学都在钓鱼。」
虽然这家伙用很正常的话语来掩饰,但对方确实是偷窥啊!而且还是好几次!
「刚刚我就应该吐槽的……为什么你能够把偷窥行为讲得这么自然啊?」
「示羽同学会在意吗?」
「当然会啊,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偷窥,超级恶心的。」
「还请放心,我是真心在意示羽同学,在意到有时候睡觉都会想到你的面孔。」
「呜噗!」
听到这句话,进入喉咙的葡萄酒一下就从嘴巴喷了出来。
这家伙是怎样!危险,他是很危险的变态啊!
「示羽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拜托不要碰我,我真的没事!我的性向也很正常,拜托不要再贴过来啦!」
「那个,示羽同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见对方只是露出苦笑而没有像恶狼般扑上来的无害模样,佯装冷静并保持戒备的灌入葡萄酒。
「我问一下,在意我的理由是什么?不会纯粹是因为我很爱逃学吧?」
「除了逃学还有更大的理由,我很好奇身为学生却违反学生需要读书的本分,是不是因为自我拥有别的崇高志向或是梦想。」
「啊?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联想?」
「呵呵,是的,连我自己都感到很奇怪,可是平时活在贵族里面,繁忙度过每一天,假如不是有一个明确目标的话,我其实很挫败与难过……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那么没事牵扯到我干嘛?」
「因为好奇啊,身边的人都有明确梦想、目标,可是不管几时过来看,您一直都在钓鱼,似乎没有委托或是工作,所以很好奇您是不是有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我一直都这么悠闲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很抱歉让示羽同学误会,我不是要批评你的意思,只是如果有梦想的话就会行动吧?示羽同学是不是存在什么梦想而每日钓鱼?」
行动吗?或许吧。
只是该怎么说,他的问题十分幼稚。
假若不是对方成熟的脸庞以及身高,我搞不好会以为这个问题的提问者是个小鬼。
「吉斯同学,让这个世界运转的人不是只有冒险者而已。」
将这句话脱口,再度灌进一口葡萄酒。
「是的,除了冒险者,也需要领导、贵族、商人……」
「还有社会最底层,也就是底下一大群看似只是消耗品的农夫、水果农、伐木工、建筑工等等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
「如果每一位都梦想成为冒险者来生活的话,那么这些看似消耗,实则不可或缺的底层职位又要由谁来担任?」
「选择安稳过活的人。」
听到这个答案,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为了掩饰笑声将葡萄酒灌到喉咙。
「的确,冒险者有时候会挖到宝物然后一夜致富,这也是许多人向往的原因吧?可是伴随的就是高风险,因为聚神树林是很有名的有去无回的地带,特别是至今也只有极少数人才可以踏进的树神树林内部,那里的怪物还有环境都不是人类能够应付的。」
眼角看了一眼对方思考的表情,我继续说道。
「那么扣掉所谓选择安稳过活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样的人会选择担任底层职业呢?」
吉斯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而是深深陷入了自己思考。
懒得等待他的答案,我直接开了口。
「就是那些没有天分和才能的人啊,这些被视为最低层的职业就是由这些人来担任。所谓的梦想只会留给具有天赋的人。」「这样子的思考方式太残忍了。」
「世界不是童话故事,社会结构本来就是这样,天分主宰一切,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示羽同学的意思是认为自己没有天分所以没有资格抱持梦想,最后放任自己浪费时间在钓鱼上面?」
「放任什么的,搞不好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钓鱼专家啊?」
「这,确实有这个可能,可是我认为人是存在无限可能,只要有心的话一定能够办到。」
喂,这种像是五岁小孩才会出现的话语怎么会从这名成人的口中听见啊?
