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与戴妮弗两人就这样躺在冰上。
“哥哥!你还好吧,哥哥?”
遥远的绝壁下方,传来凌冬雁担心的声音。
但是顾凡根本无暇回应。
“喀啦!”才感觉到船体剧烈的震动,接下来马上就感觉到由前往後的惯性作用。戴妮弗覆盖在上方的身体撞向顾凡的胸口。
顾凡环视四周,除了两人之外别无他人。无言的巨大冰船,给了顾凡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在前进吧?通常这么大的尺寸,应该会被运河夹住动弹不得啊。这不是跟被打上沙滩的鲸鱼没两样!?”
然而,出乎顾凡的预料,巨大的帆船顺利地前进。仿佛在冰上滑行的冰上曲棍球石一样!心里这么想时,他发现了一件事。这淡淡发光的船体如果是由变动融点的冰所建造成,船底应该也能够暂时产生水膜减少摩擦吧。
“戴妮弗,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
戴妮弗稍微不安地回答顾凡的问题後,突然发现自己正覆盖在对方身上。平常极为悠闲的她,正打算迅速离开时!失去平衡的身子突然往后滚倒。
顾凡自己也因为被海水弄湿的上衣传来的女子体香而心跳加速,但现在也无暇顾及了。
他用手抓住代替栏杆的梢高船缘往下望,彷佛从灯塔探出身子般的高度让他吓一大跳。冰造的帆船仍旧强行挤压著运河,接二连三粉碎停在岸边的小艇,顺著水路的流向一直前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算叹气,也无法改变眼前的状况。
他仔细观察,希望得到任何脱困的方法。
“从这里到下面,高度约二十公尺以上……虽说下面是水面,但是跳下去也有可能会骨折。不对,船体比运河的宽度还大,河底可能真的是石板?可恶,下面之所以看起来像水面,是因为海水被挤压到道路上!”
海水似乎从玄关下方的缝隙流人建筑物中。四处的屋内传来惊慌的声音——当屋内的人发现淹水的“原因”之后,动作全部戛然而止。
“咦?等一下!”
戴妮弗的身体突然伸出栏杆。
她张大了眼,直视著前方。
“奇怪?……这艘船到底想把我们带到那里啊!”
“怎么……怎么了?戴妮弗?”
“这艘战船的船身突然闪耀出橘黄色的光芒,还隐隐的看到了……”
“接着说啊!到底怎么了?”正当顾凡感到疑问的时候!
“隐隐的看到了魔法阵!……抓住了扶手,这艘船要移动了!”
“啊?移动的话有危险么?”
当顾凡连忙伸手抓住戴妮弗伸出栏杆的身体背部时,
“喀啦!!”沉重的震动炸裂开来。
魔法阵突然成型!。
“呕……”
顾凡原本抓住的戴妮弗衣服离开了他的手。受到冲击的顾凡,呼吸困难地滚倒在甲板上。
“诶!奇怪了,戴妮弗呢?”
顾凡将手支在甲板上摇摇晃晃起身查看,所幸戴妮弗弹飞到船的内侧,跟他一样滚倒在地。顾凡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果朝外侧滚倒,应该会从二十公尺的高度落下吧。
“倒霉!”
面对眼前无计可施的状况,顾凡仍旧绞尽脑汁。
“被奇怪的家伙突然袭击,还搭上冰做的怪船,又跟凌冬雁分开……到底该怎么办?”
戴妮弗的身体采出代替栏杆的船缘直视著前方,喃喃念道:
“感觉……感觉船已经开始移动了!”
“是啊。这艘船移动的话不是很正常么?为什么要如此的害怕!”
顾凡边咳嗽边调整呼吸,望著逐渐变小的陆地。
这样的寂静并不长久。
这次从远方,不过仍是同一艘船的内部,传来啪嚏啪嚏的杂乱脚步声。
“当然要害怕,他们要使用“换位”来将这艘大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戴妮弗的话,让顾凡吓了一跳。
虽然搞不懂话中的意思,仍然可以感受到敌意。
戴妮弗压低声音说:
“怎么办啊?……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啊!”
“到底是因为什么?移动的话有什么后果!”
