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甜甜的一声“姐姐”,让叶莨归鼻尖一酸,眼间一红,已经很久没梦到她的女儿了。
如果她的女儿还在,她此刻一定像往常一样叫她起床,给她梳头,然后陪她吃了早膳,再送她去书房听早课。
女儿很乖,虽然每天都想赖床,可是只要她走近寝宫,那双小狐狸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就会倏忽睁开,然后扑到她怀里,叫她.....娘亲.......
如果女儿没死的话......
叶莨归一直刻意压制自己回想那血淋淋的过去,可那一幕终是烙进了她的心里,每每想起,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阮渊!叶意欢!潘红玉!
设计了潘红玉和阮渊后那点不安也因此刻回想过去而燃烧起的汹涌恨意而烧的荡然无存。
“姐姐!你怎么突然眼睛红了?是不是还在伤心?三哥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突然把持不住才和你姨娘那个,我今早还碰见他了,他失魂落魄的,心情很不好,差点撞上我的马,我说是去找你的,他还借了我的马去遛弯散心,好一会儿才回来。”阮子凌见到叶莨归脸上突然不自然急了起来,连忙替阮渊说好话。
“不说这些了,我没有为他们伤心,只是方才听你叫我姐姐,突然就想起我曾经也有个朋友,比比还小,可惜最后病了,没留住,她也叫我姐姐。”叶莨归解释道,给了阮子凌一个笑容。
阮子凌这才松了口气,歪着头商量道:“那我们出去骑马也散散心罢,你教我打猎!把你会的都交给我,我想给小红红带几个朋友回去。”
到底是少年心性,心思单纯。
叶莨归轻哼一声允了,便由着那少年牵了手出去。
阮子凌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的小黑,
那马长鬓飞扬,膘肥体壮,胫骨宽大,显然一匹千里良马,然而,马眼却一片混沌,嘴巴喘着大气,白色的泡沫滴在地上,细看去,胸膛急剧抽搐。
叶莨归脸色微敛,黛眉微皱,杏眼眯了眯,细细的打量,似乎别有深意。
这种症状,她曾见过两次。
阮子凌如往常一样跨上了马,坐在前头,露出笑,一手拿着马缰绳,一手邀请叶莨归上马。
而一旁深思的的叶莨归却在上马的那一刻停住了,看了一会儿,瞳孔一下子扩大。
“九殿下!危险!快下马!”
马这时仰天长啸,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刺耳,凄厉诡秘,四蹄翻腾,双眼突然赤红。
叶莨归话音未落,那马已狂性大发,嘶吼着奔跑,一路横冲直撞。
“小黑!快停下!前面是闹市!!”
阮子凌坐在上面,突发状况,不知所措,手紧紧的攥着缰绳,叫了几次,那原本乖巧温顺的马都充耳不闻。
叶莨归见状,心如油煎,顾不得其他,连运了轻功跟了上去 。
“五殿下!牵好缰绳!我来救你!”
“姐姐!你快走开!小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狂,会伤着你!”
阮子凌坐下的马进了闹市,更加癫狂,逢人便撞,过往的马车和商贩皆被吓的抱头乱窜,铺子被掀的干净,几只狗还给踏死了了,污血淋淋。
“花!漂亮的花!客官,来看看!”一个垂髫小丫站在路中央,手里提着一篮子花,眼神痴呆,似是有些癔症,见那马奔跑过来也不躲闪,木着脸直愣愣地,眼看就要被马撞上。
叶莨归的瞳孔骤然扩大,来不急顾虑是否会暴露武功,一个跨步,飞走过去,迅速搂住那小丫,从马蹄下逃生。
然,一口气还没松,心又立刻提到嗓子眼,那马被叶莨归一惊,狂的更厉害,四蹄翻滚,将背上的阮子凌颠簸起来,阮子凌一个不慎松了缰绳,身子被腾空,下一刻,就被抛在了半空中。
“子凌!”
叶莨归眼睁睁看着阮子凌失事,却因距离太远而有心无力,冷汗瞬间遍布全身,从心尖冒了寒意,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那垂髫小丫也不懵了,啊的一声大叫,更增叶莨归的恐惧。而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蒙面剑客从天而降。
被抛到半空中的阮子凌回落之时,那蒙面剑客便接住了他。
端端的瞬间,已是生死的多番计较,那凭空出现的黑衣剑客仿若魅影一般,动作极快,还没等叶莨归看清楚,阮子凌已经被他送到自己身边。
“子凌!你有没有伤着?”叶莨归急忙问道。
阮子凌受惊不浅,浅墨色的眼睛一抹飞红,咽了咽口水,又很快地摇头,让叶莨归不要太担心。
嘭——
话音未落,巨响传来,回头看去,那摆摊用的土墙已塌,灰尘满天,一股粘稠的血腥味从土堆里蔓延开来。
“小黑!”
阮子凌急匆匆看去,自己的马已经撞上墙而头颅粉碎,心口一紧,呼吸不畅,两眼黑了。
“五殿下!”叶莨归眼疾手快,扶了刚要倒下的阮子凌到怀里,急的满头大汗。
“他没事,受了点惊吓罢了,回去休息便好,叶姑娘请放心,”黑衣人清脆的嗓音透过斗笠传了出去。
叶莨归点了点头,同时心奇,面前这人认识他?
偶然瞥见黑衣人的服侍,上面有道似曾相识的花纹,刚想问一番,那黑衣人已经径直走了。
如影如魅,速度极快,叶莨归几乎只看到一抹黑影,还有那斗笠面纱被吹开时,若隐若现的赤发。
赤发少年!
百花宴时,她见过五个一头赤发的男人。
叶莨归的头脑里浮现出一个妖孽的脸庞,心也更加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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