「嗯,大概吧。」
「是吧!」
「可是放弃挣扎的话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咦?」
「没有天分的人通过努力变强接近梦想,可是有天分的人同样也能够透过努力来获得更好的成果,彼此差距还是不会拉近的,相反只会越差越大。」
「……我可以询问一件事情吗?」
「可以啊,当然我还是要强调,我的性向是正常的。」
「你的梦想是什么?」
没有刚才柔和笑容也不是一开始那份轻松气场,截然不同的认真覆盖在对方的表情上。
与其说是对我的提问,更像是对着我发出的尖锐质问。
这股魄力令我深深感觉到自己只能说实话。
「我没有梦想,只是很普通的就这样度过,这样的清闲你应该体验到了吧?不觉得这样的放松持续一辈子也很棒吗?」
「确实是这样,可是我认为人生除了放松,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是哦?像我个人就是钓鱼,这应该算是别的事情吧?」
「……示羽同学的学妹,她很努力。」
「喂喂,怎么突然谈到那个暴力学妹啊?」
「她也有梦想,她也有努力的进行锻炼,可是她没有天分,背后更是有许多压力令他更加挫败与胆怯,然而她还是坚持冒险者的路。」
「这就是完全活在自己世界的笨蛋呢……不对,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名学妹的状况?」
面对我的疑问,对方轻轻笑了一下。
「因为除了示羽同学之外,偶然间我也发现那名学妹。」
「真是变态般的偶然啊。」
「直到最近又开始学长学弟制度,我向学校提议由示羽同学来担任斐绿翠
学妹的学长。」
「呜噗!」
再次从嘴中喷出的酒水画出一条漂亮彩虹。
我到底又喷几次才够啊?真是有够累浪费……不对!有比喷出葡萄酒这种事情还要更重要的事情才对!
「喂,喂喂喂,这种话我不能当作没听见啊!所以是怎样?如果没有你的提议,难道我就没有学妹了吗?我就可以轻松的继续钓鱼了吗!」
「嗯,原则上是这样。」
「原来浪费我半天时间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啊!」
「是的,这点我很抱歉。」
对方老实的低头向我道歉,害我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生气。
尤其是手上还拿着对方提供的葡萄酒,我实在没办法理直气壮的骂他。
「我认为能够教导那名学妹的人就只有示羽同学。」
「像你这样的贵族才更有资格吧?我是不清楚你是基于什么心态才会在意斐绿翠学妹,也许是怜悯吧?但是不管抱持怎么样的想法,拥有远远超越平民资源的你绝对会是很棒的老师。斐绿翠配上筱澄橘,两个学妹任由你乱搞……不对,应该说可以让他们踩你头耶?这份福利很棒吧?我很乐意将那名学妹送给你。」
「总觉得示羽同学说的话里面好像存在了问题啊。」
「你想太多了。」
「……我不会改变心意,相反我深深认定就只有示羽同学能够教导她,而事实上这项决定是正确的。」
「不是说了吗?拥有更好资源的你一定会教导的比我还要好。」
「我无法理解那名孩子的素质到底多低,我也不清楚示羽同学的实力多差,所以基于这两点,我认为你能够理解并且真正找到方法的教导她。」
「这句话的意思还真是嚣张啊,简直像是在说我和学妹是废物,而身为天才的你根本不了解废物们的问题在哪里。」
「如果惹你生气,我会老实道歉,但是我不希望那名孩子经过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
这家伙尽管说了满是歉意的言语,但他「没有否认我的话」。
「怎么啦?为了根本不认识的学妹这么努力,你该不会喜欢上那种稚嫩的孩子吧?」
「或许示羽同学说的没错。」
「咦?咦咦!抱歉,我只是随口说说。」
「我或许是基于怜悯心而可怜那名学妹的。」
原来是指这个啊?拜托别吓我啊。
「是哦,你就好好去教导她啊。」
「不,就如我刚才所说,希望由示羽同学锻炼然后带领那名学妹获得自信并且变强,令她能够从挫败中得到希望——到目前的结果上,现在正如我预料的发展。」
这句话……简直像是把我们当作是实验品,然后他是那名窥探我们的研究员。
「你这句话还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很抱歉令示羽同学不舒服,但请相信我这样的说法不是为了讽刺,而是真心希望令那孩子变强,我深深认为你是能够理解那孩子的想法还有极限,然后给予唯独废物适用的锻炼方式。」
看着对方看似真诚的表情,我还真想一拳灌进对方脸上。
「我还真是好奇啊,你又知道我愿意接受斐绿翠学妹了?」
「确实,按照示羽同学的态度,我认为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然而,事情却出乎我意料的顺利。」
「那么我如果生气呢?万一我根本就不想教导学妹,只想要把她给赶走怎么吧?」
「那么我会依照学校规定来提醒老师们,藉由老师的手让学妹继续待在示羽同学的身边。」「不对吧?问题根本不是这个,只要我坚信自己的想法,就算学妹缠在我身上再久的时间也不可能有收获。」
「不对,示羽同学一定会改变态度,只是时间上到底多长才愿意改变。」
「明明说不了解弱者,但是关于我的态度是否会改变这点,你却很笃定呢。」
「我不了解底层弱者的想法,但是我深深相信一套理论。」
「哦?」
「弱者绝对会了解同样是弱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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