“一般这个术式是不能随便发动的!一旦发动便是说明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听到这句话的顾凡不禁有些傻眼。移动到海上後,船的高度似乎下降了些。因为之前原本搁浅在运河河底,现在变成漂浮在海面上的状态。基本上,船本来就应该有一半高度沉在海里。这么一来,实际上距离海面为止的距离只有十公尺吧。
但在这之前,必须学会穿著衣服在波浪袭来的海里长泳的特殊技能。如果硬要挑战,十之八九在著陆之前就会沉没。
目前所见,这艘冰船似乎模仿古老的军舰造成,侧面墙壁突出几十门半透明的大炮。如果没有氧气个跟通气管,就只能将脸伸出海面游泳。但是不自然发生波浪的地方从船上看来会很明显。如果炮台真的能射出炮弹,一旦被发现在水面上就非死不可。
看著渐渐变小的陆地,顾凡他们已经无法下船了。
“可恶,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船舱到处传来脚步声。
相较之下,却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可以逃走。
船的光源本身并不强烈。
冰的表面虽然微微发光,中空的部分却相当阴暗。
虽然说光线很微弱,但因为地板跟墙壁全都发出光来,顾凡跟戴妮弗的身影形成了明显的影子。这样要藏身在黑暗中应该很困难吧。
不幸中的大幸是,全长一百公尺的大船上,应该有可以躲藏的遮蔽物跟船室。
“顾凡哥哥我们还是躲到别的地方吧,这里太不安全了,如果换位出现差错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顾凡抓住戴妮弗的手,屈著身体在冰船上奔跑。
就这样,原本应该愉快揭幕的意大利旅行,以不同的形式就此展开。
时问回溯到数周前。
马车车轮敏感地感受到道路些微的起伏,引起小小的振动。因为这样给人锐利印象的摇晃,缓速行进的马车丝毫没有让人产生睡意的轻松感。
切希亚坐在这辆马车的车厢里。不是布料跟骨架组成的车蓬,而是使用木材的真正车厢。
她的年纪约在十多岁前半到中盘,身高比同世代的少女梢矮。白皙的肌肤配上柠檬茶色的眼睛,一头由咖啡色渐渐转成金色的红发,编成几根铅笔粗的辫子。
她身穿漆黑的修道服,足蹬黑色长筒靴,眼珠散发着奇怪的光芒。虽说她的衣服由高机能性的布料制成,看起来却不自然地乾净。一般来说,衣物会因为洗濯而有点磨损,但她的衣服却看不到这种损伤。就这点来讲,说她醒目也的确是醒目。
娇小的修女看著窗外。
四角型的窗户约有拖盘大小。窗户外部钉著如铁网般交叉的角材。窗户虽然关闭著,但仍可闻到微微的海潮味道。玻璃的另一端,是因世界观光地首都而受惠的卫星都市。到处可见拉著行李箱的亲子,以及在店家前向他们搭讪的咖啡厅店员。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马车的前方——操纵马车的驾驶席上传来这样的声音。因为被木材的墙壁遮住,所以切希亚看不到对方。
梢带粗嘎的中年男性声音相当有特徵,英文中夹杂著法语单字。这个人应该是F国出身吧,切希亚胡乱想著。
“是的,之前我没来过这里。虽然我也是出身北方,但我是在苏格兰那边。”
她的英文虽然因为学习方式有些粗鲁,但是敬语的遣词用字却很有礼貌。
一听到对方以同样的音调回话,驾驶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真好。我也比较喜欢内陆那边。该怎么说呢!那边的空气比较乾爽,整个人会比较振作。不过这里也有不少看头啦。虽说这是我的职业,但我觉得能够到处参观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我真的很高兴工作的地方在YGL,无论什么地方都很有特色。如果是其他国家,应该很快就会厌烦了吧。”
听到这些话,切希亚微微笑著。
她看著窗外说:
“国外也有不少好地方哦。”
“真的吗?”
“是的。因为我喜欢新奇的事物。不是有个名词叫世界遗产吗?实际去那边看之後,真的会觉得确实有选为世界遗产的价值哦。意大利枫丹白露宫的庭园,真的可说是是文艺复兴孕育的水与绿的平面艺术,科隆大教堂可以说是集向天空露出锐角建筑之大成。东洋的话,在评论美丑之前,最先感受到的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样啊。”驾驶兴味索然地回答。
马车缓慢地前进。车子的速度之所以很慢,除了驾驶的操作之外,另一个原因足因为拉车的不是马匹而是骡子。这样的马车当然没有马力。
“在世界各地走动的人,说的话果然不同呢。”
“不会啦,其实我去的地方大多集中在大陆。”
“我是根本就没离开过大陆啦。因为工作的关系啊,只能到马车能够前往的范围。”
“那区域外的场合是坐飞机?”
“对啊。不过考虑到确实性,还是陆路比较踏实。如果跟其他的势力扯上关系,就不能施行防止逃亡的术式!唉呀,这话题对现在的你来说,似乎不太适合。”
“请不用在意。不过,搭飞机的确会有压迫感。”
“是吗?果然是这样没错。飞机感觉上是强行要在天空飞行,只要破了个洞就可能因为气压差在空中分解。虽说这是高空特有的规则,还是觉得很可怕。如果是热气球,那我倒是想悠闲地坐坐看哦。”
“不过热气球也算是飞机的一种哦。”
“哦,是这样吗?那不管哪一种都是外界势力那边的领域,以后跟我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哦,到了到了。”
切希亚的身体因为惯性作用微微倾斜。骡子拉的马车好像停止了。她的眼睛由窗户栘到後方的两面式门扉。
她望著还没打开的出口,静静地说道:
“真的是巨石阵!……大宪章早晚会被查尔斯给毁掉的!”
彷佛配合这句话一般,马车的门被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